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藥院內一共有四個太監,前不久因為幫甄貴人試藥死掉了兩個,現如今整個御藥院裡就只剩下小春子和梁薪兩個人。另外還有一個品的首領太監,不過他還兼著御膳房的職務,所以一般很少到這御藥院來。
原本的小福子是個有些木訥,有些老實的小太監。以往小春子在小福子面前還會感覺自己有那麼一絲絲的優越感,但是今天梁薪所做的事完全讓他高山仰止。最讓小春子敬佩的是,小福子居然會寫字。
在小春子的意識當中,會寫字是讀書人才有的技能。而讀書人是什麼人?在這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北宋,讀書人就是整個大宋的中流砥柱,代表著地位最高的一類人。
回到御藥院裡,小春子趕緊將從裡屋端出一把椅子給梁薪:「小福……不對,福哥,您請坐,您請上座。」
梁薪看了小春子一眼,滿意地點點頭:「嗯,小伙子有前途,繼續努力。」
「是!」小春子立刻又急急忙忙地去燒水泡茶,茶泡好後小春子把茶端給梁薪:「福哥,您請用茶。」
梁薪點點頭,接過茶杯後拿起杯蓋拂了拂漂在表面的茶葉。茶是很普通的香葉,不過梁薪還是仔細地喝了一口,然後做出一副享受的表情來。
接著小春子掏出一貫銀子遞給梁薪道:「福哥,這錢我不能要,你拿去。」
梁薪看了看小春子,推過他的手:「我單身一個人又不缺錢花,你自己拿去用。」
「這怎麼行呢,我娘從小就跟我說無功不受祿的,我這……」小春子一臉焦急,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梁薪笑了笑:「你要真想做點事的話也不是不行,你去幫我找幾本書過來拿我看看,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既沒電視又沒電腦,真是沒趣的很。」
「電視?電腦?」小春子一頭霧水。
梁薪擺了擺手道:「說了你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趕緊去給我找書。」
「噢噢!」小春子急忙點點頭,然後轉身跑回御藥院中。沒過一會兒小春子拖著一個木箱子出來,梁薪驚訝地眨眨眼睛,小春子將木箱拖到梁薪面前:「福哥,這裡面都是書。」
「這麼多?」梁薪將木箱打開,隨手拿起幾本翻看了一下:「全都是醫書啊,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三個月前溫太醫因為調戲宮女被推出午門斬首了,我念他生前常常醫治我們,所以我就出宮去把他的屍體掩埋了,然後去他的住處把他的遺物收拾了一下。我去到溫太醫家裡時溫太醫家已經被搬空了,只剩下這一箱子書。」
「算了,醫書也是書,我先看看,萬一以後有個什麼頭痛腦熱的還能自己給自己開個方子。」
梁薪笑了笑後拿起一本書開始看,剛開始梁薪還沒感覺到有什麼異常,但是看到後面梁薪就感覺有些不對了。醫書上所有的內容他簡單掃視過後就已經記住了內容,簡直到達了過目不忘的境界。
如果說一開始梁薪還是在看書的話,那麼到了最後梁薪就是在翻書了。從早上到正午的時候,梁薪居然將一整箱書給看完了。書中所有的內容都在梁薪的腦海裡浮蕩著,他很自信,哪怕是書中的一個小標點他也能完整無缺的記得。
「我的記憶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難道是穿越過後獲得的天賦異能?或者……跟和氏璧的力量有關?」
梁薪將手中最後一本書放到一旁,然後閉著眼睛回憶著剛剛所看得那些書的內容。梁薪猜測那溫太醫必然是一個醫術極高的太醫,那一箱子書完全是從淺到深將中醫給說得十分清楚。
從入門級的《黃帝內經》《傷寒論》到最高深的《疑難雜症處方》《針灸甲乙經》等一應俱全,並且每一本書上面都有溫太醫的心得體悟,以及實踐經驗註解。這讓梁薪閱讀起這些書籍來一點閱讀難都沒有,很快就明白了書中的含義。
