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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ま二不速之客九 文 / 小羊毛

    婁千杉似乎也靜下來想了想。「你方才說到摩失——除非——難道是——他因為時不時會與我見面,所以我若這段時日都不在宮裡,他定也會發覺,也許便有所懷疑。尤其是我之前好久都沒離開朱雀府了,忽然離開,難保他不推測我們有所行動。我也的確先前跟他打聽過關默的事情……」

    沈鳳鳴也沉吟一下。「這麼說來,摩失這人還真的不可小覷。我料想他是要關默將計就計,捉住行刺他的人,回頭用蠱毒折磨得招供出黑竹會、招供出朱雀來。朱雀派人暗殺太子的人——這可不是小罪,他縱然擺的平皇上,替罪羊總還是要有的,說不定俞瑞、你我,就給這樣除去了。」

    「可如今卻怪怪的了,關默他們見了是你,卻竟逃了——連動手都不動一動。到底怎麼回事?」

    「只能說他們是不願意與我為敵了。」沈鳳鳴笑笑道。

    「那我們的計劃怎麼辦?總也不能回去告訴俞瑞,說沒下得成手,就這麼算了?」

    「算自然不能這麼算了,否則,你跟我何時能在黑竹會重新立足?」

    婁千杉看著他。「你果然是想借這次機會重回黑竹。」

    「你不也是想借此機會愈發取信朱雀。」

    婁千杉沉默不語。沈鳳鳴說得當然沒錯,可她心裡想的,是更以後。

    如果此次任務成功,兩人的目的或許都可達到,可是金牌的位置只有一個,而俞瑞也已這般老了——在他之後,黑竹會第一人——也只能有一個。她是無論如何都想將這位置拿到手的,卻也知道,沈鳳鳴大概也有著同樣想法。

    所謂「盟友」,也不過是在落魄時分互相利用而已。

    「我們還是繼續追擊。」沈鳳鳴道。「既然已經給他們知道了,那便乾脆光明正大地來,我就不信我要殺他,他都不與我動手?你便無論何時,記得將關代語帶走就是。」

    「又要我對付小孩子。」

    「你不要小看了關代語——他也是幻生界的人,對蠱蟲毒物藥理應該都懂得很多,若不小心,也是能讓你著道的。」

    婁千杉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兩人卻沒料到關默真的寧逃都不動手——他們逃得奇快,不過一日,已經躲離了臨安。沈鳳鳴等自然只好追。他發現兩人往徽州方向逃去的時候,其實心裡有過一些不好的預感。可是打破頭也想不出來幻生界和青龍教能有什麼關係,他也便將那樣的預感抹去了。

    大出意外的是,兩人最後真的躲入了青龍谷。這一下沈鳳鳴才有三分恍然了。——該不會這也是摩失給他們出的主意?該不會他看出朱雀前段時日聲稱要對青龍教動手不過虛張聲勢,如今乾脆就推一把?

    換過來想朱雀,他志在必得要殺的人,倘若躲進了青龍谷他就放過不殺了,面子往哪裡擱去?太子那裡既然知道了他要對關默伯侄動手,如今恐怕反過來槓著他,無論如何要看他如何殺了。

    完了,完了,我們這回怕是成了旁人的棋子。他心裡罵著。無論這件任務最終是不是真要成了火拚,是自己二人一時錯失機會沒能殺了關默——是自己二人敗了。僅憑個人之力要進青龍谷殺人——他自問還做不到。

    將消息傳回臨安之後,沈鳳鳴與婁千杉坐在徽州郊外的小小酒館裡,心情低郁不安。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朱雀得到這樣消息後會是如何暴怒。殺不得也就罷了,可怎麼卻竟弄出這樣一個結果來?雖然其中是有太子、摩失的人算計,分明是因朱雀操之過急未曾思慮周全之故,可恐怕這筆賬他不肯認的。

    連同瞿安拒絕他的賬,大概也要算在自己頭上。

    他與婁千杉交替地飲著酒。反正已殺不到人,也一時未敢回去,現在真是不上不下的了。喝至半酣,婁千杉忽然抬頭,一雙帶了些迷濛的眼睛看著他。

    「喂,我問你。」她開口。

    「嗯?你說。」沈鳳鳴猶自在喝著。

    「假如……假如這次朱雀一怒之下要殺了我們,你打算怎麼辦?」

    沈鳳鳴沒有便答。他打算怎麼辦?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朱雀本來就想殺了自己了,不過是山高路遠,懶得親自來動手。如今多一項要殺自己的理由,好像……也竟都習慣了一般。

    「不知道啊,你打算怎麼辦?」

    婁千杉挪了挪身體,靠過來了一些。「我們躲起來,好不好?」

    「躲起來?」沈鳳鳴側目看她。「躲去哪?」

    「去哪都好。」婁千杉不知是真醉了,還是裝醉,慢慢將頭靠到他的肩上。「反正留下來也活不成,我們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這是非之地,你說好麼?」

    沈鳳鳴呆了一下。「你喝多了?我那時怎麼跟你說你都不肯離開所謂『是非之地』,現在倒開始說要遠走高飛了?」

    「因為……現在……是我與你啊……」婁千杉的身體軟軟的,像是已將重量完全依賴了他的肩膀。

    沈鳳鳴眼睛動著。他不是傻子,當然不是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婁千杉不是第一次藉著酒勁有意倚靠住他,上一次還是在淮北的百福樓。那美色的誘惑是她慣用的伎倆,可上次的教訓難道忘了,她總不會還想來第二次?

