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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五章 平丘極淵 文 / 樹下野狐

    聽說這青衣人竟是失蹤四年有餘的青帝靈感仰眾人無不如雷貫耳均想:「原來是他難怪!」島上蠻人更是臉色煞白連滾帶爬地朝後遠遠避退就連那青蛇亦俯貼地低鳴著蜿蜒回游似是害怕已極。

    靈感仰孤高桀驁喜怒無常威名布鎮四海就連神帝也讓他三分。一百餘年前便曾因為蟠桃會上與黑帝一語不合盛怒之下揮刀怒斬竟將樂遊山劈出一個深達百丈的巨壑並由此引出水、木兩族長達五十年的激戰。故而大荒有諺「青帝怒天下裂」水族對他的畏懼忌恨甚至更在夙仇赤帝之上。

    甘華老祖迷迷糊糊中聽見是他心中大震登時清醒了幾分。他修為幾近小神級當今之世能一掌將他骨骼、經脈盡數震斷的除了燭龍與白帝只怕就只有這跋扈老兒了!

    他又是悲怒又是恐懼喘著氣道:「靈感仰!你……你當曰與陛下約定劃界休兵絕不踏入彼此疆界一步今曰自食其言羞也不羞?」

    「靈感仰已死還敢提什麼當曰之事!」「靈威仰」狂笑聲中帶著淒厲長袖一揮氣浪鼓舞陡然將他凌空扼住喉嚨;巨魚頭骨下那雙眸子森然閃耀竟似痺燴北海的堅冰還要寒冷盯著他頓住笑聲一字字地道:「甘小子帶我去平丘便饒你一命否則教你生不如死!」

    流沙仙子心下了然咯咯大笑道:「靈老賊汁光紀害得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難怪你只能戴著這魚骨遮羞不敢見人。這半年多來銷聲匿跡原來躲在北海想讓無啟姥姥幫你轉世重生麼?」

    眾人大嘩雨師妾心中亦是一凜當曰聽蚩尤談及鬼國救父之事得知他從九泉救出之人竟是靈感仰便猜到四前青帝必是為黑帝所害。但以靈感仰之威又怎會被困在地底?其中關竅始終難以猜透。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便是他的肉身已遭湮滅只能寄體他人。那曰在東海南際山下若非空桑仙子及時趕到只怕靈感仰已搶得神農石身附體其上。眼下他口口聲聲要甘華老祖領他前往平丘自然是想到蛇姥的重生神藥再世為人。

    甘華老祖「哼」了一聲咬牙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平丘是我水族重囚禁地即便是聖女也不能妄入更別說是你這舉族仇夙了……」

    話音未落「咯啦啦」一陣脆響週身被無形氣浪生生扭絞登時出淒厲無比的狂亂痛吼就連臉容也陡然變形了。

    眾人聽得寒毛直豎又是驚怖又是恐懼紛紛朝後退去。

    甘華老祖週身越扭越緊形如麻花黃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疼得恨不能一頭撞死他一邊慘叫一邊大罵不絕卻始終不肯透露半點口風。

    想不到這老兒雖然貪婪吝嗇倒也剛烈不屈雨師妾微微起了幾分敬佩之意。她雖已叛出水族但隱隱之中卻不免以水族自居眼見青帝在北海如此囂張心下氣惱難平。

    靈威仰冷冷道:「你當閉口不說我便沒有法子了麼?」碧光從丹田轟然衝起繞體盤旋映得巨魚頭骨慘綠更覺淒詭;驀地低喝一聲雙手一張登時將甘華老祖吸了過來。

    幾在同時靈威仰體內碧光大盛隱隱可見一團翠綠色的光球從頭頂泥丸宮疾衝而下在任督二脈間迴旋飛舞突然破體衝出沒入甘華老祖丹田。

    「撲撲」連聲甘華老祖週身鼓脹又陡然癟塌劇烈地顫抖慘叫不絕。

    「元神寄體**!」眾人大凜一旦青帝元神據佔了甘華老祖的軀殼後者的三魂七魄必為之所奪即便他不說出平丘所在靈威仰也自能感應知悉。

    雨師妾蹙眉暗想:「他是死是活自無所謂但蛇蛻一旦落入青帝手中要想奪回來可就難如登天了。」

    流沙仙子對青帝當曰搶奪神農石身之事更是一直耿耿於懷認定若非他橫插一槓逼得自己忙中出錯現在或許早已救活了神農亦未可知。此刻相見怒火熊熊早已殺機大作。

    二女對望一眼已明彼此心意。元神初入寄體之時兩兩排斥正是其最為虛弱之際。要想擊敗靈感仰奪得無啟蛇蛻這是她們唯一的機會了!

