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為我們應該在前面找個像樣的地方休息。」
裘薔爾握緊方向盤,轉過身詢問般望著我,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大衛則坐在後面。至於愛莉莎,則一直縮在我的懷中,像是在睡覺。現在是中午,太陽光穿過車窗照射進來,灑在她的身體上,但是現在的愛莉莎早已不懼怕陽光的威脅了。之所以這麼做,大概還是因為那吸血種潛意識的習慣所制吧。
「這幾天我們一直都窩在汽車裡睡覺,而且這位小姐也沒有吃任何東西,這樣下去不太妙吧。」
「愛莉莎的話,你不用管她。」
如果不大量消耗魔力,一個星期都不用進食也沒有問題的傢伙根本沒必要去擔心。倒是我已經對汽車加油站那噁心要死的甜膩三明治開始有些反胃,我現在已經差不多想大喊「給我紅燒鯉魚!」「滿漢全席附加冰鎮啤酒!」之類的胡言亂語了。再這樣下去恐怕會精神崩潰。因為那沒加夠冰塊的可樂根本沒辦法用來填飽肚子,怎麼說我也算是一個「正常」的人類,需要豐富多彩的食物來滿足自己的需求應該是天經地義吧。坦白說,我認為美國人的癌症高發率就是和他們的飲食結構有關,如果在今天太陽下山以前我還不能吃到一頓豐盛且營養搭配均衡的中國菜,我就要殺人了。
「還有多久才能到那個鬼地方?」
我環抱著大小姐,就好像抱著頭可愛的玩具熊。從那小而柔軟的身體上尋找一絲舒暢,一面百無聊賴的問道。
在那之後我們就啟程前往之前才發生過兇殺案的一個小鎮,從拉斯維加斯開車到那裡大概需要四五天的時間,為了保密需要我們沒有坐飛機,而是開著裘薔爾這輛看上去只有在美國槍戰片中才會出現的那種無論如何都不會撞壞可以一直跟蹤犯人到底的傢伙。但是事實告訴我們電影永遠只不過是藝術的一種誇張表現形式,至少在之前這輛車就曾經辜負過我們的一次希望拋錨在半路,最後還是拜託過路的車輛才將它拖到附近的汽車修理廠弄好的,完全經不起半點考驗。
「天黑前應該能夠趕到。」
「那麼就不要休息了,繼續走吧。」
我看了眼手錶,判斷出了具體時間後回答。
又經過了七個多小時的長途跋涉,終於在我的精神瀕臨崩潰之前來到了那座小鎮。古老的小鎮,但是並沒有與現代社會脫節,在燈光的照射下,酒吧間也好廣場也好,人們都在盡情的喝酒吃肉,像是在慶祝什麼節日。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不知道會不會有免費的晚餐可以吃。」
聞著從車窗外飄來的烤肉味,我嚥了一口口水。
「等先辦完案件,然後讓你吃個夠。」
裘薔爾冷冷的回應我的說話,接著將車開離了熱鬧的廣場,鑽入一個漆黑的小巷中,然後把車停在教堂前。
「準先生,你跟我來。大衛,你在車上注意著點周圍的情況。」
「大小姐,你呢?」
我湊到愛莉莎耳邊輕聲問道。
「我再睡一會………你們去吧。」
愛莉莎不耐煩的揮揮手,是是,我知道又吵到你了。這傢伙這麼愛睡,不過俗話說的好,小孩子一寸眠一寸大嘛………喂,這傢伙還有可能長大嗎?
「不要吃了大衛啊。」
「我對男人的血才沒有興趣。」
彷彿被我的話激怒,大小姐撅著嘴皺起眉頭髮了聲牢騷,但是她的眼睛依然沒有睜開,算了,不管白天晚上在不需要時就讓這傢伙睡個夠好了。
我打開車門下,將愛莉莎放回駕駛位上,小心翼翼,就好像在放置一個精美的人偶。
「你真是非常疼愛她啊。」
早已走下車的裘薔爾,看著我的背影,我可以感受到那略帶著諷刺和不屑一顧的目光。大概以為我也是有「那種傾向」的男人吧,又或者對這種婆婆媽媽的男人感覺到厭煩也說不定,因為對於女人來說,有些時候她們可以原諒男人的粗魯,但是卻無法忍受他們的細膩。有些行為在女人做起來是天經地義並且會增添其魅力的,但是男人做的話也許就會讓在一旁觀看的人感覺到不快甚至厭惡。
「因為是我的孩子嘛………」
我輕鬆的關上車門,確認一切正常後,才轉過身衝她聳聳肩膀。這句話的確沒有錯,現在身體中留著我的血的愛莉莎,某種情況來看的確是我的孩子,這樣的話,也許我對她就帶了一些不自覺的父親溺愛也說不定。
沒有回話,裘薔爾只是走上教堂的台階,然後推開了大門。
「屍體還在裡面?」
我清楚的記得裘薔爾是說要我去檢查一下屍體的,但是我對於居然過了整整一個星期還放置不管感覺到有些詫異。
「因為沒有人敢動它,或者說也動不了它。」
在打開教堂中燈的剎那間,我理解了裘薔爾的意思。
雖然劍已經拔出,但是破裂的木樁插在那具已經燒的焦黑的人形物體上,四肢和身體上到處都是,看上去似乎如果想要用力拔下來的話,那麼被固定的肢體立刻就會破碎也說不定。而且如果走進的話,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已經焦黑變硬的表皮下縫隙中所露出的嫩肉,還有在旁邊的牆壁上,用看上去應該是這個可憐傢伙的血寫的三個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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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些異教分子的把戲而已,不用那麼緊張吧。」看著裘薔爾那緊繃的臉,我略帶調笑的說道。這就好像和女生一起進鬼屋,看著女性害怕的樣子而故意展示自己的大膽一樣,沒什麼實質意義,不過事實上好像每個男性都會這麼做的感覺。
「除了沒有被木樁刺穿外,這具屍體所遭遇的傷害情況和愛莉莎一模一樣。我現在就需要你解釋,為什麼她還活著,還有,這究竟是什麼人做的。」
「你確定自己真的想知道?」
我一掌拍在裘薔爾的身側,將她壓在牆邊,半帶嘲笑著問道。但是在那雙眼睛中,只有毫不猶豫的確認。
「很好,那麼……………」
停電。
就在我剛開口之際,這電也未免停的有些太過巧妙了。但是與此相反的,我卻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殺意如同刺刀般滑過這座教堂,接著延伸了出去。
「該死!」
我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衝出教堂,正在這一刻,一個拖著尾煙的東西冒著火光衝向了我們的汽車。喂,那是什麼?反坦克導彈嗎?無論如何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至少該循序漸進不是嗎?
但是無機物是不可能聽見我內心發出的抱怨,當然即便聽見了估計也改變不了什麼——它的發射就是用來摧毀別的東西。響亮的火光與巨大的響聲幾乎是同時發出,我可以感受到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但是從後面出現的某個傢伙就不是那麼冷靜了。
「大衛!!」
她幾乎是哭著喊了出來,那尖叫聲的分貝幾乎已經超越了爆炸的聲音,覆蓋在夜空當中。
「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身後傳來愛莉莎的聲音,轉身望去,只見她一手揉著眼睛似乎還沒有睡醒的樣子,另外一隻手抓著那個男人的脖頸,此刻就好像她在拖著一個巨大的布偶。而大衛則眼睛圓睜,似乎已經被嚇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