    他在心裡苦笑。正是因為有了上一次,所以他知道,今日的她,與上次不一樣。

    所以,他也必須與上次不一樣。倘若她是虛情假意,他也便回以虛情假意便罷。可有些情意若是變了,他的虛情假意卻是抬不起的。

    「婁姑娘。」他再一次用上了這個稱呼。「現在說這個還為時過早,畢竟朱雀是什麼態,還沒有風聲傳來。不管怎麼說,也總沒有任務做一半就逃跑的道理。倘若真的現在走了,那可是真的萬劫不復了。」

    他答得一如他坐得那般正,婁千杉就知道有些事情終究是不該指望的。她也忽然坐正起來,嬌然而笑。「自然了。朱雀要殺也是先殺你,他應不會殺我的,你都不急著跑,我急什麼?」

    沈鳳鳴便知道她明白了,也一笑。「是,大不了我還是在外面飄著不回去——只要朱雀不自己出來要我的命,旁人——我看也難將我怎樣。」

    「他自然不會親自來的了,你以為你是誰?」

    婁千杉言語間,還是輕輕笑著。在她看來,朱雀當然不會為這種事情而來——可沈鳳鳴的表情還是稍許凝了一凝。

    「可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畢竟,若與青龍教為敵,要對付的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拓跋孤……」

    他喃喃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並不知道數里外青龍谷中的單疾泉,也同樣存了此念。

    除了朱雀,他又怕過誰?

    他不想讓單刺刺知道此事,正如這一晚的君黎也決不想讓刺刺知道。他甚至不得不用出那樣全力的潮湧之力逼得宋公子住口,又用他明知刺刺最厭惡的神氣逼她回屋。他只能獨自去瞭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宋公子的故事也已經說得差不多——除了未必知道那麼多細節,卻至少勾勒出了來龍去脈。

    「這麼說,沈鳳鳴又回去為黑竹會做事了……」君黎喃喃著,「所以,你們是接到消息,要集結至徽州了?黑竹會是當真要為了那麼兩個人,與青龍教大動干戈了?」

    「我又不是作此決定的人,你問我也沒用啊。」宋公子喟然。「我都說了,我只是聽到消息,過去看看,打聽些事情——我是不參此次行動的。」

    「什麼意思?命令既下,你們參不參行動,難道還能自己說了算?人人都似你這般過去只是『看看』,『打聽打聽』,事情還能成?」

    宋公子咳了一聲。「旁人是不行,但我……稍許有點特別。嗯,道長,我該說的都跟你說了,不該說的也都說了,這些小地方就別揪著不放了——我現在能走了?」

    君黎看他一眼。「怕是越發不能了。」

    「你別說話不算話!」

    「我沒說過這話,只說看你說得如何。」君黎答得不緊不慢。「現在既然是這個情形,那恐怕更要請你一同去徽州,若是有點什麼事,也要麻煩你解答解答、擔待擔待。」

    宋公子一氣反笑。「好啊,你不怕我接近你那小姑娘,儘管叫我一同上路啊!」

    「你敢與她說句話試試。」君黎又待發作。宋公子連忙搖手道:「哎喲道長,息怒息怒,我不敢我不敢——我當著道長的面,一定不敢。」

    這話說得倒也憊懶,顯然宋公子是隔了講一個故事的工夫,又覺得君黎並不會來真的。君黎知他借語尋釁,也嗤之不理,只道:「那麼你先前的確是聽說我們要去徽州,才對我們有所懷疑的了?」

    「這個我倒要讓道長先回答——你那個弩,到底是哪裡得來?這該是黑竹會的器件,怎會落在你手裡?」

    君黎眼珠轉一轉。「你說呢?你見到我們背著那個弩,又見我們要去徽州,也該曉得我們也是趕去會合的黑竹會中人才對?怎麼就這般認為我們並非這弩的原主?」

    「黑竹會哪有你這一號人?」宋公子白了他一眼。

    「黑竹會中人四散各地,你又能都認得?」

    「我自然都認得了。」

    「大言不慚。便算我給你看此信物,你也一樣認為麼?」君黎說話處,已將那一枚玉扣展示予他。

    宋公子面色微微變化。「沈鳳鳴的玉扣……?」

    君黎原想充一充身份,未料他竟能認出這玉扣是沈鳳鳴的,也吃了一驚。若說此扣與旁人的有甚不同,其實也只有帶在身邊久了,對那玉上紋路極為熟悉,才能一目辨出而已,這宋公子怎麼也能認得出來?莫非他亦是沈鳳鳴這一邊之人?可若是如此,他怎麼卻一直是直呼沈鳳鳴的全名,在先前說起沈鳳鳴時,語氣似乎也對他並無偏向?

    「你與沈鳳鳴很熟?」君黎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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