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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82.迷失的英魂2 文 / 笑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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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血色十字軍的領袖,雷諾·莫格萊尼最近過得非常的不順心。

    雖然他已經貴為血色十字軍的指揮官,可以說是如今整個洛丹倫地區最大的軍團長,若是置換為曾經的洛丹倫體制的話,怎麼說也是一個公爵的級別了。

    名義上由雷諾所掌控的土地幾乎囊括了如今北洛丹倫全部的人類聚居點,這些自三次戰爭中存留下來的聚居點也無一不是資源豐富,設施堅固,人口眾多的大城鎮。雖然總量上比不得掌握著南部洛丹倫地區的抵抗軍,不過若是提及戰爭潛力,其實還是十字軍這一邊更勝一籌。

    精銳的部隊,優良的領地,忠心的下屬,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證明著雷諾·莫格萊尼作為一個年輕將領的成功。要知道就算是曾經帶領著聯盟精銳跨越黑暗之門的圖拉揚大元帥,在這個歲數的時候也不過就是洛薩公爵麾下的一個副官而已,雖然談及超越先人太過狂妄,然而自稱同齡第一,卻也是不枉了。

    可惜的是,在鎮守於血色修道院的士兵們看來,自己的這個上司近些日子不僅沒有為了這些足夠自矜的成就而感到沾沾自喜,反而是顯得十分的暴躁焦慮,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困擾著他一樣。

    「該死,該死,該死!」

    在大教堂的密室當中,雷諾揮手將身前的一切器具都掃下了桌子,渾然不顧其中還有著前些日子才搜羅來的名貴陶器。

    「為什麼不放過我,你們都應該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來煩擾我!」

    在下屬的面前,雷諾一直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努力地改變著自己的缺點,盡量的將自己塑造成一個年輕有為,寬嚴有的指揮官。然而,無論外人如何稱讚雷諾的優秀,無論麾下如何敬仰雷諾的地位,但是只有雷諾自己知道,這個指揮官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

    全部血色十字軍的領袖?

    先不說壁爐谷和提爾之手都分別只對泰蘭·弗丁與大檢查官伊森利恩負責,就算是名義上直屬於他這個指揮官的部隊,也大多都是大將軍阿比迪斯的部曲,而那些真正毫無條件地服從於雷諾的士兵,大多數都是新近入伍,幾乎毫無戰鬥力的新兵。至於整個血色十字軍最為精銳的部隊,早就在大十字軍達索漢的帶領下反攻斯坦索姆,並且成功的在那座瘟疫之城中開拓了一個新的據點。

    在作為精神領袖的莫格萊尼戰死之後,只有英雄的兒子雷諾可以正當的提出復仇的口號,從而將整個十字軍引導向幾位元老所期望的方向。也只有樹立了一個名義上的最高指揮官,才能保證蒙受巨大損失的血色十字軍依舊維持一個整體,而不是在頃刻間分崩離析。

    所以,雷諾之所以成為指揮官,僅僅是因為他是大領主的兒子,是灰燼使者的繼承人。而不是因為他年少有為,能力出眾,足以讓那些元老們都心服口服,甘願讓賢。

    而就是這樣一個有名無實,宛若端坐於火爐之上的位置,卻是自己犯下了弒父的大罪之後才換來的。為了這個不如不做的指揮官,雷諾每個夜晚的夢中都要遭受母親的責難與父親的質問,偶爾不曾見到父母的時候,卻還有那明晃晃的灰燼使者來到自己的面前,無聲無息地懸浮著,彷彿就在下一秒這把聖光之劍就會向自己這個罪人斬落。

    不勝其煩的雷諾毀掉了記憶中的家,又砸碎了母親的墓碑,期盼著這種發洩能夠讓自己走出夢魘。然而他雖然可以毀滅現實中的家,卻無法拆毀記憶中的故鄉,他可以砸碎現實中的墓碑,卻沒有辦法摧毀滿身的罪孽。所以即使到了現在,他還是承受著無盡的折磨,並且因此而變得越發的暴躁與草率。

    偶爾能夠從那惱人的煩躁中掙脫出來的時候,雷諾也會有所懷疑,當初的自己,為什麼會向著父親揮動那一刀。為什麼那些來自於達索漢的話語會讓自己如此的著魔,以至於自己的靈魂也被那些言語所操縱,從此走向了萬劫不復的道路。

    自己因為父親的冷落而生病……

    病痛中的自己卻趕上了最為緊張的時刻,以至於無論是父親還是弟弟都沒能得空來探望自己,以至於自己都在懷疑是不是被家人拋棄了……

    而後,就在那段灰暗的日子裡,是達索漢一直在照顧著自己,他為自己找來傭僕,為自己調製秘製藥水……

    等等,藥水!

    雷諾恍然間想到,那段時間中,無論是自己的食物,飲水,藥劑,還是別的什麼,幾乎都是由大十字軍一手來操辦。而慫恿著自己向著父親揮動刀劍的人,也是這個年高德勳的老人!

