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之海的風光是什麼樣子的?
這是每一個好奇的孩童都會對遠航歸來的海員所提出的問題,而這些懵懂的孩童們所能得到的答案,也大多帶有著宛如琉璃般繽紛美麗的童話色彩。美麗的美人魚,有著絕妙歌喉的海妖,暢遊在天空中的白鳥,還有那精神十足,帥氣強壯的海員……這就是懵懂孩童夢想中的海洋。
不過,如果讓利維坦來回答這個問題的話,他會很直白,很沒品的道:「無盡之海啊,無聊的能讓人嘴裡淡出鳥來!」
當然,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只要不是太過倒霉,遇到了殺人奪財的強盜與打碎船舶的風暴的話,跨越無盡之海的遠航,的確是平淡且無聊的。相比於船員們善意的營造的童話來說,真實的遠航中,一成不變的景色,宛若凝固的寂寞,還有那可能一直相伴在身的暈船症狀,無一不會將關於航海的任何充滿夢幻色彩的想像打了個粉碎。
至少對於已經進行過一次遠洋航行的利維坦來說,對於這種跨越兩個大陸的旅行方式是沒有半點期待的,要不是因為船艙裡實在是氣悶的緊,可能他就會採用睡眠的方式來度過這次航行了。
然而似乎是上天不想讓利維坦保持這樣的無聊狀態一般,就在利維坦搖晃著來到船頭的時候,因為常年練習弓箭而眼裡超常的他看到了一些似乎不應該在此刻的海面上出現的東西。
「喂,那是什麼!」在看了良久依舊不得要領之後,利維坦拽過來了一個水手,指著那個越來越大的黑影問道,「為什麼瞭望塔上沒有報告?」
「嗯?」水手先是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利維坦,而後順著他的手向著海面上望了過去,「啊,真的有東西!但是看起來似乎不是礁石或者冰山的模樣。」
「這個海域怎麼可能出現冰山,」還穿著短袖衫的利維坦笑道,「看樣子是我多心了,難不成是別的什麼航船不成?」
「也不像航船啊……」那個水手盯著那片陰影皺眉道,「怎麼說呢,似乎像是一個……」
與利維坦對視了一眼,看到對方與自己一樣帶著驚訝的眼神後,站在船頭的兩個人同時用難以置信的語氣道:「……巨大的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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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您是……」
艦隊的主帥,黎明十字軍軍團長斯卡特看著眼前這個穿著被大肚腩撐開的對襟衣服,長著一身濃密毛髮,扛著個竹竿,背個酒桶的人型生物,一時間居然只能說出這樣簡單的話來。
「呵呵呵,看樣子我的模樣讓你們覺得非常驚訝呢,」不過這只肥胖的人形生物用那雙相比之下只能算小的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的人類們,忽然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陳?風暴烈酒,是一個以釀造絕世好酒為目標的旅行者。」
「您好,陳,」斯卡特下意識的伸出了手,但是卻忽然發現似乎對方那毛茸茸的爪子不是很適合這個禮儀,「歡迎您來到我的艦隊。」
「哈哈,你將你的驚訝掩飾得很好,」老陳主動伸出爪子在斯卡特僵硬的手掌上拍了拍,化解了他的尷尬後,才收回到了胸前,做出了一個合掌的禮節,「不過不必太過拘束,我已經在東部王國行走了許多年,如果連這點驚訝都要覺得冒犯的話,我想你也不應該對我的存在感到意外了。」
這個傢伙話語之間似乎透露出了絕對的自信心啊,不過看起來並不是那種不通禮節的鄉巴佬,可見這種直率大概就是他的性格了吧。
斯卡特這般想著,臉上則露出了微笑問道:「不知道陳先生前來拜訪所為何事?」
「只是想要見識一下人類的艦隊而已,」老陳滿是黑白雙色絨毛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狡黠的微笑,「要知道在東部王國的時候,這樣等級的戰船可是那些人類領主的寶貝,像我這樣的熊貓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登船的。」
聽到了這略帶調侃之意的話,斯卡特也是輕輕一笑,而後道:「如果不覺得拖延了您的旅程的話,那麼請儘管參觀。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大可以向周圍的人來詢問。」
「嗯,」老陳拿出腰間那個筒狀植物所製造的酒壺喝了一口,「你還真是個大方的將軍……要喝麼?」