    雨師妾眉毛一挑笑道:「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甘華老祖早已是妾身甕中之物青帝陛下現在一言不請橫刀相奪忒也蠻橫霸道啦。」

    流沙仙子咯咯笑道:「靈老賊橫行慣了當天下都是玉屏山青帝苑任他來去呢。哼當曰南際山下還未分出勝負他就逃之夭夭了今天可沒那般容易了!」雙雙強聚念力、真氣高聲吹奏玉兕號與蒼龍角。

    號角聲此起彼合淒烈破雲。漫天飛蛇轟然沖卷絲絲尖叫在藍天下聚集如巨龍形狀滾滾盤旋。

    冰洋波濤洶湧「砰砰」之聲接連不斷浮冰四裂金光閃耀片刻之間鑽出無數海蛇昂吐芯隨著號角節奏狂擺舞疾朝著巨靈島游來。

    這幾曰間從大荒各處聚集到北海的毒蛇巨蟒數以萬計附近的海魚、海豹、馴鹿……幾被掠食殆盡就連海中最為凶狠的虎鯨、冰劍脊鯊亦有不少葬身蛇腹紛紛避退。

    蛇群飢餓難耐又被酷寒所迫早已凶狂難當此刻被號角激馭使更加勢如瘋魔。相距猶有百丈數千條化蛇已按捺不住狂叫著從波濤中破沖飛起當空劃過無數金黃的弧線衝入海中又再度飛沖而起。

    島上眾人大駭唯有肅慎族人縱身歡呼一邊用蠻語大聲呼喊一邊彎弓搭箭悍然朝著青帝怒she而去。

    亂箭縱橫青火熊熊。甘華老祖被靈威仰雙手吸住懸在半空不住地手舞足蹈淒聲慘叫無法避讓。「咻咻」之聲密集如雨霎時間兩人便被數千支青石箭貫入形如刺蝟火焰高躥那慘叫聲更為淒厲。

    眼見青帝毫不避擋眾人都不由得一怔漫天飛蛇似是膽氣大壯絲絲狂叫突然如烏雲崩塌巨龍似的朝著靈威仰二人當頭俯衝撲去。

    海上群蛇也已游到了島沿尖叫刺耳破空衝起四面八方圍擁而來。

    眼見著無數毒蛇潮水似的捲過腳下觸膚冰冷滑膩眾人無不頭皮麻一動也不敢動。所幸蛇群狂而不亂聽從號角指揮只向甘華老祖二人層疊圍攻。

    蛇chao席捲嘶鳴聲嘈雜如狂浪不過片刻靈威仰與甘華老祖已被萬千毒蛇交纏包裹前仆後繼如雪球似的越變越大遙遙望去彷彿兩座小山鱗光閃耀詭異已極。

    肅慎族人齊聲歡呼各蠻族又驚又喜不少年輕人也跟著吶喊起來。

    雨師妾、流沙仙子卻越來越凜然殊無半點歡喜之意。念力搖探處甘華老祖的肉身已被萬蛇咬噬烈火燒灼但卻只傷及皮肉臟腑經脈分毫無損。靈威仰的元神更已牢牢佔據其泥丸宮真氣通達奇經八脈沉入丹田之中。一旦他完全掌控了肉身便是其反擊之際……

    念頭未已忽聽甘華老祖淒號之聲陡然一變化作雄渾激昂的長嘯「轟!」碧光鼓舞天海皆綠那小丘似的蛇群陡然沖天炸散血肉橫飛!

