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王昭儀的相識對於梁薪來說就像一場夢一樣。一晚的相處讓梁薪感覺出王昭儀就是一個涉世未深但命運坎坷的小姑娘,她對美好的未來有著無限地憧憬和嚮往,但她又對現下的生活表示認命了。
一大早梁薪偷偷從玉寒宮溜到了御醫院,剛剛洗漱完畢陳玉鼎就推門進來了。陳玉鼎面帶憂色地考校了梁薪對於各種藥物的認識,不出意外的,梁薪那驚人的記憶中又一次深深地震撼了陳玉鼎。
陳玉鼎老懷安慰地看著梁薪微微頷首道:「嗯,不錯不錯。薪兒你醫理藥材的根基還是十分牢固的,從今日起你就跟隨為師到正堂坐診。」
「坐診?」梁薪微感驚訝,心中有些感動。作為御醫院的首席,陳玉鼎其實根本不用坐診。一般坐診的都是些普通醫師,而前來就診的自然就是那些宮女太監。以陳玉鼎的身份去給宮女太監們診病,完全是真正的紆尊降貴。
御醫院首席攜座下高徒坐診,這一消息剛剛宣佈就傳遍了整個皇宮。宮內凡是有些病痛的太監宮女全都來了,從上午開始梁薪座位上就是長長的長龍,一直到下午才稍微消散一些。
每一個病人過來陳玉鼎都會讓梁薪先診斷說出病症以及對應方法,然後陳玉鼎再複診一次。一開始梁薪還會出錯,但到後面來梁薪掌握方法後已經漸漸變得有些得心應手了。
坐在梁薪身後的陳玉鼎看見梁薪連飯都沒吃也不叫苦,反而一臉興奮的模樣不停地摸著鬍子點頭,心中為自己晚年能收到如此弟子而高興。
勞碌了一整天,陳玉鼎終於放過梁薪讓其它的醫師來頂替梁薪。梁薪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渾身骨節咯咯作響。雖然很累,但梁薪心裡有很強烈的滿足感。
吃下午飯的時候梁薪積極地和陳玉鼎討論之前他所診斷的各種病症,陳玉鼎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吃完飯陳玉鼎讓梁薪回屋好好休息一下,然後他便出宮回家去了。
回到自己住的房間,梁薪剛剛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了杯茶,還沒來得及喝就傳來敲門聲。梁薪微微一怔,開口應道:「門沒鎖,進來。」
門推開,進來的是御藥院小都子、小安子、小鄧子三人。看見梁薪,三人都討好地笑著打招呼:「薪哥,薪哥……」
看見他們三人梁薪頓時想起來昨天自己答應了他們要給他們寫家書的,看見三人各自拎著筆墨紙硯梁薪笑道:「我得先申明啊,你們三個不能學小春子那樣讓我寫幾大篇啊,盡量簡短一點。」
「省得,省得。」小都子點著頭道:「我們三個人昨天晚上都想一宿了,絕對不會超過一千個字。」
「嗯。」梁薪點點頭道:「那好,你們三個誰先來?」
「我先來,我們昨天猜拳我贏了嘿嘿……」小安子咧著興奮地說道,同時將宣紙鋪展開來擺在梁薪面前,然後積極地開始倒水磨墨。
梁薪拿起毛筆舔飽墨水然後開始依據小安子念的話寫。果然如同小都子所說他們都是仔細考慮過的,每個人所說的內容都沒超過一千個字。
另梁薪有些傷感的是,小都子他們三人在念家書內容時都哭的唏哩嘩啦的。家書寫完,小都子他們每人給梁薪兩百文潤筆費。梁薪堅持不收,但三人都說這是規矩,塞到梁薪手裡後拿著信就千恩萬謝地跑了。
梁薪看著桌上的六百文銅錢哭笑不得,心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天降橫財?
