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都是洛璃在說,邢峰在聽,儘管邢峰表面上古井無波,可心中卻是極為駭然,洛璃所說出的一切,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如果這一切都如洛璃推測這般撲朔迷離,讓人難以置信,邢峰還真有一種不知何去何從的頹喪念頭從心中滋生。
洛璃說的沒錯,如果自己就是上一世的身為刺客的邢峰,輪迴後變成了『苦』,然後這個世界上的邢峰,在二十年後還會服下輪迴丹,輪迴後再選擇精神念師職業,再獲得『真實之眼』和『苦盡甘來』這斗篷,再化身為『苦』,這麼無休止的輪迴下去,盡頭在哪裡?怎麼才能終止輪迴?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自己就算是作為這個世界上的『苦』,自己最終要歸於哪裡?如果一切都是命運安排好的,自己何必還要去掙扎?那有什麼意義?
邢峰歎了口氣,儘管此時洛璃已經看不到邢峰的全部容貌,但還是能感受到一種讓人心酸的落寞和無助。
「邢峰,我對你說這些的意思,希望不會影響到你。其實相比起來,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也算是不錯了,至少你已經能多少猜測和確定了一些東西,可你想想,我呢?我又應該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相比而言,我的身份,更讓我糾結到想要吐血!」
邢峰和洛璃相顧無言,保持了足有近十分鐘,他們只是彼此呆呆的望著對方。
邢峰忽然苦笑了一聲,自嘲道:「或許……我應該再失憶一次!」
洛璃聽聞邢峰這句自嘲的話,面色卻是一變,接著露出驚喜之色,甚至看邢峰的目光都極為熱切。
「洛璃,難道你又想起了什麼?我可不想你再刺激我了!」邢峰有些無語的說道,洛璃剛剛的話已經將他徹底打亂了,如果現在她繼續弄出一些石破天驚的推測,那還真不讓人活了!
「邢峰,我好像抓住了一條契機,剛剛我推測時,只是將你和苦推測了進來,卻並沒將我自己也推測進來,你想想,如果在剛剛我的推論中,把我自己也加入其中,結果會是怎麼樣?」
看著洛璃頗有些激動的樣子,邢峰心中很是疑惑,他感覺在洛璃面前似乎自己的頭腦有些轉動太過緩慢,甚至接受消息的能力都被削弱了!
洛璃並沒等邢峰接話茬,繼續激動道:「是我想錯了,或者說,是我的想法有紕漏,不計較曾經的輪迴前的邢峰還是『苦』,剛剛我們不是都在疑惑最後『苦』去了什麼地方?獲得了什麼下場嗎?試問,邢峰,現在你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另外一個你自己,難道你不會去尋找?」
邢峰點了點頭,「當然,我肯定會去尋找,確認那個人究竟是誰!」
洛璃笑道:「可是,在你輪迴前,你還是個刺客的時候,有沒有一個叫『苦』的人去找過你?我知道你現在失去了記憶,沒辦法回答我,但我可以肯定,『苦』肯定是沒找過你!現在,你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麼了嗎?」
邢峰點了點頭,沉吟道:「你是說,你本不應該出現,或者我們不應該在霧霾島相遇?」
「沒錯,邢峰,你果然想到了這一點!」洛璃此時神態變得非常輕鬆,笑道:「你失去了記憶,如果我沒出現,你本應該獨自一人進入到禁閉谷,憑你的實力,開啟了血脈力量,想殺死落寶金蟾也不算太難,然後你找到『苦』的斗篷,將其穿在身上,遮掩了身形和樣貌,然而這斗篷是無法脫掉的,從那以後,咱們再相見的話,我也肯定不會認出你來,同樣因為你已經失憶,別說是認出我來,就算有一個人在你面前叫你邢峰,你也不會知道『邢峰』這個名字是誰的!」
「原來是這樣!」邢峰歎了口氣,像是在問洛璃,又像是在自語,喃喃說道:「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嗎?命運安排的如此湊巧,如此難以出現紕漏,就是因為你的出現,才打破了原本的安排嗎?」
「沒錯!」洛璃激動的拉起邢峰的手,語速極快的說道:「邢峰,這證明我們可以改變命運,我們可以打破輪迴!雖然我也不知道我先前的推測是對是錯,但眼前就有一個證明推斷的機會,我猜徐伶說的那『龜甲神卜』肯定是大有來頭,想要確定推測的東西究竟是不是真的,只要咱們再將『鴻紋龜』擊殺,得到龜甲,一切也就都能證實了!」
