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的山腳下,破虛抬頭看著那高高的階梯心中隱隱浮現出不安之色。他低聲自言自語道:「戒執啊戒執,劫數到了,不知道你這次能不能逃脫劫數啊。」破虛說完抬起右腳準備踏上石階,但是他卻遲遲沒有落腳下去。
腳懸在第一節石階上面數息時間,破虛又將腳收回去,他再次抬頭看著那不見盡頭的石階低聲自語道:「這是一潭渾水,我真的該去趟嗎?」破虛搖搖頭,歎息了一聲。
少林寺中,傳位大典已經結束,如今的楊傲天已經正式成為少林寺的掌門方丈。在少林寺的後院之中,楊傲天與戒癡等人圍著滿桌的美味佳餚喝著美酒吃著菜餚。酒是罕見的百年佳釀,菜式葷素皆有山珍與海味,飛禽與走獸一應俱全。
戒癡等人端起酒杯對楊傲天敬酒:「恭喜楊少達成所願,終於成為少林寺的掌門方丈。」說完幾人齊齊站起身躬身行禮道:「參見掌門方丈。」
楊傲天掃了眾人一眼,他兩根手指在桌上微微一彈,杯中酒水立刻化作一條水線進入楊傲天的口中。楊傲天將酒吞下然後擺擺手道:「諸位不必客氣,今日能達成所願諸位皆功勞不小,傲天也敬各位一杯。」說完,楊傲天拍了一下桌子,酒壺裡面的酒順著壺嘴凝成一條線進入杯中。然後楊傲天端起酒杯先乾為敬。
楊傲天露出這兩手頓時讓眾人心中一凜,唯一沒感覺有任何意外的只有戒癡一人。楊傲天的功夫他早就已經領教過了,知道他功力高於自己。而其餘幾人看見這一手心中頓時感覺十分驚訝,將酒從酒杯之中迫出他們也能做到。
但是要將酒控制的如此之好,這一份內力的精準掌控他們卻無法達成。一時之間總人看向楊傲天的眼神之中再添數分敬畏。
楊傲天喝完酒後眾人一一坐下,剛剛坐定楊傲天的臉上便露出狂傲之色。他認真地說道:「小小少林,我真的沒有將它看在眼裡。如今天下正逢亂世,大丈夫就應該於時事之中趁機而起,爭霸天下逐鹿中原有何不可?錦繡江山誰人入主尚未可知,依我看這天下之主,別人做的我楊傲天當也做的。」
「天……天下之主?」戒癡手一顫,酒杯之中的酒水一下撒溢出來。其餘幾人臉上的神色也跟著起了變化,大家原本以為楊傲天只是窮思極慮想要做少林寺的掌門方丈而已,但是卻沒想到他的目光竟然盯在全天下。
一個人,如果一生的志願只是想賺取一百萬過安逸的生活,那麼你突然將一百億放在他面前讓他拿去,他的第一個反應絕對不是開心和興奮,而是緊張和恐懼。現在戒癡他們就是如此,他們原本只是想在少林寺中跟著楊傲天過著安逸快樂的生活,但是卻沒想到楊傲天的目標竟然是爭霸天下。
看著幾人那煞白的臉色,楊傲天心中暗暗不屑。他冷笑一聲道:「怎麼?怕了?」楊傲天將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中間一放道:「現在的大宋早已經被群雄割據,西北童貫與大梁梁薪比鄰,遲早有一天會被梁薪吞噬。
江南之地與福建路部分領土均被林沖所佔,眼下當為大宋最強之人。不過林沖治下領土全是從梁薪手中施計奪取的,二人之間遲早會有一戰。至於汴京中樞之地,趙偲逝世以後便由其女趙凝萱所把控,坐鎮江山豈是一女流之輩所能勝任的,所以不足為懼。
現如今的福建路被鄆王趙楷把握在手中,此人雖有一定謀略,但他也有和他先祖一樣的毛病,只重智謀和佈局,卻不知道一切佈局沒有強有力的武力支持就等於是空中樓閣一般,一碰即塌。
如今我少林寺高手如雲,更有精兵三萬。如果我們乘勢而起,短短時間之內要佔領福州輕而易舉。如果遇到敵人來襲,我們就乘船出海躲避。然後隨時可以上岸襲擾,如此讓敵人疲於應付,最終一定會將福州拱手讓出。
屆時我們據守福州積蓄實力,等到梁薪和林衝開戰以後,二人斗的兩敗俱傷之時,我們乘勢而起必然能一舉在天下佔領一席之地,成為一方霸主。待到那個時候,以我們現如今手中的高手,天下那個勢力還能與我們抗衡?屆時萬里錦繡江山,我們唾手可得,而各位待到那個時候就是開國功臣手握生殺予奪大權,名垂青史萬古流芳豈不快哉?」
「呼呼……」沉重地呼吸聲在整個房間裡響起,楊傲天話音一落整個房間頓時死一般的寂靜下來,這厚重的呼吸聲頓時清晰可聞。
