第七十一章總指揮使
一般情況下「看賞」和「聽封」是當官最愛的兩個詞,但是驟然聽聞謝太后要給自己陞官,卻不見對他的慷慨陳詞發表什麼意見,李全誠心中咯登一下,暗暗著急了起來,和稀泥和轉移注意力是這些當政者最擅長的手段,連忙說道:「微臣謝過太后娘娘恩典,不過微臣不要陞官,也不要發財,只求娘娘兩道懿旨!」
如今謝太后不說,李全誠就只好主動提起,你不派人做沒關係,退而求其次,哥們兒累點苦點,自己干總成了吧?
謝太后微微沉吟,道:「你且說來聽聽!」
「微臣要的第一道懿旨是請大宋諸路兵馬全面出擊,狙擊蒙古大軍,不管是不擇手段還是奮力死戰,都要拖住蒙軍南下之步伐!」
滿朝文武皆是一愣,不明白李全誠又是唱的哪出,謝太后又是沉吟了一會,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道:「第二道懿旨呢?」
「第二道懿旨是懇請太后娘娘下令,動員全國可以動員的力量,集結生活軍需所需各種物資,以及士農工商匠等三百六十行翹楚,準備全國性大撤退!」
「這···」
謝太后這是第一次表現出她的遲疑,政治對於李全誠來說是一片空白,他並不知道謝太后的這一聲遲疑所暗含的內容,但是一些老油條卻能從她的這一個字中聽出太多內容來,於是謝太后還沒說話,便有一個人出列,道:「啟稟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娘娘,微臣有異議!」
李全誠一愣,回頭看去,卻是從右邊主戰一方出來的人,但是李全誠眼尖,認得這貨當初是從主降派那邊溜過來的,頓時明白了這傢伙不是真心「悔過」,更不是被自己的「誠心」打動,而是這貨見主戰派實力變強,跑過來打鞦韆的,此時李全誠也明白了謝太后這一聲遲疑的含義,氣的不行,大聲說道:「太皇太后可以先和諸位大臣商討一番再行決定不遲,不過在此之前,微臣懇請太皇太后准許將這牆頭草踢回他原來的隊伍!」
李全誠狠狠的瞪著那個出列提出異議的官員,反正他不知道對方什麼品級,但是賈似道他都敢踩,何況那個賊眉鼠眼的牆頭草,李全誠毫不留情面的說道:「之前我給諸公鞠躬,不包括你這牆頭草!」
「你這種小人比言降派更是不堪,言降派或多或少還有不忍生靈塗炭之人,但是你這種傢伙完全是為了一己私利,你能站在這金鑾殿上,簡直是蒼天無眼,侮染聖聽,污染環境,污染朝堂,污染——」
「好了好了,李愛卿先消消火,許文華站到左邊隊列中來!」
謝太后聽不下去了,只好順了李全誠的小小要求,許文華羞得滿臉通紅,哪裡還顧得了再發表異議討好太后,灰溜溜躲到了左邊的,讓他沒想到的是,左邊的言降派也嫌棄他,羞與他為伍,他一站過去,周圍的人立刻又走開,原本稀稀落落的隊伍倒是緊湊了不少。
謝太后看得又好氣又好笑,當然也覺得有些悲哀,從朝堂來看,言降派是不佔理也不佔情的,而許文華那種兩面三刀的牆頭草更是受人唾棄,謝太后不由想到了自己,要是自己同意投降,不說自己下場如何,後人又會怎麼看自己?