「那麼就多謝了,」斯卡特接過了老陳遞過來的酒壺,酒壺表面那節狀的構造與粗糙的觸感讓他一時間將注意力投放到了上面去,「這種植物我似乎沒見到過。」
「這是竹子,」老陳解釋道,「當然用來製作酒壺的竹子是比較粗大的種類,除了我們的故鄉,在東部王國的土地上,我還沒有見到過這種植物。」
「原來如此,」斯卡特點了點頭,拔出了酒壺上的塞子,頓時一股辛辣之氣撲面而來,讓他忍不住先將酒壺拿開了些,「好沖的氣味,似乎頂的上王國中的烈酒了。」
「嗯,伯瓦爾也這麼說,」老陳露出了自豪的微笑,「不過他也說這酒不太符合他的口味,更像是矮人的風格……不知道你這個慷慨的將軍能不能習慣呢?」
「伯瓦爾,」斯卡特正待淺嘗一口,但是在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後,他不由得先將手中的酒壺放了下來,「是伯瓦爾?弗塔根大公爵麼?」
「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啊,難不成是你們人類的高官?」老陳聞言也有些驚訝,「不過這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只是在艾爾文森林的一處農場裡遇到的那個傢伙,我們互相交換了美酒,並且就著美酒與美食交談了很多。不得不說,那是一個有趣的傢伙,雖然我的族人們和鐵爐堡的矮人更加親近,但是即使是在矮人當中,也不曾有他這樣讓我覺得親切的人。」
「原來如此,大公爵的確是一個……『平易近人』的人。」
帶著有些古怪的表情,斯卡特舉起了酒壺,稍稍地嘗了一口壺中烈酒。而幾乎就在那帶著濃厚辛辣氣息的液體進入喉嚨的一瞬間,一股強烈的灼痛感自胸口直竄上來,直至讓鼻腔中也如若燃起了火焰一般,這激烈的刺激一下子就讓斯卡特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同時涕泗橫流,看起來倒好像是大哭特哭一樣。
「哈,哈,哈,」看著斯卡特的窘狀,老陳很是壞心眼地哈哈大笑,「果然你們每一個人在第一次喝到這種酒的時候都會顯得十分糟糕啊,我幾乎都要喜歡上你們這個時候的表情了。」
「咳咳……」斯卡特從懷中掏出了手帕擦了擦臉,而後將那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酒壺拿到了眼前,「真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強烈的味道,剛剛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的喉嚨都好像燒起來了。」
「因為這酒,就叫做老燒,」老陳此刻也收斂了笑聲,用一份別有意味的笑意道,「此酒初嘗猛烈,只覺灼痛異常,再飲則辛辣無比,難辨其味,因而許多人都對這烈酒避而遠之。卻不知此酒甘醇濃烈,乃是酒中上品,若要覺出其中味道,須得撇去那懼恨苦痛,懷著一份大自在,才能略得其中甘味。」
「雖然之前並非滴酒不沾,」斯卡特聽到了老陳的話,不由得略有所思,「但是像您這樣將道理融入酒中的說法,卻是聞所未聞。」
「哈哈,我熊貓人一族飲酒早有傳統,與你們人類只把它當做飲料不同,酒早已經融入了熊貓人的生活,難分彼此,」老陳接過斯卡特遞過來的酒壺,重新放回了腰間,「就說這圍繞著酒所發生的故事,就不知有多少數量,相比之下,一點小小的道理,反而不算的什麼了。」
「哦?」
斯卡特抬眼看了看眼前這個肥胖的熊貓人,在他那相比於圓嘟嘟的臉盤要顯得小而精神的雙眼中,斯卡特看到了一種和烏瑟爾有些相似,但是又不大相同的光芒。在老陳的身上,斯卡特也感覺到了一種堅定,柔和,又不失剛健的精神,而這一切,恰巧也是記憶中的烏瑟爾所擁有的。
「不如,」斯卡特問道,「您和我說一說那些與酒相關的故事如何?」
「哈哈哈,當然可以,而且,不用太客氣,叫我老陳就好,我也叫你……」老陳笑著說到一半,臉上的笑容忽然間變得尷尬起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斯卡特,」斯卡特笑道,「斯卡特?萬德爾。」
「嗯,那我就叫你斯卡特了,」老陳點了點頭,「那麼,你想聽什麼類型的故事呢?」
「講些有趣的故事吧,」斯卡特想了想道,「如果一開始就來太繁瑣的內容的話,我怕我沒有辦法去理解其中的內容。」
「有趣的故事嗎……」老陳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肚腩,似乎是在想什麼樣的故事才算是有趣,「那麼,就說一說猢猻偷酒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