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少女散發出一股如同刀峰般清澈而冰冷的殺氣,金色的長髮在月光的照耀下卻讓人感覺如此刺眼,愛莉莎躲在我的身後,抓著我大衣的雙手正在微微顫抖。
「準,這不好玩啦。我們走吧………」
很難得聽見大小姐低三下四的請求,但是恐怕現在想走也沒有那麼容易了。我在心中歎了口氣,接著舉起手中的魔劍擺好架勢。
「萬一情況不對,我負責擋住她,你先走。」
我小聲對愛莉莎說道。
「然後我們在酒店會合,瞭解了嗎?」
「嗯,我知道了。」
點頭答應了我的意見後,愛莉莎輕輕後退了幾步,準備轉身逃跑。而我則凝聚起渾身的力量,準備抵擋對方那看上去已經是蓄勢待發的攻擊。
「呼呼呼…………愛莉莎大小姐不用這麼急著走嘛,好戲還沒有開始呢。」
即便不用回過頭去看,我也知道是哪個該天殺的傢伙在這種時候截斷了我們的退路。除了那只神算的要死的狡猾狐狸,還有別人能夠做這麼狠毒的事嗎?
「優啊,你莫非真的要把我們給趕盡殺絕不成?」
「準先生您真是沒有口德,我怎麼可能會做這麼恐怖的事呢?」
優半扇掩面吃吃的笑著,似乎我說了一個很趣的笑話。
這真是個非常諷刺的場景,之前原本還在一起嘻笑打鬧的同伴們,現在則要鬥個你死我活。情況對我們非常不利,因為愛莉莎的異種被螢———貞德的聖光氣牢牢抑制住,根本沒有辦法發揮作用。而優則又擺出一服游刃有餘的態度,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講,這都實在是遭透了。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處,我手中所握的魔劍,是優所不曾聽說過的東西。她對這把劍的功能並不瞭解,這是我目前唯一可以用來打破敗局的武器也說不定。但是我也得小心使用,因為從優謹慎打量著它的目光來看,那隻狐狸從直覺上已經感應到這把劍的危險性了。
「不過準先生你也不用如此緊張,因為我們這次來並不是要你的命。」
說著,優右手伸出,合上的扇子尖端指向了躲藏在我背後的愛莉莎。
「愛莉莎.馮.佛朗希絲小姐,我想請您不要再插手這件事,因為這跟您沒有任何關係。在現在而言我們也並不想動用武力,不知您意下如何?」
「哼,別開玩笑了!」
愛莉莎衝著優做了個鬼臉。
「如果你敢向我動武的話,父親大人一定會知道的。到時候你們就會受到很嚴肅的處罰。我才不相信你們敢真的下手。」
但是面對愛莉莎的駁斥,優一如既往的用那招牌式的微笑緩緩的回答著她。
「我們已經得到令尊大人的同意,如果愛莉莎小姐您再執迷不悟的話,很抱歉,我們就要殺掉你了。」
「喂,優,這個玩笑開大了吧。」
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的蒼白,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愛莉莎,我也有些拿不定事實的真相了。
「哎呀?準先生難道看我像開玩笑的人嗎?切撒大人已經成為了我們聖女小姐的部下,這樣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優從樓頂輕輕飄了下來,站在貞德的側面,對我們揮了下手中的一枚映章。在那上面一頭鷹正在獵捕著毒蛇,毒蛇則轉過身來,拚命想要咬住鷹的利爪,將自己的毒液注入其中。這在我看來似乎沒有什麼,但是讓愛莉莎看到那枚印章時,身體一軟,居然就那樣坐在了地上。
「我想愛莉莎大小姐應該很清楚這枚印章的來源和作用,需要我重複一遍麼?」
「對於………家族中,背叛者的最高處罰………」
愛莉莎的聲音開始顫抖,她的雙眼只是呆呆望著那枚硬章。
「是………父親大人,要你們這麼做的?」
「啊,沒錯。」
優收起了印章,面上又多了幾分得意。
「如果不能用的東西,就直接毀掉好了———他是這麼對我們說的。那麼………」說道這裡,優又一次停頓下來,尋求著最好的效果。
「愛莉莎小姐,您意下如何?」
「……………」
愛莉莎沒有說話,但是這並不代表她不同意。站在一旁的貞德雖然沉默不語,但是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對優的作法很不以為然。與螢的喜惡不同,貞德對於事物的善惡觀比一般人更加純潔,更加透明,也因此,她變的更加危險。
「父親大人說的話,我才不會去聽!」
當這句話傳入我的耳中時,我便知道要糟。但是已經為時過晚,愛莉莎如同一道紅色的火焰竄到優的面前,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動手,一旁的貞德早已揮舞起劍,捲起的風浪使愛莉莎不得不迅速後退。而就在此刻,優的美人扇忽然變成了一條優雅的毒蛇,循著忽隱忽現的路線吞吐不定的點向愛莉莎的面門。再不容片刻猶豫,我大喝一聲,魔劍穿過空氣,筆直的刺向優的扇尖,而她則只是微微一笑,接著後退跳開,躲避了我的攻擊。