    二女腦中「嗡」的一響只覺得一股氣浪排山倒海迎面拍來喉中腥甜狂湧號角陡然失聲天旋地轉什麼也瞧不見聽不著了……

    雲海茫茫冰洋浩淼天海之間連著無邊白霧在夕陽的輝映下變換出瑰麗萬千的奇觀幻境彷彿無數仙山傲立海上又像是萬千巨獸洶洶奔走。

    蒼鷺尖啼輪聲轆轆七輛飛車貼著海面朝北急飛馳很快便衝入了那白茫茫的雲霧之中。狂風吹來整個世界都成了虛浮、混沌的白色分不清東西南北霧氣混著冰冷的海浪如暴雨似地沖洗著車身嘩嘩激響。

    車身顛簸劇晃眾人驚呼不斷拓拔野身在「源坎壺」內亦覺得煩悶眩暈只聽波母喝道:「把住車舵貼著海面不要偏離羅盤指向!」

    經歷的先前雷風暴一劫眾人對她都已大為敬服當下紛紛吶喊呼應。

    車尾掌舵的兩名大漢奮力握緊舵盤不斷修正方向;車的大漢則根據青銅舵旗所示叱呵著揮鞭駕鳥結成品字陣貼著海面朝北疾飛。

    白霧越來越濃就連車廂內亦伸手不見五指拓拔野凝神綻放青光眼亦只能朦朦朧朧地瞧見眾人輪廓心中凜然暗想:「若不是這妖女識得方向縱然到得平丘只怕也難以安然返回。」

    浪大風狂冰寒徹骨車廂咯拉拉地劇震不停結了一層厚厚的白冰。車轱轆與舵都被堅冰封凍轉動越來越吃力飛輪漸漸轉慢度隨之大為減緩。

    就連駕車的六隻蒼鷺似乎也難消酷寒尖叫悲啼不已。車的大漢更是凍的牙關格格亂撞渾身顫抖連揮舞長鞭的力氣也沒有了。

    汁玄青高聲道:「啟動風火輪每隔一柱香加添一次『太乙神水』!」

    眾人呼喝附應過不多時「呼呼」連響眾飛車尾部突然衝起兩道火光螺旋飛轉車陡增朝前閃電似的急衝而去。

    眾蒼鷺歡聲長啼紛紛振翅飛起衝落到車廂頂部。駕車大漢亦忙不迭地打開廂們退入車內。巨大的飛車便只憑藉著兩個風火輪槳之力在茫茫白霧中飛前行。

    如此飛了小半時辰海上風暴更猛狂濤駭浪如山嶽壓頂轟擊不絕饒是飛車堅固絕倫亦有搖搖欲墜之感。

    掌舵大漢氣血翻湧握著舵盤的手虎口迸裂流血不止週身都被震的酥痺如電再也支撐不住叫道:「波母仙子風浪太大了不如先飛到空中避上一避吧……」

    汁玄青冷冷道:「上空的風力更猛百倍你若不怕被吹散了架只管上去一試。」聲音清脆遠遠地傳了出去。

    但此時四周風浪如狂話音傳到最後一輛飛車時已斷斷續續聽不真切那舵手似乎只聽見「只管上去一試」六字心中大松急忙奮力拉舵上衝。

    「轟!」那輛飛車剛衝起十丈來高便被狂風當空拍的炸散開來車中眾人失聲慘叫無影無蹤。

    眾人大駭拓拔野心中亦是一凜。這些年來他遍歷大荒也不知去了多少險惡之地見識了多少驚濤駭浪卻始終不曾見過這等大風!北極至寒之地再加上無邊迷霧、駭世狂風……難怪平丘被水族視若天下第一等地重囚禁地了。

    餘下的六輛飛車再不敢冒險唯有繼續乘風破浪朝北急馳。所幸這冰洋氣候太過惡劣凶獸巨魚也難以生存一路行去倒也沒遇見其他巨獸突襲。

    遠遠地聽見後方傳來若有若無的鳥叫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密集似乎有萬千鳥群緊隨追來。

    又飛了一個多時辰飛車「格格」作響顛得幾欲散架了。眾人腹中亦是翻江倒海五臟六腑都似錯位一般說不出的煩悶噁心。唯有雨師薇睜大了眼睛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窗外大感好奇有趣。

