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謂立春三場雨,遍地都是米。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將杭州東城門的那一場比拚終結了,雖然後面還有不少項目沒有比拚,但是整場比拚無疑梁薪已經大獲全勝。當著萬餘名士子的面,梁薪的胸襟、梁薪的睿智、梁薪的抱負全都得到了完美的展現。
經過這一次,梁薪江南之主的名頭算是徹底坐實。
不過,梁薪並不高興。站在一字並肩王府的閣樓上看著外面的綿綿細雨,聞著雨打春泥帶出的泥土芬芳,梁薪微微歎了口氣。突然間在梁薪背後傳來聲音:「怎麼?還在為剛才的事不高興?不得不說,你的想法也太大膽了一點,讓我感覺似乎有點……不該是這個年代應該有的想法。」
「呵呵。」梁薪淡淡地笑了笑,他轉身看過去:「你的武功又有所精進啊,以前你出現在我身後我還能有一點點感覺,但是現在你到我身後了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如果你要是想取我性命的話豈不是輕而易舉?」
「哪裡有什麼精進啊,就我這天賦恐怕這輩子也就只能想進入個玄關境,要想像師父那樣進入通玄境恐怕是沒有希望了。」破道笑了笑說道。不過從他這番話裡梁薪已經猜到破道應該是已經到了半步玄關的境界,離真正突破進入玄關境只有一步之遙。
「為什麼選中我?」梁薪突然神色嚴肅地問道。這句問話咋一聽可能有些讓人不明所以,但是破道自然明白梁薪問的是為什麼玄虛門要選他去做道門的「承志人」。
破道眼珠轉了轉,他原本想輕鬆一點和梁薪說這個話題,但是看梁薪那嚴肅的表情破道怎麼也輕鬆不下來。二人自從認識以來還從未試過談話時營造如此嚴肅的氣氛,破道微微吸了口氣道:「這樣吧,這些事我也說不清楚,不過我想有個人肯定能夠給你解釋這個問題。如果不介意,今天師兄請你去青雲樓喝杯水酒?」
梁薪看了破道一眼突然笑了笑,他搖了搖頭道:「你喝了我那麼多好酒,今天好不容易見到回頭的我又怎麼可能不去呢。讓我想想,傳說中青雲樓似乎還藏有幾罈子百年佳釀啊。」
「呵呵,想喝什麼就喝什麼。我來之前已經跟你王府賬房的胡青牛胡先生說過了,他派人先去青雲樓那邊打了招呼,我們喝什麼吃什麼都會算在你的賬上。」
「憑什麼?不是說好了你請我嗎?」梁薪頓時傻眼,當即一臉不服氣的大聲吼叫道。
破道瞇著眼睛笑得很開心,他那一對黑白夾雜的濃眉挑了挑道:「不是你說的嗎?請客的人可以是我,但是不一定最後結賬的人是我啊。」
「好吧,你贏了。」梁薪無力吐槽,因為破道這一次學的就是他經常掛嘴邊的那句:「我請客,你買單。」
青雲樓,在杭州也算是十分出名的酒樓之一。這裡一共高九層樓,九乃是數之極,所以寓意就是青雲直上。不過在杭州的頂級酒樓之中,青雲樓的生意並不算好,因為青雲樓有一個很怪的規矩。他們接待客人竟然要看緣分,有的時候你特意跑過來吃頓飯,但是可能掌櫃看你兩眼後會一句話:「本店與公子無緣,公子請另覓其它酒樓用膳吧。」
這樣的情況完全是隨機發生,與你的身份地位人品都沒有關係。相信仍誰也不會願意去一家會隨時趕你出去的酒樓裡吃飯吧,故而青雲樓生意並不算好。
但是它至今還能屹立不倒,其原因就是他就開在西湖邊上風景獨好,二是他們的素齋宴的確天下無雙,凡是吃過的人無不拍手稱絕。至於原因三嘛,其實也就是人有的時候會有一種犯賤的心理。
越是不容易得到的東西,人有的時候越是想要得到。所以還真的有不少人會常常去青雲樓試試自己的運氣,看自己能不能在青雲樓用飯。畢竟青雲樓寓意的是青雲直上,他們心中還帶著一點迷信心理就是可能自己能在青雲樓用飯就是與青雲樓有緣,與青雲樓有緣恐怕就快要青雲直上了。
破道帶著梁薪大搖大擺地走進青雲樓,大廳的掌櫃看了梁薪和破道兩眼並沒有說話,熱情的店小二跑過來招呼梁薪和破道,破道直接將店小二推到一邊,然後帶著梁薪咚咚咚地往樓上跑。
從一樓一直上九樓,然後破道走到一間名為『雲中仙居』的房間門外停住腳。他對梁薪點了點頭示意,意思就是這裡。破道抬起手正準備開門,突然間房門一下打開。梁薪從房門看過去,只見一個白髮老者背對著梁薪站在窗邊,他負手而立似乎正在欣賞窗外的美景。
