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十點了:「蓓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一早還要上班。
不想在醫院呆久了,事實上現在也已經很晚確實該回去。
「再陪陪我嘛。」蓓蓓又抱住了我,不讓我離開。
這次我態度比較明確:「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我把蓓蓓推開。做人要明確。
我走到窗邊,拿起望遠鏡看了一眼美悅的房間,奇怪了,今天一晚上都沒有動靜。
也許早睡了吧。
放下望遠鏡,我把看了的書都整理整齊。
「那我陪你一起回家。」蓓蓓不知什麼時候又站在了我的身邊。
「你不要上班嗎?」據我所知,上晚班是要到很晚的,哪可能現在這麼早讓你走。
「無所謂,我翹班唄。再說,今天我是故意調到晚班的,因為知道你一定會來看我。」蓓蓓也太有自信了吧。
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想想只有一個最原始古老的方法,突然裝作很驚訝的樣子,一下指著窗外:「蓓蓓,快看!」
蓓蓓鄙視了我一眼:「少來騙我趁機逃走。」
「不是,不是。」我很認真:「你看,窗外有流星耶。」
蓓蓓半信半疑,走到窗前,抬頭望了一眼夜晚的天空,其實還並沒有看到流星:「在哪呢。」
我隨便一指:「在那呢,還沒看到嗎?…蓓蓓,快閉上眼睛我們一起許願。」
「許願?」蓓蓓看著我,最後還是乖乖的閉上了眼睛,許下自己的願望。
趁著她閉眼睛的時候,我悄悄退後。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連忙溜出了房間,奔跑在長廊。突然後面響起了一聲咆哮:「死小松!」
連忙回去了家裡,轉動鑰匙鎖。
今天回來的有些晚了,都十點多了。
樸顏也應該回來了嗎?
打開門,有些讓我驚訝。
家裡到處開著很明亮的燈。
客廳裡卻一個人沒有。
「樸顏姐姐?」我喚著樸顏的名字。
只見樸顏的房間突然打開門,顏顏很開心的樣子,小跑過來拉著我:「小新回來了?」
樸顏有些奇怪,她幹嘛一回來就衝我這麼熱情的笑。
樸顏拉著我,帶我進去她的房間。
我原本以為她有什麼好玩的東西。
卻沒想到樸顏的房間裡,還坐著另外一個人。柔順的髮絲,精緻漂亮的臉龐。
坐著的是從醫院裡逃出來的陳美悅。
看到陳美悅的一剎那,我感覺太過驚訝,連忙想指著她問她怎麼逃出來了?
陳美悅沒有理我,裝作完全忽視我,看到顏顏突然她裝作想起了一件事:「對了,顏顏,我還給你帶了一樣好東西!」
兩女生很要好的挽著手,美悅拉起了身邊自己的包包,然後從包包裡掏出一張卡給樸顏:「顏顏,這是市中心一家很高檔美容會所的貴賓卡,裡面還有五六千塊錢呢,以前別人送我的,我也可能不會再用了,就送給你吧顏顏。」陳美悅笑著一把將卡塞到樸顏手裡。
事實上,樸顏也看出來了陳美悅今天回來的有些奇怪,樸顏沒有優柔,也沒有直接收下美悅的東西:「美悅,你是不是要離開了,以後都不回來了?」
問到這個問題,陳美悅遲疑了一下,臉色很難看,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但又擠出沒什麼樣的笑容。
「美悅,你這段時間到底去哪裡了?能不能告訴我們,有什麼事我們也幫幫忙。」樸顏很關心美悅,看得出美悅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啊。」陳美悅裝作很平淡:「就是回家幫家裡處理一點家務事,真的沒事。」
樸顏知道這樣是問不出陳美悅什麼東西的,只好皺著眉毛看著我。
氣氛好像有些沉重,美悅不想這樣,連忙調節了一下:「嗨,都怎麼了?我回來看一下大家,都開心一點嘛。」
可是美悅這樣叫我們怎麼開心的起來?
美悅看著樸顏愁眉苦臉,看著我也臉色不好,改變策略來調侃我了:「小新,你是不是覺得我沒給你帶禮物你是不是很不高興?」
切,我才沒這麼摳門。
陳美悅說著,又從包包裡掏出來一個盒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給我,但是還是站起來把盒子交到了我手中,我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個打火機。
陳美悅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不抽煙,但是又不知道送男生什麼好…。」
打火機的盒子上有一拼英文zippo,我知道這是一個比較有名的打火機品牌。我記得很清楚,在醫院旁邊一點就有一家zippo店,陳美悅一定是趕來的時候很焦急,就是在那裡挑的。
陳美悅看著我高興不起來的眼睛,她感覺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該回來?
「喂。」陳美悅拍了我一下:「你那個無聊的哥哥我就沒帶給他東西,等他回來,你告訴他,我還有一筆賬沒和他算。」
什麼帳沒和我算?
整個房間,和時間段。我們基本上就是聽著陳美悅一個人在講話。
樸顏看著美悅憂心忡忡,當然樸顏還不知道美悅病了,只是以為美悅有更重要的事,以後可能不會和我們再住在一起,有些離別的痛苦。
一晚上美悅和我們講了一些各種各樣的事,比如電影,比如什麼新出的時裝品。
我和樸顏根本都沒在聽,就這樣眼幹幹的看著她。
時間已經十一點,陳美悅突然停下來,不想說話,她看了看我們,有些抱歉:「顏顏,我可能要走了。」
樸顏有些傷感,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兩個女生很友好的互相擁抱,樸顏拍拍美悅的背:「以後經常回來看我們。」
「嗯。」陳美悅答應了。
「我去送送她吧。」我搶先提出來要送美悅離開,我有一大堆事想和她說。
陳美悅說要和我算賬,是不是覺得她生病我沒去看她?