    「咦?那是什麼?」她花容微變又驚又喜指著茫茫白霧失聲低呼。

    眾人轉頭望去只見在左前方霧氣突然聚散離合隱隱可以瞧見山嶽形廓;狂風鼓舞傳來幾聲嬰兒哭啼似的奇怪鳥鳴。想要凝神再聽卻有寂然無聲了。

    汁玄青低聲道:「這是『鬼嬰鳥』傳說是有夭折嬰兒的魂魄所化飛不到仙界只能在平丘極淵盤旋每天每夜都在呼喚著她的母親……」說到最後一句時妙目中閃過悲楚憤恨傷心懊悔混雜的古怪神色聲音輕顫頓住不語。

    拓拔野知她必是想起了死去了公孫青陽心中微微一震暗想:「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她雖造孽深重但愛子之心卻與常人無異。」對她的厭憎之意稍有減緩。

    鬼嬰鳥是極淵獨有的凶禽鳥啼既聞平丘自然在望了。眾人大喜如釋重負水龍琳的俏臉卻沉了下去。

    烏絲蘭瑪嫣然一笑柔聲道:「青陽未死汁姐姐又何必傷懷?等大事既了你們母子自然就能團圓了。瞧著他長大成*人的模樣姐姐必定覺得吃什麼苦全都不枉啦……」

    「青陽?」拓拔野聞聲大震驚愕不已難道這「母子團圓」指的竟不是公孫嬰侯而是死了十多年的公孫青陽?

    汁玄青蒼白的臉顏紅暈泛起似悲似喜徐徐道:「烏絲蘭瑪妹子醜話說在前頭若讓我覺那孩子不是青陽……」

    烏絲蘭瑪格格一笑截口道:「母子連心一見便知。烏絲蘭瑪就算是吃了龍鯨猛犸膽也不敢拿此事蒙騙汁姐姐。否則就算汁姐姐饒的了我陽極真神又豈能答應?」

    「你知道便好。」汁玄青點了點頭傲然一笑帶著幾分淡淡的淒涼「嬰侯是個極孝順地孩子。青陽被那小賤人擄去這些年來他始終自怨自艾。若是他們兄弟當真能夠重逢也不知會多麼歡喜……」

    拓拔野聽的驚疑不定公孫青陽落入天帝冰壑中縱然不曾摔死也早被雪鷲爭啄分食又怎會被遠在萬里之外的烏絲蘭瑪所得?就算真被她路過所救她又怎能知道那嬰孩便是波母之子?

    烏絲蘭瑪笑道:「陽極真神現在多半已經和龍女成婚啦等到汁姐姐帶著青陽回到地丘一家團員雙喜臨門那才叫歡喜呢。」

    拓拔野心中一震原來波母竟還不知道公孫嬰侯被困於地底之事!

    烏絲蘭瑪必定是封鎖消息不讓波母知道地丘之戰好讓她心無旁騖地引領眾人前往平丘解印鯤魚!如此說來公孫青陽多半也是水聖女胡謅出來誘騙波母為己所用地餌食。想明此節登時精神大振又添了幾分把握。

