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大草原上原本瀰漫的應該是泥草的清新芬芳,但是在最近的這段時間裡卻充滿了血腥的味道。梁薪他們在這北阻卜區域已經活動了半個多月的時間,這半個月的時間裡究竟掀掉了多少草原帳篷、滅了多少部落、殺了多少人梁薪自己已經記不清了。
他接過龍爵用鋼頭盔裝的水,然後對著水面用匕首割掉了自己的鬍子。做完這一切後梁薪抬頭看了看,出發的時候他只有一萬鐵騎,而現在他已經有了近三萬人。無疑其中有一萬人是之前的忠義鐵騎,而剩下的人則是梁薪一路收留的奴隸。
能夠被梁薪留下來的人自然都是那種有潛質的人,身高體壯有氣力這個就不用說了,忠厚老實敢殺人這也是基礎條件,最重要的這些人裡多多少少都帶著一絲宋人血統。
原本的忠義鐵騎穿著的都是統一的制式鎧甲,精緻明亮用的都是一流的材料一流的工藝打造而成。另外的那些奴隸軍則穿的五顏六色,身上的衣服多數是些襖子以及皮甲,都是從韃靼人那裡搶過來的。不過雖然是由奴隸組成的軍團,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匹馬,並且馬鞍的袋子裡裝滿了金銀財寶。
與宋人少於見馬不同,在遼地生活的人對於馬還是十分熟悉的,幾乎每個人都會一點馬術,有的甚至還是馬術高手。梁薪讓張世豪暫且負責管理這些奴隸組成的騎兵團,張世豪倒是頗有才幹,這段時間裡把這些奴隸騎兵整治的服服帖帖,雖然及不上忠義鐵騎那麼令行禁止,但至少也算有規有矩。
由於一直以來梁薪他們都實行的是「一個不留」政策,故而現在他們出現在北阻卜的消息還沒有傳播出去。梁薪站起身對龍爵和張世豪道:「你們兩個傳令下去,從今天起我們不能再刻意去殺老弱婦孺了。之前是怕他們知道我們來了,現在是必須讓他們知道我們來了。不僅要北阻卜的人知道,那帶領著十萬大軍出門征戰的嚓碦王爺也必須知道。」
「是!」龍爵和張世豪都沒有問什麼,直接應了命令下去執行。跟著梁薪這麼久他們都已經習慣了聽從於梁薪的命令,因為不管梁薪做什麼,事後都證明了他那樣做是有道理的。
龍爵和張世豪將梁薪的命令傳達了下去,傳達完畢後二人走過來。梁薪道:「跟兄弟們說說,準備出發了。」
張世豪的主職還是嚮導,他問:「王爺,我們接下去哪兒?」
梁薪想了想後問:「你知道嚓碦王庭在哪兒嗎?」
「知道。」張世豪點了點頭回答,這剛回答出口張世豪就嚇了一跳,他看著梁薪道:「王爺,您不是打算要去」
梁薪微微一笑道:「老是抓著這些軟柿子捏也沒意思,咱們今天就去捏捏那硬柿子。走吧!」
梁薪翻身上馬,一旁在那裡啃羊肉的大白也立刻翻身而起,它低吼了一聲跑到梁薪身旁。大白親了親梁薪的鞋子,梁薪大手一揮道:「大白,頭前開路去吧。」
大白立刻衝出去,梁薪轉頭對張世豪道:「世豪,你帶路吧。」
「是,王爺!」
樓蘭城這邊,已經被困了半個多月的耶律大石最近寢食難安徹夜難眠。他手下的城池已經丟完了,如今就只剩下這個樓蘭城。他所有的兵力也全都集中在了樓蘭城,憑藉著樓蘭城相對完整的城防這才撐到了現在。
嚓碦王庭的十萬精兵圍困著樓蘭城,樓蘭城內現在物價飛漲,商人們紛紛囤積貨品以備不時之需,城內現在銅錢白銀都已經不再流通,如今已經恢復到了以物易物的交易規則。每一天城裡面都有不少餓死或者自殺的人,屍體堆在城南的火葬場那邊燒都燒不過來。
耶律大石愁悶不已,他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回到自己那豪華氣派的行宮內休息了,自從樓蘭城被圍困以來他每天都穿著鎧甲挎著長刀在城樓上巡視著城防,以防下面的韃靼人突然開始攻城。
跟在耶律大石身旁的李旬陽最近已經過於勞累所以身體每況愈下,看著耶律大石那一臉憂愁憔悴的模樣李旬陽走到耶律大石身前跪下行禮道:「王爺,屬下最該萬死。我錯信了梁薪,以致現在樓蘭城落入如此困境,請王爺降罪吧。」
「咳咳咳咳咳」說完,李旬陽一陣咳嗽。
耶律大石趕緊將李旬陽扶起來,他微微歎口氣道:「旬陽,這件事不能怪你。梁薪手裡面只有不到兩萬騎兵,正所謂杯水車薪,就算他想幫我們也是無能為力。」