原本以為優會拉開距離,沒有想到她居然衝進我的身側,扇型張開,或拍或打,或戳或鉤,堪堪卸開了我的攻擊。而在另外一側,愛莉莎與貞德的戰鬥則更加危險,受神聖力量的影響,她的速度比平常慢了好多。有好幾次甚至差一點兒就被貞德刺中。
「優!讓開!!」
迫於無奈,我主動後退拉開了距離,手持著魔劍,冷喝道。
「我絕對不會讓開的,除非聖女小姐的任務結束為止。」
這是我頭一次在優臉上所看到的,固執而殘忍的表情。
「如果準先生想過去,那麼就先殺了我吧。」
優身上原本曖昧的殺氣開始變的清晰,和貞德一樣開始明顯散發出來。這還真是非常麻煩的事態,如果優要認真和我戰鬥的話,那麼除非我殺死她,否則還真的沒有辦法去救大小姐。
「螢!快醒醒,是我啊!愛莉莎,你這個人類幹嘛不聽話,本小姐叫你給我醒過來!!」
一面躲避著貞德的攻擊,愛莉莎一面徒勞的呼喚著沉睡在其中的螢的靈魂,或許她知道這是沒有用的,或許她期望這會有用。就在貞德一劍揮空之後,愛莉莎猛然加快了速度,一個箭步衝到貞德的懷中,雙手緊抓住貞德的肩膀。
「我叫你給我醒來,你這個笨蛋人類,聽見了沒有!!」
「愛莉莎!!快逃!!」
眼見不妙,我急忙警告她。但是此刻,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貞德手上的長劍紫光電she般的穿透了愛莉莎的胸口,然後將她釘在了牆壁之上。
「哎?」
這個時候,愛莉莎似乎才反應過來,她呆望著釘到自己胸口的長劍,然後抬起頭,雙手吃力的抓住那劍,想將它拔離。而貞德臉上只是嚴肅的握住那把劍,然後將它死死的釘在愛莉莎的身體之上。任憑愛莉莎怎麼拔劍,她都一動不動。
「優,給我讓開。」
直到這時,我心中才開始真正對眼前的優有了殺意,我清楚,如果想要救愛莉莎的話,這是最後的機會。她的身體無法承受太多的神聖力量,她會被貞德毀掉的!
「不,準先生。而且,也已經太遲了………」
優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冷冷的對我說道。
「準!!」
一聲淒涼的尖叫劃破夜空,抬眼望去,愛莉莎不知什麼時候身上已經燃起了火焰。她拚命掙扎擺動著身體,但是火焰卻越燒越旺。
「好熱!!!好熱啊…………!!!準!!救我!!」
那是毫無力量的,弱小的哭喊和求助。
「吸血鬼的弱點,那就是木樁,利劍和火。很可憐,但是愛莉莎已經沒有辦法再活下去了。」
「優,讓開。」
我舉起了魔劍,最後一次警告優。
「如果準先生想要過去,那麼就請殺掉我吧。」
優揮動著美人扇,擺好了防禦的姿勢。
耳邊愛莉莎的哭喊和慘叫已經無法再讓我忍耐下去,瞬間晃到優的面前,我舉起魔劍,黑色的光芒如同射線般放出,它們可以穿越世界上一切的物質,當然人也無法倖免。我承認,在這時,第一次對這個自己養育了數十年的孩子產生了真正的殺意。
優的身形只是輕輕晃開,「黑線」穿過她留下的殘影,在地面上射出了螞蜂窩一樣的小洞。耳邊風聲驟起,我急忙側頭,在這瞬間,那鋒利的可以切石斷金的扇刃滑過我的頭髮。如果再晚半秒種,也許我的頭就要和身體分家了。
「準!!!」
尖叫聲再一次傳入我的耳中,與此同時,優也停下了動作,但是依然擋在我的面前。她的臉色很疲倦,又有些不知道為什麼而悲傷的感覺。
「任務…………完成了。」
越過優的肩膀,我所看到的,則是依然手持聖劍的貞德,但是那劍刃的另一端,再也沒有了愛莉莎………不,應該說,那一面剩下的,只是靠在牆壁上,已經燒的焦黑的人形。剛才那聲淒涼的慘叫,就是愛莉莎用盡自己最後的生命,對我的呼喚吧。
「這也是一種贖罪,準先生。」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難看到什麼程度,但是優卻沒有正視我的眼神,而是低下了頭。
「您和愛莉莎以前也曾經對別人做過這種殘忍的殺戮,現在不過是輪迴報應而已。很抱歉,我們的任務就是殺掉一切妨礙者。」
「那麼………你也想殺掉我?」
「………………也許以後會,但不是現在。」
優合起了美人扇,對我微微鞠了一躬。
「我知道最準先生說現在放棄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您還是快點逃走吧。現在,我們的同伴正在向這邊趕來。到時候恐怕………我就得送您去見愛莉莎大小姐了。」
即便不用她說,我也可以感覺到有幾股強力的魔力正在迅速接近這裡,雖然這些傢伙單打獨鬥未必是我的對手,但是好狗不敵癩狗多,我心中也承認此刻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那麼……………愛莉莎會怎麼樣?」
「………………我們會將她留給當地警方來處理,相信只會被當作一般意外被火化吧。準先生,如果您再不離開的話,我可要不客氣了。」
我歎了口氣,又望了眼貞德。愛莉莎的死,似乎並沒有喚醒沉睡在她體內的螢的人格。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無奈的從優苦笑了一下,我在追兵沒有到來之前,轉身走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