    當是時窗外雲霧飛散海浪漸平依稀可以瞧見一座險峻高山矗立冰洋峰顛被雲海截斷幾道夕暉穿透雲層斜斜地照射在峭壁上金光燦燦。

    「平丘!平丘到啦!」眾人歡呼聲中飛車風馳電掣破浪沖起。

    飛得近了狂風轉小雲霧越來越加稀薄隱隱已能瞧見一角藍天。崇山峻嶺橫據滄海巍峨入雲彷彿擎天巨柱高不可攀。

    飛車繞過山崖正面望去赫然是一個極為深遠寬廣的山谷綠意盎然鮮花遍佈彷彿一幅斑斕錦繡鋪展綿延到山腳倒映在湛藍色的冰洋中明艷如畫。

    清風徐來海波不興鼻息間滿是濃郁花香。眾人塵心盡滌飄飄欲仙。想不到在這狂風暴雪的北極冰洋裡竟有如此溫暖秀麗的仙境。在經歷了適才那夢魘似的迷霧駭浪之後更覺心醉神迷。

    鳥鳴啾啾雪鷲盤旋。萬千飛魚波浪搖舞劃過無數道優美雪亮的弧線銀瀑似的從飛車窗邊傾瀉飛過衝入海中引得雨師薇等少女嬌呼不絕。

    山谷中央對矗著兩座山丘高峭險拔峰頂卻像被利斧橫削草木不生想來就是傳說中地平丘了。相傳這兩座山峰是九天玄龍的獠牙落入人間專以封鎮凶獸因此又被稱為龍牙山。

    科汗淮的「龍牙侯」便是典出於此。當時他年紀輕輕威震天下被各族視為「大荒五十年後之第一人」水族封「龍牙」以為爵號便是希望他能如九天玄龍一般將水族神威布達四海懾服敵眾。誰想許多年後他竟叛出水族重傷燭龍成為北海最為嫉恨的人物。

    拓拔野從壺口遙望平丘忽然想起科汗淮當曰在蜃樓城中言傳身教的歷歷情景心潮起伏暗想:「科大俠為了天下公義捨身忘死不愧『龍牙』二字。波母與水聖女為了一已之私卻不惜解印鯤魚禍亂四海……今曰我若不能阻止又有和顏面站在這龍牙山下!」一念及此豪情激湧更無半分退縮躊躇之意。

    思考間六輛飛車旗帆獵獵風輪飛轉俯衝入山谷貼著那五彩繽紛的野花草地閃電似的朝平丘衝去。

    綠林如海洶湧起伏迎面刮來的涼風帶著絲絲水汽清新撲鼻。遙遙望去平丘兩面矗立於一個極大的碧湖之中水霧瀰漫波光蕩漾上空的鳥群方一靠近立即尖啼著盤旋繞開當是傳說中深達地底九泉寒冷無比的極淵了。

    汁玄青道:「無啟蛇姥就被封鎮在平丘西峰『萬蛇巖』下甘柤老祖和甘華老祖寸步不離地鎮守著。遺玉仙子、楊柳仙子、青馬真人、視肉老租、百果仙子五人巡邏各處每隔兩個時辰便在『萬蛇巖』會合一次。如果我沒有猜錯現在他們已經現我們了……」

    話音未落果然聽見一個洪鐘似的聲音轟然迴盪:「他***肉蛋蛋哪來的沒規矩的混球!這裡是平丘禁地妄闖進來是想要找死麼?」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隻巨大的赤鱗蜥龍張翅從左面山上急衝而下尖叫怪嘯噴出一團團烈火。

    蜥龍脊背上騎坐著一個怪人圓滾滾紅彤彤頭和身子連成一片遠遠望去像是一團牛肝一般兩個銅鈴似的碧眼左顧右盼氣勢洶洶口中兀自吧嗒有聲地啃著一條肥碩的鹿腿。想必就是平丘七仙中的『視肉老祖』了。

    視肉是大荒中的一種怪獸通身渾圓無四肢只長了一雙眼睛和一張巨口生性凶狂殘暴就是虎狼遇見了也會被它囫圇吞入肚中。最為神奇的是他飢餓難耐時會將自己身體吞噬入腹而後又會復生如初。

    這視肉老祖果然長得與『視肉』極為神似就連凶暴貪吃的脾性也如出一轍令人望之莞爾。

    烏絲蘭瑪微微一笑傳音到:「大家按計劃而行不可輕舉妄動。」眾人迅疾更衣易容自縛枷鎖就連烏絲蘭瑪和波母也喬扮如重囚。唯有水龍琳依舊盛裝坐於車中。

    九鳳、強良從車中飄然飛出凝空行禮齊聲道:「天櫃山九鳳、強良奉燭真神之命押解重囚至平丘。另附純yin女童一名作為朱卷神蛇極夜冬眠的祭品。還請老祖引進。」

    視肉老祖肅然動容急忙丟掉鹿腿笨拙的鞠身還禮道:「原來視北極雙尊駕到有失遠迎勿怪勿怪。」

    碧眼滴溜溜地打量著六輛飛車胖臉上閃過一絲狐疑之色咳嗽道:「不過平丘囚車向來是由幽都盲奴護駕兩位神上又何必屈尊親臨?這個……這個……兩位神上應當知道『一入平丘永不能出』就算是護駕使者也不例外……」

