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瑞進入刑場之後梁薪發覺他身上掛著很多菜葉子與雞蛋黃。梁薪走到梁瑞跟前笑著打趣道:「不錯啊,汴京人民對你蠻熱情的嘛。」
梁瑞自嘲地笑了笑道:「山東大旱時我們只能吃樹皮樹根,卻沒想到汴京的雞蛋菜葉都是那人扔人的。早知道我就不造反了,直接來汴京當賊多好。」
「呵呵。」梁薪笑了一下,然後說道:「馬上你就要被問斬了,我是監刑官。你還有什麼未來的心願沒有。告訴我,如果可以的話我幫你完成。」
梁瑞搖搖頭道:「只要是你監刑我就了無遺憾了。我梁御龍雖然不算是什麼蓋世英雄,但好歹也轟轟烈烈過。如果臨死還只是死在一個我看不上的人手裡,那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莫大的遺憾。」
梁薪點了點頭,心中對梁瑞這種視死如歸的精神敬佩不已。
他招招手,印江林立刻端來兩大碗酒。梁薪將其中一碗遞給梁瑞道:「御龍兄。你是一條好漢,我梁薪生平最敬重好漢,我敬你一杯。」
「好。」梁瑞端起酒一飲而盡,梁薪也將酒一口飲光。兩人相互對望一眼,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好酒。如果我沒品錯應該是三十年的竹葉青。」梁瑞道。
梁薪點點頭道:「汴京一品樓裡弄來的,據說只有十壇。」
「多謝梁兄。」梁瑞感動道。
梁薪抬頭看了看天,歎口氣道:「時辰到了,御龍兄一路走好。」
「好。」梁瑞跪在行刑台上,梁薪坐回監刑台的長案後面。黃有德展開一本判決書將梁瑞的罪行念了一遍,最後梁薪從令筒中取一支格殺令,只要他將此格殺令扔到地上,儈子手就會立刻手起刀落將梁瑞的人頭斬下。
梁薪盯著手中的格殺令看了看,正準備扔下時卻聽見刑場外發出一聲大叫:「誰家的姑娘,怎麼不穿衣服就跑出來了?」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了看,梁薪也伸著脖子去瞧,想要看清楚是怎麼回事。
只見刑場外面一陣嘈雜,但是並沒有看見什麼所謂的「沒穿衣服的姑娘。」黃有德乾咳兩聲後拍拍桌子道:「刑場重地,不准喧嘩。」說完之後他輕聲提醒梁薪:「侯爺,時辰到了。」
梁薪深吸一口氣,直接將格殺令扔到地上。劊子手喝了一口酒噴在他那明晃晃的大刀上,然後取出梁瑞後頸上的刑牌。手起刀落,一顆大好頭顱滾落在地。
梁薪對著印江林點了點頭,印江林拿出一個麻布口袋去將梁瑞的屍體收好。
與黃有德、趙偉武寒暄兩句後梁薪離開刑場。剛剛走上馬車,梁薪就看見馬車裡正昏睡著一個壯漢,仔細一看這不就是剛剛被斬的梁瑞嗎?