「王爺,我」李旬陽沒有想到到了這個關鍵的時候耶律大石反倒不怪他了,這讓李旬陽心中一陣感動。
耶律大石走到城樓旁看了看前方的韃靼人營地,耶律大石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得失都是命半點不由人。老天注定要亡本王,本王認了。」
耶律大石從腰間抽自己的長刀,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刀身。耶律大石目光中透露著一絲堅定和一絲決絕,他淡淡說道:「不過本王即便是死也會死的轟轟烈烈,絕不會困死在這個小小的樓蘭城中。傳令下去,今晚全軍將士準備,我們趁夜殺出城去跟他們決一死戰。」
「好,屬下立刻去安排。」李旬陽咬了咬牙後轉身離開。
李旬陽離開還沒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一直站在城樓上觀察著韃靼人動靜的耶律大石突然發現韃靼人竟然開始拔營了。緊接著韃靼人聚在了一起,然後就韃靼人竟然退走了。
退走了?耶律大石有些不敢相信,圍了他半個多月,眼看著就要成功了怎麼就會退走呢?難道是誘敵深入?耶律大石輕蔑地笑了一聲:「如此小小伎倆本王會上當嗎?」
又等了半個時辰,耶律大石有些沉不住氣了,他正準備派人追出去看看。而此時李旬陽氣喘吁吁地跑上了城樓,他對耶律大石道:「王王爺,退走了,那些韃靼人全都退走了。我讓人追出去了近百里,可以確定他們真的是退走了。」
「什麼?」耶律大石驚呆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自語道:「怎麼會這樣呢?眼看著他們就要把我們給圍死了,怎麼會突然退走呢?」
關於這一點李旬陽也想不通,其實他心中有一種猜測,但是卻不敢再輕易說出來。李旬陽正在冥思苦想之際,他突然看見一隻雄鷹正在往這邊飛。李旬陽以往原本就是情報站的人,對這飛鷹傳書自是熟悉無比。他想也沒想下意識地吹了一聲口哨,飛鷹一個俯衝停在了李旬陽的手上。
李旬陽從飛鷹的腳上取下一個竹筒,從竹筒中抽出一卷白布展開一看。李旬陽頓時驚喜叫道:「王爺,是梁王爺,是梁王爺。他帶著騎兵奇襲了嚓碦王庭的行宮,並且擄走了嚓碦親王的所有家眷。」
「什麼?」耶律大石驚訝地張開嘴巴半天合不攏,過了好久耶律大石這才說了句:「這個梁王爺,真是太太夠意思了。」
「對了旬陽,梁王爺還有沒有說其它什麼事?」耶律大石問道。
李旬陽點點頭道:「梁王爺說讓我們不停襲擾韃靼人,不跟他們正面交戰但是又必須設法拖延他們的行軍速度,這樣他才有機會從北阻卜撤退回去。」
「好,梁王爺如此幫我們,就算是我們死也要讓他平安歸去。叫上全軍戰士準備,該我們上場的時候到了。」耶律大石想都沒想就立刻安排人去襲擾一心想要趕回北阻卜的韃靼人。如果讓梁薪知道這個必然會心生感慨,當年他騎兵襲擾金國後方,耶律敵烈可是直接把他給賣了。
嚓碦王庭的行宮就在離阿盧達其山脈比較近的地方,那裡算得上是北阻卜的腹地深處,嚓碦王庭將行宮設置在這個地方無疑也是出於為安全考慮。
梁薪從開始往嚓碦王庭進發開始,有關於梁薪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從北阻卜傳到嚓碦王爺的耳中。在外征戰的嚓碦王爺原本還沒把梁薪當回事,但是當梁薪已經馬上要到達嚓碦王庭的消息傳到樓蘭城時嚓碦王爺終於坐不住了。
而在他準備回程的時候,梁薪已經帶著人攻破了嚓碦王庭。這一次他不僅帶走了嚓碦王庭金庫內的所有金銀財寶,同時也帶走了嚓碦王庭所有的戰馬,另外離開時他還順帶把嚓碦王爺所有的家眷給擄走了。
這一次北阻卜之行梁薪無疑是大獲豐收,不過這些金銀財寶極大的拖慢了梁薪的行軍速度,原本龍爵他們也勸梁薪扔掉一部分金銀財寶,但是梁薪死都不肯。他常常掛在嘴邊的話就是:「這些都是用命換來的,怎麼能說扔就扔呢。」
梁薪悠哉悠哉地往鎮州城走著,不過幸虧他沒有選錯盟友,耶律大石全力拖延著韃靼人回援的行軍速度。相信等韃靼人回到北阻卜後,他們連梁薪的一根毛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