當然,並不是說梁薪記住了這麼多醫書他就是一個醫道聖手了。只能說他現在懂了中醫,但卻還無法運用中醫。就好像一個內力深厚的少年沒有任何實戰經驗,根本發揮不出內力的作用一樣。
中午的時候許公公親自給小春子和梁薪送來了午飯,梁薪打開食盒一看見到菜餚精緻色香味俱全頓時口水直流。他說了句:「謝謝許公公我就不客氣了。」然後立刻開吃。
與梁薪完全不同的是,小春子看見那精緻的飯菜後臉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來了一樣。許公公一見小春子那模樣就知道小春子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他摸了摸小春子的頭,臉上掛著於心不忍的神色道:「等一下還是留幾句話,如果真有什麼意外我讓人給你家裡送去。」
「我……」小春子剛一張口眼淚就流了下來。
梁薪愣了愣道:「小春子,你哭什麼啊?這麼好的菜你不吃我可吃了啊。」
小春子看了梁薪一眼,哭聲立刻向上提升了好幾個分貝值,眼淚越流越多越哭越傷心。梁薪這時也大概猜到了幾分,他放下碗筷看著許公公道:「公公,有活兒來了?」
「嗯。」許公公點點頭:「皇后病重,御醫們出了一劑猛藥。因為無法掌握藥的劑量,所以你們等一下可能要試十幾碗藥。」
「那藥很毒?」梁薪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一般來說御醫開處方都會以固本培元不傷元氣為主,但這一次看許公公的樣子似乎情況有所不同。
果然,許公公點點頭後歎氣道:「是個以毒攻毒的方子。」
「什麼?」梁薪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在小福子的記憶當中只要是試以毒攻毒方子的就必定是必死無疑。梁薪心中大呼這也太坑爹了。剛剛穿越過來就得去死?唉……只希望死後能再穿回現代去。
吃飯午飯後的每一個分鐘都變得特別漫長,也許死亡並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等待死亡。小春子一直哭一直哭,可是當御醫們和傳膳太監一起把藥端過來的時候小春子卻突然不哭了,雖然全身都在發抖,但眼神很冷靜。
「整個御藥院現在只有你們兩個人的了嗎?」
走御醫最前的一個老頭四下掃了一眼後問道,這個老頭在小福子的記憶中很清晰,他就是御醫院的首席陳玉鼎。
「只有我們兩個人,藥在哪兒?我們現在開始。」
梁薪瞥了小春子一眼後跨前一步說道。他也想通了,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死了大不了再穿越一遍,何必做出一副無膽鼠輩的模樣。
陳玉鼎看了梁薪,微微歎了口氣後道:「好,你們兩個誰先來?」
「我!」梁薪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小春子已經搶先舉手叫道。「我先來,如果我死了再讓福哥來。」
說著,小春子就往傳膳太監走去。
梁薪微微有些動容,他一把拉住小春子道:「小春子,我無牽無掛,生死都無所謂。反正有那麼多藥,肯定最後也勉不了有你一份,你還是先等等。」
「福哥。」小春子看著梁薪,眼眶瞬間紅了。
梁薪被小春子那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於是也不再多說什麼伸手就從傳膳太監的手裡取過一碗藥喝進肚子裡。
「來人!記錄。」陳玉鼎一把拉起梁薪的手腕按著他的脈搏。
「脈相沉穩有力,內息延綿悠長,身體非常健康……嗯,脈相開始減弱,跳律極為雜亂。口吐白沫,面色發青,這是中毒之照,看來此人快要不行了。咦?」
陳玉鼎正準備放棄梁薪轉而讓小春子試藥,但是梁薪的脈相突然又變得有力起來。與此同時剛剛還險些昏厥的梁薪突然吐出一口黑血,緊接著他的面色變得紅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