    「我早就該想到的……」

    雷諾抱著自己的頭跪在了地上,即便他並不在思考上出眾於人,但是在如此明顯的線索的引導下,也讓雷諾輕而易舉地便找到了事實的真相。

    大十字軍,可能已經不是原本那個大十字軍了。

    因為大十字軍賽丹·達索漢或許是一個優秀的聖騎士,是一個倔強而暴躁的老人,是一個勇敢的戰士,但是,他卻絕對不是一個藥劑師。作為懲戒學派的創始人之一的達索漢,若不是因為在治癒與輔助法術上不甚擅長,又怎麼可能會另闢蹊徑,創造出攻擊性極強的新學派呢。而那個老人不善言辭,性格直爽的特點更是整個聯盟當中都出了名的。

    所以,那個在自己的病痛中聞言安慰,通過藥劑和言語的引導獲得了自己的信任,而後又循循善誘,引導自己的思維走進了死胡同的達索漢,絕對不是那個被自己所崇拜的,信任的老者,而是一個精通於詭詐伎倆的惡魔。

    這個惡魔化裝成了達索漢的模樣,潛入了白銀之手,並且蠱惑著自己害死了父親,又掌握了幾乎全部的精銳……

    僅僅是剛剛開始思考,雷諾就已經流了一身的冷汗。那個惡魔如此精通於蠱惑人心的法術,又這般處心積慮地潛入白銀之手當中,它所謀求的東西顯然是整個血色十字軍,依靠著那些藥劑和法術,他可以將這個高貴正義的團體變成它個人的傀儡工具,從而實現那不為人知的險惡目的。

    「不行!不能讓他得逞!」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同僚,戰友,前輩都會變成一群被控制的工具,雷諾就覺得一股熱血湧上了腦袋。幾乎已經顧不上去思考自己的困擾,他就想要召集身邊的高層,去揭露那個化裝成達索漢的惡魔的真相。

    「有人嗎,有人嗎,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說!」

    雷諾快步走出了密室,來到了大教堂的大廳當中。聽聞了他的呼喝,在大廳中站崗的十字軍士兵跑了上來,向著指揮官行禮道:「將軍們已經跟著監察官前往法奧之墓附近巡邏了,不知道您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吩咐?」

    明明是指揮官下達了建立據點的命令,如今卻反而想要召集大家,這樣緊急的命令,一定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這般想著的士兵略帶興奮地等待著,卻遲遲得不到指揮官的回應,待他疑惑的抬頭望去,卻見剛剛還在火急火燎的指揮官白了臉皮,用尷尬地語氣道:「啊,我倒忘了,那沒事了,沒事了……」

    急急忙忙地丟下了這句話,雷諾轉身就要回到密室裡去。也不管身後的士兵作何想法,他直接三步並作兩步走近屋裡,而後回手狠狠地將大門關了起來。

    「呼……呼……」

    狠狠地吸了兩口氣,雷諾這才讓自己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

    讓他忽然改變了主意的緣故並不是別的,而是他想要揭露的真相本身。就在剛剛那個士兵詢問究竟要宣佈什麼事情的時候,雷諾忽然想到,就算是他公然宣稱大十字軍達索漢已經變成了一隻狡詐的惡魔,然而年輕言微的他,又能用什麼來證明自己的言論的真實性呢?

    「有的,雷諾,只要你將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那麼大家都不會懷疑這個言論的真實的。」

    雷諾的善良面似乎已經化作了一個小人,不斷地在心裡催促著他。而也正如其所言,只要雷諾開誠佈公地將一切和盤托出,那麼他即刻就可以揭露達索漢的真實身份,從而也就徹底破壞了達索漢的計劃……

    然而,這樣不行。

    沒錯,這樣不可以,因為和盤托出一切的真相,無疑就表明了自己也要承認親手殺害了父親的事實。為了掩蓋這個事實,自己控制了高級監察官法爾班克斯,又驅逐了麥克斯維爾,甚至還私下裡借助天災的手除去了很多「亂言」的人……這樣的自己,早已經是惡貫滿盈,即使揭露了惡魔的陰謀,那麼拯救了大家的自己,又能收穫到什麼?

    什麼都得不到,如果這樣做的話,雷諾只會失去自己的生命,被憤怒的眾人處死,而後從此以一個叛徒的名義記載在歷史之上,被後世的人唾罵千萬年。

    相比之下,另外一條道路要好得多。因為即使全部的人都變成了傀儡,變成了工具,但是雷諾自己不會這樣,他依舊還是血色十字軍的指揮官,他依舊是少年英雄,依舊是抵抗在最前線的勇士,是英雄最優秀的兒子……

    是的,只需要默不作聲地等下去……

    不自不覺之間,雷諾的顫抖已經停止了,將自己關在了密室當中的他,終究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當然,也僅僅是……「最適合他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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