一時間,謝太后陷入了沉思之中,全太后見謝太后不說話了,也不好說話,便任由那朝堂之上吵鬧了起來,當然,在楊月兒心中,言降派之中的窩裡反卻也是樂於所見,更是不會阻止,小皇帝是個愛熱鬧的主,看到許文華和言降派的一群人爭的面紅耳赤,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於是乎,滿朝文武全部聽著許文華將言降派的醜事一件一件搗了出來,許文華沒臉沒皮,剛才被李全誠一罵,臉皮上的功夫更加精進,一人之力,舌戰群臣,將一干言降派罵的面色漲紅,只差沒跟賈似道一樣吐血了。
賈似道悠悠的轉醒,然後聽到許文華大聲說道:「我許文華是牆頭草,但是我也沒做什麼禍國殃民的事,賈似道一市井之徒,靠促織發家,專權弄權,百姓恨不得唾其面,食其肉,你們這些人,貪生怕死,舔著臉奉他為主,你們又有何面目恥笑於我?」
賈似道一聽到這話,頓時怒火攻心,張口就要罵,卻是噴出了一口鮮血,只覺得腦袋越來越重,眼前越來越黑,直至徹底暈了過去,卻都沒有人注意到他,他這邊的人都忙著吵架去了,右邊的人都忙著看戲去了,李全誠看到了,卻沒那份善良之心,這貨落得這個下場也算是罪有應得,報應不爽了。
終於,謝太后醒過神來,又聽了一會,越聽越覺得羞愧,竟然讓這樣一些人佔據了朝堂各軍政要職,大宋不亡才怪!不由一聲怒斥,喝道:「夠了!」
太后一發威,看戲的也不看了,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進入了老僧入定的狀態,吵架的也不吵了,一個個的低著頭,像一個犯了錯誤了的小學生,在等教導主任訓話,然後隨時準備著點頭認錯,唯有李全誠一臉的憂色,手持玉笏說道:「太皇太后息怒,莫要為這些扶不上牆的爛泥氣壞了聖體,如今聖上年幼,大宋的未來,民族的未來還需要太后的英明決斷啊!」
這下連楊亮節都忍不住腹誹了,這貨真坑,好人壞人都是他一個,鬧到現在竟然又拍起馬屁來了,當真厲害,不過能讓言降派這麼丟臉,將這主戰派這些日子的劣勢扭轉乾坤,也當真是難為了他了,換做朝中任何人,誰敢這麼說話,誰又會拒絕封官,誰還敢當著太后要聖旨?
「李全誠此人還當真是看不透啊,只是我那可憐姐姐不知這一次的命運又將如何了···」
楊亮節心中暗歎一聲,一抬頭,卻見張世傑正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楊亮節一愣,瞬間反應了過來,持笏出列,道:「李大人所言甚是,李大人一心為國為民,之前他說提的兩點微臣深表贊同!」
由於楊淑妃的關係,謝太后、全太后都對楊亮節頗為恩待,他雖然沒有恃寵而驕的意思,但是有時候卻都是他在牽頭,讓陸秀夫、張世傑等人與賈似道陳宜中的鬥爭中不至於落敗。
而這一次,陳宜中至始至終都沒有出一言,這個人之所以贊成投降,卻也是因為「生命誠可貴」的心思,而李全誠提議退守琉球,同樣也達到了他的目的,逃哪裡都是逃,只要能逃得性命,琉球就琉球,怕他個球,所以他也在觀望之中,既能達到自己活命的目的,又能不做小人間臣,他陳宜中又何樂而不為?
縱觀南宋朝廷,言降派之中,除了賈似道親信派之外,其他人都是各有心思,為了共同的目的而短暫靠攏在一起,所以言降派的強大只是表面上的強大,如今賈似道一方節節敗退,這些人自然不會為了他去賣命,選擇了明哲保身,各自為政。
反觀主戰派卻比言降派要團結了很多,李全誠這個不按規矩出牌的坑貨的出現,一頓胡攪蠻纏,加上提出了大多數人都認可的意見,便毫無意外的打破了言降與主戰之間的這種這種平衡,此消彼長,主戰派的戰果開始不斷的擴大!
陳宜中很快就理清楚了其中關鍵,不由脫隊而出,道:「微臣附議!」
有了陳宜中的帶頭,言降派中非賈似道親信的官員紛紛出列附議,見此機會,主戰派一方也見好就收,「活戰」就活戰吧,哪有人一心想死的?活著總比死了強啊,於是主戰派也紛紛附議,張世傑等武將也適時出列,道:「臣等願率軍出戰!」
李全誠見形勢一片大好,心中總算是放心下來了,如今就算謝太后不同意,他也能找到不少志同道合的人相助,不過在他看來,謝太后同意的幾率非常大。
果然,謝太后發話了,道:「既然眾卿都沒意見,那李愛卿所奏本宮便准了!」
「李全誠上前聽封!」
這是謝太后第二次說這句話,李全誠自然不會**嘻嘻的不要陞官了,大步上前,持笏躬身道:「臣在!」
「既然這兩道懿旨是你提出來的,那此事便全權由你負責,具體職務的話···便是戰前大撤退總指揮使,全權指揮文武百官,直接向本宮負責!」
戰前大撤退總指揮,這個不知幾品,沒有考證的官職就從歷史上頗有賢名的謝太后嘴中蹦出來,李全誠一聽,這調調為何這般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