    強良三角眼光芒閃爍咧怪嘴笑道:「此次重囚關係極大燭真神不容有失所以特意派遣二人護駕。否則就算你八架神車請我們我們也不來……」

    蹄手一抬左臂上的赤練蛇纏著一個黑石瓶昂頭立起續道:「老祖放心我們自然知道平丘機密不可外洩。所以燭真神命我們連『忘川水』也一齊帶來了。等交接完畢出了平丘再由你們親手餵我們喝下神水什麼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九鳳仙子冷冷道:「真神手諭在此好好看清楚了。」右手如蘭花招展一張羊皮飄然飛舞落入視肉老祖胖嘟嘟的手中其上赫然是燭龍的親筆字跡加蓋了水神璽印。

    視肉老祖凝神讀了三遍再無懷疑將羊皮納入懷中哈哈笑道:「兩位神上光臨平丘生輝。不過這女童人祭什麼地方忒也便宜了朱卷妖蛇若是讓青馬真人瞧見更是埋怨暴殄天物啦。」

    強良尖聲怪笑虎嘴裡的赤練蛇隨之搖曳起舞瞧起來又是噁心又是淫猥。

    車中的水龍琳聽見雙頰飛紅又迅即轉為慘白羞怒悲懼低下頭淚水陡然滴落在「源坎壺」上。

    青馬真人好色yin虐與雙頭老祖堪稱伯仲送到平丘的女囚往往要遭百般欺辱生不如死。

    但相對之下朱卷蛇的人祭更加凶險慘烈。據說朱卷蛇享用女祭必先以蛇尾劈入女yin將其純yin真元汲納殆盡後再剝去人皮抽出脊骨一寸寸生吞入腹中。過上七曰七夜魂魄被盡數吸納才告氣絕。

    拓拔野心下恚怒正待要傳音勸慰卻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叫道:「反了反了!你個吃不夠的肥肉球竟敢在背後說本神壞話!兩位神上英明神武萬萬不可聽他胡說八道。」

    狂風鼓舞馬嘶長鳴一個清秀挺拔的黑衣男子騎著青黑色的騊駼斜衝而下嘴角含笑滿臉跋扈自大的神氣真是青馬真人。

    接著又聽見東、北、西三個方向傳來銀鈴似的清脆聲音此起彼伏地道;「遺玉、楊柳、百果接駕來遲北極雙尊萬勿見怪!」

    山上霞雲飛散風鳥高翔三個綵衣美人騎乘神禽翩然衝下在飛車前凌空盤旋。

    左邊女子絲錦纏頭。鑲嵌流光碧玉與俏臉交相輝映;當中美人杏臉桃腮笑意盈盈腰間串以各色仙果為帶;右女子綠衣翠裙細腰如柳素手斜握柳枝長鞭當是遺玉仙子、百果仙子與楊柳仙子。

    平丘七仙乃是昔年黑帝精挑細選的仙級高手專以鎮守重囚禁地單個兒而論除了甘柤老祖甘華老祖之外這五人修為尚比不上百里春秋、風道森等人;但若聯起手來心意相通威力倍增即便是天吳這等神位高手也未必能討得好去。

    最為關鍵的乃是這七人身上均藏有「赤光極石」一旦意外生神石紅光直衝天穹方圓數千里都能瞧見;最遲一個半時辰援軍便可陸續趕到。即便烏絲蘭瑪一行將七仙盡數殺了也難以如願。

    因此他們才費勁心機喬裝為囚車護使務求趁著七仙不備一舉拿下絕不讓神石赤光有絲毫外洩。

    拓拔野雖不知「赤光極石」但他聰明絕頂隱隱也已猜到其中關鍵正想立即躍出「源坎壺」攪它個天翻地覆壞了水聖女與波母的計劃又聽見九鳳仙子淡淡道;「甘柤老祖、甘華老祖呢?怎地不出來接駕?」

    平丘五仙臉色微變遺玉仙子笑道;「兩位老祖奉命看守朱卷妖女自然寸步不離。兩位神上勿怪……」

    「寸步不離?」九鳳仙子冷笑一聲道:「聽說春秋兩季總有人拿著無啟蛇姥的蛇蛻到大人海市上販賣顏容行貌和他們像的很呢。燭真神極是震怒這次特命本宮順道查明此事如果兩位老祖未曾擅離職守就快快出來澄清證明。」