站在房門外看著那老人會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似乎那老人已經與天地融為一體,他站在那個位置一點不顯得突兀,彷彿他本就應該在那裡一般。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梁薪笑了笑,他走進房間抱拳鞠躬恭敬叫道:「徒兒參見師父。」
梁薪一生之中只有兩個師父,一是教他醫術的陳玉鼎,二就是糊里糊塗結下師徒之名的破虛。陳玉鼎已經死了多年,現在能讓梁薪恭敬叫師父的自然只有破虛了。
破虛轉過身對著梁薪點了點頭,跟梁薪幾年前第一次見到破虛的時候一樣,現在的破虛不止沒有增加一分老態,反而看上去似乎越來越年輕了。當初破虛就已經年過一百四,現在再看破虛這模樣恐怕這老傢伙得活兩百歲吧。
兩百歲的怪物。梁薪心中默默地說了這麼一句話,但是很快他又在心裡對自己說了一句:「這是師父,還是尊重一點,別亂說話。」
破虛看了破道一眼道:「你先出去吧,我跟梁薪單獨說幾句話。」
「是!」破道點點頭後立刻退下,破虛伸手揮了揮,那原本開著的房門一下關上。看那模樣,恐怕剛才開門破虛也只是揮揮手吧。
通玄境界,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神奇境界,梁薪心中有些期待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到通玄境界了,他想快點去體驗一下那個境界的神奇。
破虛一雙眼睛熠熠生光,他看著梁薪像是能洞穿梁薪心中的想法一般。梁薪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緊張,他感覺自己似乎就已經被破虛看穿了一般。破虛這個時候卻笑了笑道:「怎麼?想要快點嘗試一下這通玄境界的神奇之處?」
「你怎麼知道?」梁薪大驚,他沒想到破虛真的能看穿自己內心的想法。他忍不住在心裡想自己剛才說他是怪物豈不是也被他知道了?
破虛搖搖頭道:「放心,我不會什麼讀心術,也看不透你內心的念頭。只不過我活了太多的年頭,有的時候通過你一個眼神能大概猜到你內心在想什麼而已。不過……我猜你之前肯定在心裡說了我的壞話,不然你剛才懷疑我會讀心術時不會那麼緊張。」
「我……」梁薪心中升起一陣無力感,他前世今生總共活過的年紀也沒有破虛的三分之一多,能夠被他一眼看出內心想法,這也是應該的。
破虛突然伸出手按在梁薪身上,梁薪頓時感覺到一股渾厚溫和的力量貫穿自己全身,遊走過體內的五臟六腑以後破虛收回右手道:「不錯,已經是九品大圓滿,離宗師也不過是一步之遙。如果能在三十之前成就宗師之境,那麼此生通玄還是有望的。」
「多謝師父指點,我會努力的。」梁薪道。
破虛看著梁薪笑了笑,他微微搖頭:「你變了,以往你可從來都不會叫我師父的。不過稍稍有些改變也好,畢竟世間萬物都是變則通,不變則死的。」破虛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突然他神色一正問:「聽破道說你一直還不明白為什麼玄虛門要選你做道門的承志人?」
「嗯。」梁薪點點頭:「還請師父解答。」
破虛想了想後道:「原因有很多,一一贅敘很麻煩。不過我能告訴你其實我們道門一開始選的不是你,而是康王。」
「皇九子康王趙構?」梁薪微微一驚,他看著破虛皺起眉頭。當年梁薪遇到玄虛門的時候,康王不過才十多歲,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童。梁薪搞不清楚為什麼玄虛門會一早選中他,而在梁薪的記憶當中,康王趙構最後其實就是宋高宗,南宋王朝就是他在臨安即位創立的。
破虛點點頭,目光中帶著一絲追憶道:「原本康王身上帶著紫薇命數,按理說應該是能君臨天下的。不過自從我遇見你後,我發覺康王身上的紫薇命數已經越來越弱。最後已經消散,而反倒是你的命數,我一直未曾看透過……」
破虛停頓一下後,目光中帶著一絲透入人心的穿透認真地看著道:「有的時候我甚至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活人。因為按照我對你命數的推算,你本應該英年早逝,在及冠之年就應該離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