陳美悅沒有拒絕我的相送,好像她也有話要和我說。
樸顏點點頭,在家門前,看著我們兩個出去:「美悅。」離開的時候,樸顏只是輕輕叫了一句陳美悅的名字。
就這樣目送我們離開。
下了樓梯,靜幽幽的夜晚。
我和陳美悅已然走到了小區裡,但一路上都沒說話。
其實只是雙方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我很想罵她為什麼突然跑出來。
但還是問了另外一句:「美悅,你說要和我算什麼帳。」
陳美悅挎著包包,很優雅的走著,一下聽我提到這事,生氣起來了:「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清楚?是我沒去看她嗎?是她自己說不想見人的。
「我其實也很想去看望你啊,但是…。」我說不出理由,但是很想去看她是真的。
「誰期待你去看啦,不是這個。」陳美悅否定了我的話。
「那是什麼?」我一下子不懂了。
突然走著走著,陳美悅停下了腳步,擋在我身前,神出鬼沒一下子伸手揪住了我的耳朵:「你還裝不知道,說,為什麼出賣我。」
「喂喂喂!」陳美悅揪著我的耳朵生疼,我立刻要她鬆手,都病了的人力氣還這麼大:「我怎麼出賣你了?」
陳美悅聽我這樣無辜的問,更是生氣的不得了:「上次你出事了,我都沒告訴你爸爸。這一次我遇到點小困難,你就通知我媽媽,你也太不夠意思了!」
這就是所謂地出賣…。我還不是為她好嗎?
「美悅。」我把美悅的手給拉開了,突然認真起來:「這可不是什麼小病。」
陳美悅低了一下眼光,但仍然裝作自己是英雄,超越關公的男子氣概:「這有什麼,我的靈魂早已經能凌家於**之上!」
我去,這是哪門派思想。
我不和美悅說這麼多了:「美悅,這段時間…很難受嗎?」我是指她透析的滋味。
「不,不會啊。多做了幾次就沒什麼。」陳美悅很坦然。
我知道這是她的假話,她現在裝的和一個正常人一樣,在我看不到她的時候,她又會彎腰咳嗽。那種讓人萬般心疼的樣子…。
我不知道接下來還能和美悅說什麼,馬上我們就要出了小區,我就要把她送上出租車,然後揮手說再見。
「美悅,對不起,在我生病的時候,你都一直陪著我。但你困難的時候,我不說幫你分擔痛苦,都不能陪在你身邊。」我內心其實很愧疚,一直沒去看她。
陳美悅輕鬆一笑:「我早說過男人是靠不住的。」
事實上,她說的話也就是如此。
「今天你是偷偷跑出來的嗎?」我很關心的看著妹妹。
陳美悅嘟了嘟小嘴:「我有和醫院說過,不過你別可亂想,我純粹是想顏顏回來看看她,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要是知道陳美悅今天回來,我就不去那什麼該死的破醫院還在蓓蓓身上浪費那麼多時間。
不管陳美悅說的是不是真的,不管她一直以來從來都不正眼看我,不把我放在心上。
但是她能回來,在我身邊我真的很開心。
我突然拉起了美悅的手,雙手捧在我的胸前:「美悅,你放心,你會慢慢好起來的。」
提到美悅的病,美悅很平靜的搖搖頭:「你不用管我。」陳美悅見我沒經過她同意就拉起了她的手連忙想要掙脫開:「你快去和你家顏顏過上幸福的生活。」
我怎麼會讓陳美悅輕易的掙脫開:「那你呢?」
陳美悅突然紅了眼睛,她拚命的想要我鬆開她的手,卻不料最後我把她抱在了懷裡。
美悅慢慢無聲的流出了幾滴淚水,靠在我的胸前:「我…我想永遠離開這裡。」
陳美悅的話如同有一把鐵錘敲碎了我的心:「你要上那去?」我把美悅抱的更緊了,更加不想讓她輕易離開。
「醫生說要做手術,聽說要從別人身上…給我。」美悅已經泣不成聲了:「我不想去因為自己傷害別的人,我在這個世上沒人關心,也沒人喜歡,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美悅的話讓我心如刀絞,我也流淚了,抱著她一起哭:「誰說你沒人關心,沒人喜歡。」
我的淚水劃過臉頰,流出了兩道長長的淚痕:「美悅,你一定會沒事的,我保證!」
「你不用管,我已經坐下了決定!」陳美悅好像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突然腦中匡啷一響,難道美悅今天來時準備見樸顏和我最後一面,她是從醫院裡逃出來的,然後從此也不打算回那兒,自己一個人漂流,逃避。然後一個人默默的離開這個世界。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我原本抱著美悅,不想接聽。
卻還是忍不住掏出來一看。
美悅這個時候脫離了我的懷抱,她擦了擦眼淚:「小松,就這樣吧。你早點回去,我走了。」
美悅就這樣離開了我,背對著路,面朝著我走了幾步,然後轉身小跑出了小區。
我那時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幹什麼。
自然反應的接起電話,電話裡是蓓蓓很急忙的聲音。
「小松,你前女友好像逃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