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失敗叫做絕望。
有一種絕望叫無路可退。
破爛的城牆,滿地的屍體。被炮火燒焦了的黃土,被血腥味充斥著的空氣。
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著林沖一件事。
敗了。
敗的很慘。
此地並非是台州,而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杭州。
兩浙路的首府在這裡,林沖的皇宮也在這裡。
十三日以前還是萬民跪拜百官臣服,而今天環顧四周卻儘是敵軍。
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子,留著一頭不羈的短髮,長著一張俊逸非凡的面容。他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在他的身上彷彿天生就帶著一股可以征服他人的霸氣。
這就是楊傲天,一個僅僅只用了十三天時間就盡取兩浙路打敗林沖三十萬大軍的人。
這一次,林沖敗的心服口服。
十三日前,林沖接到梁薪的飛鷹傳書,知道了楊傲天親自帶領二十萬大軍往台州進發的事。同時,他也知道了從溫州出發往台州而來的十萬大軍也是真的。兩路夾擊,這就是楊傲天的計劃嗎?
不。實際上梁薪也猜錯了。楊傲天真正的計劃並非是兩路夾擊攻取台州,然後再攻明州,然後再是杭州。並非如此……
事實上,楊傲天帶著二十萬兵馬從衢州出來以後竟是直奔大本營杭州而去。從衢州到杭州,路途本身就不算遙遠,並且一條官道直通杭州。只不過大家都沒有想到,楊傲天竟然大膽到如此地步,直接深入敵後直奔大本營而去。
而事後所發生的一切也的的確確證明了,楊傲天確實有直奔大本營的本錢。
自溫州出來的十萬軍隊在台州便和林沖相聚了,林沖不會忘記那飛在天空之中密集非常的熱氣球,以及從熱氣球上扔下來的一波接一波的炸彈。
溫州又高又厚的城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幾輪炸彈扔過後林沖手下的士兵幾乎就是眼睜睜地看著那十萬軍隊去破開城門的。而他們破城門的方法也十分簡單,兩大桶炸彈往城門口一放,然後引燃。
轟隆一聲,溫州城破。
十萬軍隊有大約三萬人配的是擊針槍,然後剩餘的人全都拿的是普通兵刃。但就是那持槍的三萬人,他們一字排開站在三排。第一排射擊過後蹲下開始裝填子彈,然後第二排射擊後蹲下繼續裝填子彈,然後第三排。第三排的子彈剛剛打出去,第一排的人已經給搶裝好子彈開始射擊。
如此循環,週而復始,子彈一直源源不斷地射向林沖手下的那些士兵。
林沖安排的刀斧手站在隊伍後面,凡有後退一步者立刻斬殺。但是無論衝擊被擊退以後,中間的士兵突然倒衝回來數百人,他們聯合與刀斧手搏鬥起來,最後刀斧手被斬殺一空。
林沖沒來得及做任何阻止,軍隊潰散了。
楊傲天的十萬軍隊不是由誰帶領著的,林沖的軍隊潰散以後還剩下大約八萬多人馬。這八萬多人對於林沖就是死忠,林沖不想帶著他們一起死,於是直接帶著他們開始撤退。
台州已失,此事已經不可逆轉。
林沖原本還想著退到明州繼續去守著,可是兵馬還在去往明州的半道上,一封飛鷹傳書如同一記重錘打在林沖的胸口上。
楊傲天親領二十萬兵馬正往杭州趕去。
這一條信息嚇得林沖險些沒有昏厥過去,杭州乃是林沖的大本營,他絕不可能讓杭州丟失。於是乎林沖馬不停蹄連夜趕路,終於先楊傲天一步到達杭州。
可是此時的林沖人困馬乏,除去他帶回來的八萬多人馬以外,杭州城中剩下的人馬連五萬之數都不足,並且這還是將那些負責糧草餵馬的非戰鬥人員都算在其內的,如果僅僅只算戰鬥人員恐怕杭州城原本的兵力連三萬都不足。
如果杭州城丟失,那麼林沖手裡面的領地就還只剩下蘇州、揚州、楚州以及海州。這四州之地靠近淮南東路,楊正雄早已對那裡虎視眈眈。如果林沖是戰敗撤退到蘇州這些地方,那麼楊正雄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吞掉林沖的機會。
杭州不能丟!