之後的十來天時間裡,梁薪基本上已經可以單獨問診了。另外宮裡面來找梁薪代寫家書的人越來越多,從一開始的三五個發展都後面每天有二三十個。
來請求代寫家書的人裡除了太監外還有很多宮女,每次那些宮女們一邊求梁薪寫家書一般都會跟他打趣一般撒嬌一番。每次肢體接觸時帶來的**之感讓梁薪心神蕩漾不已。
夜晚,梁薪每隔一天都會去和王昭儀見一面,兩人如今已經是無話不談的朋友。與王昭儀在一起時梁薪感覺內心十分的輕鬆隨意,沒有一絲褻瀆的念頭,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自然。
延福宮。這處宮區相對皇宮來說較為**,整個宮區在宮城之外。這裡是皇上趙佶和皇后以及眾嬪妃們遊玩的地方。因為國事都有太師蔡京負責,所以趙佶一般都會在這裡玩樂,宮中很少能見到他的身影。
趙佶一生子女眾多,是中國史上最多的皇帝。七十個子女當中,趙佶最重視的幾個兒子此刻都坐在這延福宮的御書房內,原因是趙佶今日得到了一幅柳公權的書法。他一時興起叫來了幾個兒子來摹寫比試,看看誰能真正寫出柳公權的書法神韻。
太子趙桓、三子趙楷、子趙棫、九子趙構全都皺著眉頭聚精會神地看著前方掛著的柳公權《夏偶興起書》。要說他們四人平日裡受著趙佶的熏陶對於書法一道也算有些造詣,但要讓他們寫出柳公權楷書的神韻,那可真是難為他們了。
見到自己的五個兒子遲遲不敢提筆開寫,趙佶有些不悅地說道:「算了算了,你們四人各自臨摹一份回家參悟,明日此時各自交一份手寫書作讓朕查驗便可。」
「是父皇,兒臣告退。」五個皇子如蒙大赦,一起起身跪安退下。
趙桓回到太子府後立刻找來了自己的親信王安。王安是太子府的首領太監,原本是他母親王皇后的貼身太監。自從王皇后病逝後趙桓就將他安排在了自己身邊,協助自己生活上的各種事宜。
王安跟隨王皇后多年,對於宮中權術也算是見多識廣,所以除了在生活上能夠照顧趙桓以外,很多出謀劃策的事王安也能幫上趙桓一二,這也讓趙桓越加的倚重他。
王安走進趙桓的書房後並未第一時間對趙桓行禮,而是直接開口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趙桓將手中臨摹的柳公權書法抖開遞給王安道:「父皇讓本宮和皇三弟、弟、九弟明日交摹寫此書法的書作給他查驗,四人之中本宮的書法造詣最差,明日定會被父皇訓斥了。」
王安仔細看著手中的書法並沒有回趙桓的話,趙桓有些惱怒地說道:「你倒是給本宮想個辦法呀。」
王安眉毛一展,微微笑道:「殿下莫急,奴才這裡有一物還請殿下過目一下。」
「什麼東西過會兒再給本宮看不行嗎?」趙桓微微皺眉道,心想這王安怎麼今天如此不曉事情輕重緩急。
王安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道:「這是奴才剛剛收到宮中小李子寄來的書信,小李子是奴才的外甥,從小就不通文墨,這封書信一定是找人代筆寫的。」
「狗奴才,本宮現在可沒閒心聽你和你外甥的事。本宮現在要你給我想的是明天我如何向父皇交差的問題。」聽見王安一直在那裡說他外侄的事,趙桓一下怒了。
被趙桓怒斥王安並未緊張,反而笑道:「殿下暫請息怒,奴才想說的不是奴才的外甥,而是為奴才那外甥代寫書信之人。」
王安取出書信一抖將趙桓臨摹的書法和書信一同遞給趙桓,趙桓漫不經心地接過看了看,突然他一下愣住了。
「這……這個……」趙桓拿著書信和書法仔細對比了一下,如果不是他知道柳公權是唐朝的人恐怕他會認為這書法和書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了。
「宮中竟有如此奇才,你立刻將這書法拿進宮中找到為你外甥代筆寫書信之人。找到此人後立刻讓他給本宮按照那臨摹書法上面的內容寫一副字給本宮送來。」
「是!殿下。」王安行了個禮後拿著趙桓那臨摹的書法躬身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