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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並不想回憶起曾經的過去,然而對於艾爾莎來說,作為「聖光」計劃的唯一成功作品,那段陰暗的過去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否定的,就好比是組成了艾爾莎這個人的一部分,一旦割離的話,那麼艾爾莎也就不能稱之為艾爾莎了。
將目光投放在那個沉默的女孩的背影上,艾爾莎不由得露出了一個懷念的笑容。
即使不想回憶,然而當經歷了許多之後再回頭去看屬於過去的畫面的時候,人總是會不自覺地將那些記憶中美好的一面放大來看,於是,回憶中的故鄉一定是最美的,回憶中的夥伴一定是最為親密的,回憶中的那些艱難困苦,也大半是苦中有樂的。
艾爾莎也不例外。
「我很榮幸。」
「嗯,很好,」看著眼前的少女,中年男人道,「不過,到了現在,你的訓練還沒有完全結束。」
「嗯?」
「詛咒教派的行動變得越發肆無忌憚了,一種死而復生的怪物出現在了東部行省,」中年男子道,「雖然當年的『聖光』計劃是為了針對獸人而存在的,而如今獸人已經不足畏懼,擾亂王國的人卻已經變成了這些不甘於接受死亡的傢伙。所以,為了讓你能夠適應新的戰場,那麼你還需要一次新的訓練。」
「沒問題。」
「我能夠看到你眼中的決意,」中年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所以,接下來將要教導你這個法術的人,將是杜安大師。」
「看樣子到了我出場的時候了,」同樣年近中年,但是明顯更加精幹一些的男性走進了屋子,「艾爾莎,你是我見到的最聰慧的學徒。雖然可能因為聖光的旨意,導致了你沒有辦法真正的施展法術,傳播我的衣缽,不過也算是我這個老人家的倔強,總算還是找出了一個適合於你的,即使不使用聖光與奧術也能夠使用的法術。聽說你要前往戰場了,那麼我就趁著這個機會,將這個法術傳授於你。」
「記住法術的口訣……」
「let_us_hunt_those_who_have_fallen_to_dark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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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蘭·弗丁望著眼前那兩個叛徒。
早在剛剛被亡靈圍攻的時候就該想到的,能夠讓天再來圍攻自己的突進部隊,那麼顯然他們也絕對能夠驅使那些傀儡去攻擊守在道路上的部隊。
望著眼前那宛若屠場的情景,以及那站立在屠場中的兩個人,泰蘭的心中充溢著憤怒與悔恨。而此刻的壁爐谷領主所能做到的,也只有用自己的力量,為自己那些無辜犧牲的屬下去報仇一個選擇而已!
然而,因為突圍而筋疲力盡的聖騎士並不比一個未經歷過訓練的尋常人好上多少,而他所要面對的卻是一個掌握著邪惡法器,有著天災支援的叛徒。即使他們的靈魂已經拋棄了身為生者的驕傲,選擇了扭曲的死亡,但是作為曾經的紅瞳獵殺者與洛丹倫騎兵,無論哪一個都是泰蘭必須要傾盡全力才能夠忽悠勝負的猛士。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泰蘭的衝鋒,都是絕望而無謂的。
似乎就是為了嘲弄這種無謂的衝動,艾爾莎單單用單手就攔下了一怒拔劍的泰蘭,並且用著如若玩笑一般的態來應對聖騎士的復仇。
「那個女孩,是『聖光』所製造出來的『陰影』。」
曾經的大領主莫格萊尼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不過,當這一切都還不曾發生的時候,泰蘭以為這只是大領主對於聖光計劃的厭棄。事實上,大部分的白銀之手聖騎士對於這所謂的「聖光」計劃都是抱著厭棄的態,只不過出於尊敬艾爾莎這位戰士的緣故,才不曾將這種有著同情成分的厭棄體現在言行當中而已。
不過,當泰蘭被來自於這個少女最為惡劣的態所嘲笑的時候,他才明晰了大領主那句話的第二層意思。
「聖光」計劃本就是一個以聖光之名而滿足狂熱情緒的自私產物罷了,這種套著高尚的名義的陰暗計劃,又怎麼可能製造出一個屬於光明的產物呢?
艾爾莎幾乎瞭解所有法術,卻不會使用一個戲法,艾爾莎幾乎明白所有的禱祝儀式,卻不能得到半分聖光的眷顧。本來泰蘭並不明白為何一個堅定地站在守護陣線上的戰士會遭到如此地厭棄,不過到了現在,泰蘭卻已經不再有任何的疑慮。
之所以不會使用任何奧術的法術,只是因為艾爾莎被人為改造成了破法者的體質,而之所以無法得到聖光的眷顧,則是因為她從心底裡厭惡聖光。
無論是與天災作戰也好,執行守護百姓的任務也好,選擇了背叛王國也好,無論什麼時候的艾爾莎,都是艾爾莎。因為她只是一個工具,而作為一個工具,是無所謂立場和善惡的,之所以她的行動會展現出這樣的傾向,只是因為執掌著這個兵器的人有著如此的傾向而已。
所以,背叛的人不是艾爾莎,而是希洛德。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應該只是第一次的合作就讓希洛德掌握了這件兵器,但是這已經足以讓泰蘭在心中判處希洛德死刑。無論是出於血色十字軍的立場,還是處於南部抵抗軍的立場,甚或是銀色黎明的立場,大家或許在細節上互有分歧,以至於分道揚鑣,但是無論如何,背叛生者,投靠亡靈的行為也絕對是不可饒恕的罪行,無論落到哪個組織的手裡,都一定會遭到最殘酷的懲罰!