印江林趕著馬車回到梁府,從後門將梁瑞扛進去。在西廂房的一個房間內,梁薪將幾株草藥握在手中給梁瑞聞了聞。梁瑞悠悠醒來,看見梁薪後猛然一驚。
他道:「梁兄?我這是在哪兒?我不是應該被斬頭了嗎?」
梁薪笑了笑道:「梁瑞是已經被斬頭,以後你存活於世可能得換個名字。」
梁瑞一頭霧水,他愣了愣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站在一旁的印江林解釋道:「大人覺得你是個難得的人才,不忍心看見你就這樣死了。於是我們找了一個死刑犯將你從刑場換了下來。刑場的行刑台下方我們做了一個暗格,死刑犯一早就藏在了裡面。等到大人安排的人將全場人的注意力吸引開,我們就在那一瞬間將你釣了包。」
梁薪讚賞地看了印江林一眼,以前覺得他笨嘴笨舌的,但是現在看來倒也不是那麼差嘛。雖然沒有過多的渲染梁薪的明曉大義,足智多謀,至少整件事是說清楚了的。
梁瑞聽後頓時了然事情始末,他一下跪倒在梁薪面前道:「感謝大人救命之恩,梁瑞今生今世都無以為報。」
梁薪笑了笑道:「如今你死而復生,今後有什麼打算沒?」
「打算?」梁瑞想了想後道:「之前認為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想都沒有想過以後的事。如果大人不嫌棄,就讓我跟著大人你。」
梁薪想了想後道:「跟著我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以後在公眾場合可能得帶個面具才行。」
「沒問題大人。」梁瑞興奮地說道。
順利將梁瑞這件事解決,梁薪也挺高興。下午的時候梁薪讓府中的廚子做了一桌好菜,梁薪喚來林沖、白乘風、曹元正、印江林以及新加入的梁瑞一起吃了一頓飯。
梁薪沒有對林衝他們隱瞞自己救梁瑞的事。這種事情一旦捅出去梁薪就得面臨殺頭大罪,但是林衝他們現在既是梁薪最好的兄弟,同時又和梁薪是利益共同體。如果沒有梁薪,他們現在每個人或許都還處於窮困潦倒被人欺負的境況之中。
席間吃飯的時候,梁薪簡單地說了一下下一步的安排。當前最重要自然是三件事,一是正式接手步軍司。二是開始調查山東賑災事件中參與貪污賑災款項的人有哪些。三就是趕赴山東賑災。
三件事情之中,調查山東賑災款貪墨一案梁薪早就讓西廠著手處理。他將目光投向曹元正問:「元正。山東賑災款貪墨案你可有查到頭緒?」
曹元正點點頭道:「自從山東叛亂爆發以來,我們西廠就開始調查了一下山東賑災款的去向。最後我們發現參與這次賑災款貪墨的人一共有十三個。」
「十三個?」梁薪微微一驚,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
「嗯。」曹元正點頭:「這十三個是貪墨的比較多人的,其餘那些底下的官員們過手掐油層層剋扣,這些我沒過多的去計較。」
「嗯。那你說說那十三個人都是哪些人。」梁薪問。
曹元正從懷中取出一張名單道:「這十三個人分別是戶部司衣糧案的判官、孔目官、都勾押官、勾覆官。另外就是支司掌結案、錢帛案兩案中的判官、孔目官、都勾押官和勾覆官。另外還有一人就是樞密院院事蔡絛。」
「蔡絛?」梁薪想了想,他一開始還沒想起此人是誰,只是覺得曹元正單獨將他列出來肯定是別有用意。略一思慮後梁薪這才想起來:「蔡京的次子?」
「對。正是他。」曹元正回答道。
梁薪心中一凜,表情有些冷然地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
蔡絛參與到山東賑災款貪墨案中讓梁薪想通了很多事。為什麼梁薪捷報傳到汴京他就慫恿馬朝雲說自己的捷報是假的?原因就是蔡京害怕自己真把山東叛軍打敗,然後皇上就會徹查山東賑災款的去向,最後就會追查到他兒子蔡絛的身上。
「此人不好動啊。」曹元正微微歎口氣道。
梁薪低著頭思慮片刻,最後輕輕一笑道:「誰說我要動他了。這回我就給他來個敲山震虎。元正,你下去之後將除去這十三人外,其餘任何向賑災款伸手的人都給統計上來。我們先從那些小蝦米身上動手,到最後蔡絛這條大鱷魚自然會坐不住要主動找上門來。」
梁薪的話音一落,裝扮成管家模樣的王詩音突然跑進屋來。看見梁薪後王詩音說道:「老爺不好了。門房那邊來報西廠王寶生找您,據說好像是步軍司聽聞要改易主帥此時正在嘩亂。一些步軍司的士兵已經將軍服和營帳燒了……」
「什麼?」梁薪微微一驚,繼而冷笑一聲。他長身而起,哼聲說道:「以往老聽人說慈不掌兵,現在看看,這句話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