趁著楊傲天沒有到來之前,林沖做了很多站前動員工作,鼓動起杭州城的士紳富商聯合起來抵抗楊傲天。
在林衝到達杭州後的第五天楊傲天才慢悠悠地來到杭州,到了之後他沒開槍也沒放炮。
當日夜裡,杭州城中五大家族聯合起來奪取城門。接著二十萬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湧向城門,接著炮火四起……
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如今林沖身邊還剩下的人馬不足三百人,身上這一套銘隕鎧甲也破破爛爛,胸口的護心鏡早已不知道丟在了什麼地方。
林沖很想提起長劍自殺十分有氣節的自殺,但是體內的真氣已經耗損過度,林沖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他單膝跪在地上,右手握著寶劍想要站起來卻又無法完成這個動作。
守護在林沖身旁的士兵乃是他跟隨他多年的親衛,跟隨他南征北戰不知道多少年。
此刻見到如此情況,其中一名親衛沉聲說道:「皇上,屬下無能無法護你周全,黃泉路上屬下先走一步了!」
說完,這名親衛一下抹了脖子。
鮮血飛濺。
緊接著又是七名親衛叫道:「皇上,屬下先走一步了!」
嗤!嗤!嗤……鮮血再次飛濺。
「不要啊!」林沖一抬頭,看見的卻是十幾個人繼續自刎。
沒要多久,場內就只剩下十個人。那兩百多具自我結束的屍體好似一副詭異的圖畫,帶著濃濃的暗黑藝術氣息,看上去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哀勇。
剩下的十個人轉過身對著林沖跪下,他們齊聲說道:「皇上,屬下等也先走一步了,皇上保重!願來世,還能為皇上效力。」
說完,劍刃入體的聲音響起,鮮血飛濺,其中一道熱血還灑在了林沖的臉上。
林沖閉上眼睛,鼻頭酸酸的有一股想哭的衝動。他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楊傲天平靜地說道:「殺了我。」
楊傲天笑了笑。
「求你,殺了我。」林沖再次說道。
楊傲天搖了搖頭:「你活著比死了有用,沒有你,我又怎麼能夠把梁薪給引出來?」
「你想利用我引梁薪出來?」林沖冷笑了一聲後搖搖頭道:「你可能還沒有搞清楚,我和梁薪有著不共戴天之仇,梁薪怎麼可能為了我出來冒險,他巴不得我死。」
「你錯了。」楊傲天雙手後負,雙目看著天邊的一抹流雲說道:「我仔細研究過了你和梁薪的恩恩怨怨,我敢打賭他一定會為你現身的。
如果梁薪對你一點兄弟情義都沒有,只有恨的話。那麼你的江南早就沒了,哪裡還可能在江南登基稱帝。以大梁現如今的實力,集齊百萬大軍直取江南,天下還有誰人能擋?他遲遲沒有動手,絕不會一點緣由都沒有。
只不過要想用你逼出梁薪,恐怕得使出一點手段,對不起得罪了。」
楊傲天說完邪邪一笑,轉身之際丟下一句話:「鎖了他的琵琶骨,將他衣服扒了,在操場那裡豎一根高一點的柱子將他捆在上面。如果這樣梁薪還能忍的住,那就算我看錯他了。」
說完,楊傲天轉身便走。
林沖瞪大雙眼愣住了,等他反應過來楊傲天是什麼意思時,楊傲天已經走遠。
林沖大聲吼道:「殺了我,殺了我!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杭州東城門城門口的操場是平常死刑犯執行斬首之刑的地方。不過北宋死刑並不多,所以這個操場用作斬首的時候挺少,倒是逐漸演變成了一個集市,平日裡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一根木柱子豎立在操場中央,林沖被扒光了衣服褲子,只穿著一條短褲被綁在木柱子上。兩隻大鐵鉤鎖著林沖的琵琶骨,任由他有絕世無雙的武藝也無法施展出來。
木柱下面聚集了很多人,他們自然都認識林沖,故而指著林沖指指點點。其中一名老者對著站在木柱旁邊的士兵大聲斥責道:「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他乃是堂堂帝王之尊,即便戰敗也應該為其保留帝王之儀。你們怎可如此侮辱他,殺人不過頭點地,士可殺,不可辱!」
站在木柱下面的士兵沒有理會這名老者,老者更加憤怒了,他指著林沖大聲叫道:「你放他下來,你們殺了他都可以,但是卻不能這樣侮辱他。你放他下來,放他下來!」
說著,老者往前面走。士兵突然一下拔出身上的短槍,他先朝天開了一槍,嚇得周圍百姓全都蹲在了地上。
老者也愣了愣,不過緊接著他就怒了,大聲吼道:「我與你所講,乃是古制,乃是禮法,你如此動作是為何意?難道你還敢殺了老夫不成?」
說著,老者又往前走了一步。
這一次士兵沒有絲毫猶豫,槍口對著老者的額頭,突然就扣動了扳機。
「砰!」子彈穿過老者的頭顱,於後腦處炸開一個大洞。
老者一下倒在地上,毫無疑問已經氣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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