「咦?」
剛剛想到這裡,泰蘭卻忽然發現來自於艾爾莎的攻勢變得緩和了許多。有些意外地聖騎士望向了自己的對手,只見雖然對方依舊如剛剛一樣用著彷彿隨意而為的動作來抵擋著自己的進攻,不過明顯從那雙血瞳上就能看得出來,艾爾莎的注意力已經放在了別的地方……
比如說,自己的背後。
「自己的背後,應該只有賈魯在才對啊……難道說?!」
驚覺破綻的聖騎士連忙一陣急攻,想要脫離面前的糾纏轉而回身去營救自己忠心的屬下,然而就在同時,來自於艾爾莎的攻勢卻反而變得更急了。如果說剛剛那心不在焉的抵擋只是微風細雨的話,那麼如今聖騎士所面對的攻擊,簡直就是如同颶風一樣的猛烈。
「難道說……剛剛是轉移注意力?」
心中此念一閃而過,手上已然一麻,卻是泰蘭一時間把握不住,被對方繳去了兵器。沒了兵器格擋的聖騎士心中一陣冰涼,卻是再也無法抵擋面前來自於艾爾莎的攻勢。
此時此刻,作為聖騎士對手的艾爾莎也宛如盯住了目標的猛虎一樣,鋼爪與匕首在她的手中展現出了不輸於猛虎利爪的強大氣勢,伴隨著那似乎要擇人而噬的眼神一起向著泰蘭發動了決死一擊。
雙方的距離在一瞬間變得極小,以至於泰蘭幾乎能夠看得清對方面上的細微毛孔,自然而然地,在那微微張合的雙唇之間輕聲滾動的話語,也一句不落地進入了聖騎士的耳中。
「let_us_hunt_those_who_have_fallen_to_darkness……」
而後,泰蘭的意識,就被撲面而來的不詳之光吞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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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獵殺那些陷入黑暗之人?」
「是的,」面對著少女懵懂的表情,**師杜安緩緩地點了點頭,「這個法術,是用來激發你體內的潛能所用。在危機的時刻,你可以用這個法術爆發出極大的力量,不過同樣的,也會對你的身體造成無法扭轉的損傷,所以……最好慎用。」
「是。」
「還有……」望著表情恢復了麻木的艾爾莎,杜安歎了口氣,伸手撫摸著這個「弟子」的頭,同時道,「這句咒語,同樣是對你的警示,以及期望。雖然我們的師徒情分只能到這裡而已,不過作為一個無人傳承衣缽的可憐老人來說,果然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的未來更加光明一些。」
「所以……如果不是從你自己的意志來確認,釋放這個法術所能達到的目標能夠讓你付出生命的代價來換取的話,就永遠不要使用這個本應該被封存的禁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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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意志……嗎。」
感受著因為生命力不斷地被吞噬所帶來的痛苦,還有那幾乎就要讓靈魂碎裂的衝擊力,艾爾莎的心智卻是前所未有的空靈和明晰。
「我的一生,幾乎都是為別人而活,所以,本來這個法術,可能真的是會就此被封印於記憶的最底層。」
並非屬於神秘的紫羅蘭,也非屬於神聖的金黃,環繞在艾爾莎身邊的光芒,是屬於死亡與扭曲的墨綠色。這份來自於惡魔的饋贈正在以極快的速吞噬著艾爾莎的生命力,並且將狂暴而無可阻擋的力量作為饋贈,返還給那些生命力的主人。
「然而,我卻能夠確認,此刻的我,絕對擁有著屬於我自己的意志。」
看著眼前露出驚愕眼神的希洛德,還有那施展出絕殺一劍的賈魯,艾爾莎緩緩地露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我終於能夠確認靈魂的存在,以及那份能夠讓我的靈魂都跟著顫抖的情感。」
就好像在那個天災還不曾到來的下午,一點都不帥的笨蛋哥哥和那個因為畏懼而不敢太過撒嬌的傻瓜妹妹所向著對方展露出來的,毫無雜質的,飽含著喜悅的,或許還有些傻里傻氣的笑容。
「所以,我終於可以和你說……」
墨綠色的光芒化作了一道犀利的神箭,一瞬間就穿透了賈魯的身軀,然而與此同時,那不輸於這枝神箭的一劍,也穿透了艾爾莎的胸膛。
脫離了驚愕的希洛德衝了上來,恢復了神智的泰蘭也跑了過來,似乎有人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也似乎有人將自己抱了起來。
可惜,自己已經看不到,也聽不清了,就算是那溫暖的懷抱,也沒有辦法趕走身上的寒冷了。
所以,一定要……
將那最後的話語,向對方傳遞出來。
將那份扎根於靈魂深處的愛意……
「我愛你……」
還有那份不得不就此分別的歉意……
「還有……」
一起,傳達出來。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