以戒癡他們的實力,原本呼吸本應該是無聲無息的,但是聽見楊傲天這一番有理有據條例分明的分析,他們雖然聽不懂但是卻覺得事情好像大有可為。
楊傲天身上就是這麼一種魔力,跟著他的人聽過他的話以後總會覺得凡是他說的話就一定會實現,如果死心塌地的跟著他,最終一定能飛黃騰達。這大概可能就是傳說中穿越光環裡的其中一項——王八之氣。咳咳,不對,是王霸之氣。
「好!」戒癡最先激動地叫出聲來,他鼓掌叫道:「楊少,我戒癡一定死心塌地的跟著你,無論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戒癡絕對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師弟此話差矣,跟著楊少我等又怎會上刀山下油鍋呢?」戒貪和戒欲齊聲說道:「我等願意跟著楊少,以圖開創萬世不敗之基業,成為一代開國之君王。」
「好!」楊傲天端起酒杯一口飲下,他大笑著說道:「爾等先且慢坐,待我先去戒執那老傢伙的房裡宰了他的人頭,拿來為我們的千秋大業祭旗!」
「楊少,我等陪你去!」戒癡等人聽見楊傲天要殺戒執竟然一點沒有意見,反而站起身來要求同行。
楊傲天微微一笑搖搖頭道:「此事由我親自去瞭解,爾等無需插手。」說完,楊傲天起身走出房間。
楊傲天一路搖搖晃晃地來到戒執的房間門口,他運轉了一下內力,頓時酒氣全都蒸發出來散於袈裟之上。頓時原本有些微醺的楊傲天清醒無比,他一把將門推開走進去,只見戒執正坐在蒲團之上閉目打坐,嘴唇微動似是在誦念佛經。
戒執睜開眼睛看向楊傲天,他原本面色慈祥嘴角帶著笑意,可是緊接著他就聞到了楊傲天身上那一股濃郁的酒氣,戒執臉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他微微皺眉教訓道:「無念,你剛剛接任本寺方丈之位,怎能帶頭破例飲酒呢?記得下次不可以了。」
「不止喝酒,我還吃了肉呢。不止吃了肉,我還上了不少女人,沒八百也有五百吧。不止我上了不好女人,我還殺了不少的人。福州近兩百戶遭我滅門,戒嗔那個傻瓜也是死於我的手中。」楊傲天看著已經愣住了的戒執微微一笑道:「不僅如此,現在就連你這個傻瓜也會死於我手。」
「什麼?無念你……」戒執全身都顫抖起來,他牙關不斷碰撞著發出「彭彭彭」的聲音,戒執顫著聲問:「無……無念……你……你是……喝醉……喝醉了嗎?」
「喝醉?」楊傲天仰頭哈哈大笑,笑聲狂妄無比。在戒執看來,這哪裡還是那個心性純良謙卑有禮心存孝義的無念,分明就變了一個人。「我喝醉?我半步通玄的實力可能喝醉嗎?戒嗔傻,想不到你這個老傢伙也一樣的傻,從頭到尾,一切的一切我都是騙你的,你老糊塗了。」
「噗!」戒執噴出一口鮮血,修行之人講究心境如水,投石無波。但是此刻戒執的心中卻悲傷欲絕,就算是死恐怕也不如他現在內心如此難受。這不簡單是一場欺騙與背叛,也不僅僅是錯信和陷阱。這而是一個絕望的打擊。
少林的方丈之位交與一個惡魔之手,少林寺百年基業不保此其一;少林寺五大聖僧的功力傳於此人身上,此人體內所含功力恐怕已經超過世間任何一人,假以時日如若他一旦到達入虛境界,恐怕天下再無一人能限制他,此其二;少林寺數位掌權人全都支持他接掌掌門方丈一位,代表著少林寺上上下下已經被他所控制,少林寺佛門清淨之地如今藏污納垢,他戒執識人不明成為少林寺的千古罪人,此……其三。
戒執睜大著眼睛怒瞪著楊傲天,代表著軟弱、絕望以及悔恨的眼淚從戒執的眼眶之中滑落下來,那眼淚十分渾濁,竟然帶著殷殷紅色,猶如血淚一般。
戒執緩緩閉上眼中,口中誦念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口鼻舌身意,無色香味觸法……」
戒執一邊口誦這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邊眼角落著淚水。楊傲天聽聞此音心中隱隱有些不適,他心底沒由來一陣煩躁,抬起右手就準備將戒執一掌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