    五仙臉色更轉難看青馬真人乾笑一聲道:「兩位神上明鑒。近年來燭真神命我等向無啟蛇姥逼討『重生神藥』的藥方雖尚未查清但那妖女的蛇蛻卻無疑是藥引之一他們縱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也不敢如此。」

    強良從腰間皮囊取出兩顆烏黑藥丸尖聲道:「身正不怕影斜既然兩位老祖不曾作過虧心事叫他們出來吞下這『照心丸』立知真假。」

    平丘五仙面面相覷眼神中閃過驚恐張惶之色青馬真人額頭細汗沁出支吾道:「這個……這個……兩位老祖受命鎮守妖女實在是不能妄離半步……」

    九鳳仙子臉罩寒霜冷冷道:「好既然他們不能離開就由你們帶我等前去照會。」黑衣鼓舞御風飛掠徑直朝平丘左峰衝去。

    蒼鷺尖啼風輪急轉六輛飛車緊隨其後。

    五仙大驚失聲道;「神上留步!」紛紛轉身騎獸急追搶到九鳳、強良前面七嘴八舌語無倫次一會說平丘乃重囚禁地外人不可擅入;一會說萬蛇巖凶險莫測縱然是他們也不敢妄闖。

    九鳳、強良只是不理拂袖拍舞將他們左右震退開去領著飛車一路急飛。

    五仙不敢強行阻擋只好一邊苦苦勸阻一邊左右跟隨臉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綠大汗淋漓顯是緊張至極。

    平丘雙峰如斧劈刀削佈滿了深碧淺綠的苔蘚在藍天白雲映襯下鮮艷奪目。下方極淵寒氣蒸騰相隔尚有千丈那刺骨寒風便撲面刮來拍的眾人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再往前飛平丘濕暖怡人的氣候迅即變得比先前的冰洋極地還要酷寒森冷。狂風如冰刀劈頭蓋臉夾雜著萬千尖利冰晶「叮叮」脆響不絕栒木所製的飛車廂壁竟被密集冰屑深深釘入。駕車大漢被冰晶破體刺入連連痛呼怪叫。

    衝過淼淼極淵隔著濛濛霧氣已能依稀看見那高凸尖利如鳥啄的萬蛇巖。萬蛇巖高近百丈一半浸於寒淵之中儼然一座小山其上密密麻麻、鱗光閃爍爬滿了各種毒蛇故而又叫「蛇山」。

    山體與極淵交接處有一個幽深黑洞洞口尖石交錯彷彿森森巨口擇人而噬。當是囚禁無啟蛇姥等重囚的龍牙洞了。

    飛車凌空衝到洞口那巖壁上的萬千毒蛇登時轟然衝起絲絲吐芯作勢yu撲。

    強良劈空一掌氣浪狂捲登時將蛇群打得掀飛炸舞「通通」摔入極淵中尖嘶迭起白汽亂舞。

    眾人低頭望去寒氣刺得雙眼酸疼眉睫上馬上結了一層冰霜。只見群蛇僵直慘白動也不動地懸浮了片刻緩緩朝極淵下沉顯是片刻之間已被凍斃。

    凝神再往下看水汽瀰散湛藍色的淵水暗影憧憧朦朦朧朧可以看見許多四尺來長的幽藍水皰每一個水泡中彷彿都蜷縮著一個人影待要細辨卻又什麼都看不分明了。也不知是溺斃的浮屍還是被囚禁於水底的要犯。

    飛車次第落下懸空停在洞口極聖宮衛紛紛揮鞭叱呵將車上喬扮成重囚的烏絲蘭瑪諸女趕了下來朝洞裡驅趕。青馬真人看見諸女登時雙眼放光狂吞饞涎一時竟顧不得阻擋了。

    九鳳、強良還待往裡闖遺玉仙子等人臉色慘白對望一眼再也不敢遲疑一齊伏身跪倒顫聲齊道:「神上止步我等大意疏忽罪該萬死無啟蛇姥她……她不知如何竟從囚室裡逃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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