「況且,就算一切都是真的,就算你是『苦』,可你在穿上『苦』的斗篷之前,卻是遇到了我,而我們卻是相識,以後就算你的記憶無法恢復,我們也由毫無反抗能力的被動,翻身變成了主動!」
邢峰點了點頭,道:「洛璃,你說的對,我應該感謝你。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我都看得出來,你是真心想幫我,那咱們就抓緊時間去古靈潭。」
「嗯嗯!」洛璃還是很激動,可剛剛發現,自己的手還握在邢峰的手上,頓時仿若觸電一般,趕忙將手抽了回去,臉色緋紅。
邢峰將『苦盡甘來』斗篷,也就是『苦』的斗篷的屬性共享給洛璃觀看,並說道:「如果想要脫掉這斗篷,我想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或許能將斗篷的級別提升到一定程度,或者說,將魔氣封印徹底解開,或許就能將這件斗篷脫掉。」
洛璃從先前的羞澀中恢復過來,點了點頭:「我想這應該也是所謂的命運想要你的命而佈置的一步棋,你想將斗篷上的魔氣封印解除,那麼勢必要殺死大量的人,然而無論是殺你們這樣的人,還是殺我們這樣的……嗯,異族,效果都不會有多出色,因為咱們的修為很低,靈魂力量更是稀薄,對於解除魔氣封印所需的『澄淨靈魂』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因此,你要殺的是原住民,而且是修為越高,實力越強的原住民,殺死後解除斗篷的封印速度也就越快,可是這樣一來,你也勢必要得罪大量的原住民!」
「然而這個世界看起來是你們人類,和我們異族二者身為主角,可實際上,真正的主角卻是那些原住民,那些修為臻至化境的大能們,隱世不出的大族,想要擊殺現在的你,簡直是太簡單了!好算計!好狠毒!一切都是那麼讓人難以捉摸!」
一切基本都被洛璃推測完全,不過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是他們耗費腦力徒勞而為,還是對未來行事提前的運籌帷幄,一切只在擊殺『鴻紋龜』後,才能得到答案!
洛璃對著遠處的徐伶招了招手,徐伶這才走了過來,到了近前,才巧笑道:「談完啦?在遠處看你們手握手談的熱火朝天,我早都想過頭偷聽一下了!」
邢峰和洛璃目前的心情顯然也不想和徐伶過多開玩笑,邢峰直接打開最後一個箱子,裡面是一條青色的長鞭,上面隱隱有霧氣氤氳,一看便不是普通貨色。
這是條六階的長鞭,邢峰和洛璃都不善使用鞭子類的武器,於是就將這條長鞭分配給了徐伶。
徐伶大喜過望,趕忙說道:「我最善使用的就是鞭類武器,下次遭遇『鴻紋龜』的時候,也不至於毫無攻擊能力了!邢峰,還真有你的,三個藏得這麼隱秘的寶箱都被你給翻出來了,不過就這麼手下這條長鞭,還真是讓我過意不去!」
徐伶這也不算是虛偽的敷衍話語,的確,三個寶箱中,洛璃得到的是五階的冰蠶手套,邢峰得到的是四階的斗篷,然而徐伶得到的這條長鞭,卻是六階的兵器,在她看來,是三人得到的寶物中最珍貴的一件,可卻這樣輕易被邢峰送給了自己。
本來在徐伶看來,這條長鞭邢峰本可以不用送給自己,隨便拿出去賣掉,都是價值不菲,況且以徐伶先前對邢峰的瞭解,即便是邢峰和洛璃都不善使用鞭子類的武器,將其送給自己,但也肯定會訛詐自己一番,在自己身上討要到一些好處才肯罷休,可沒想到,邢峰自打穿上這件斗篷之後,好像整個人都變了,先前那個大大咧咧的人,好像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邢峰三人離開金沙灣後,改變方向,朝著古靈潭而去,邢峰也並沒將先前在河灣底部得到的寶箱下的那一個小盒子拿出來,那是他先前貪污下來的東西,即便邢峰現在想拿出來,並交代清楚,也認為洛璃和徐伶肯定會開玩笑說一些不中聽的話,儘管猜測那僅僅是玩笑,可邢峰也沒心情去聽,因此就打定主意不要無事惹得一身騷,等有機會休息時,自己再偷偷看一下就行了!
又趕了一天的路,時間到了夜晚,距離古靈潭已經不足半天的路程了,邢峰建議休息一下,也好明天能以最好的狀態去對戰鴻紋龜。
洛璃本就是一個魔法師,體力上根本不入邢峰和徐伶,自然第一個同意邢峰的建議。徐伶見二人都表態了,她也不好說什麼,於是三人就在原地生起篝火,就地休息。
等到夜半時分,洛璃和徐伶已經入睡,邢峰守夜,他背對著二女,悄悄地拿出那小小的宛如藝術品的金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