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情說來慢,過程卻只在眨十幾下眼的功夫就結束了,而那宋尋歡筆直的無頭之軀,直到此刻才軟倒於地。
「你個賊姥姥的,幸好小子把持得住,不然……」
太初眼見雲夢痕殺人後,就朝他藏身處瞟了過來,心驚膽跳下,自知已藏不住身,只好硬起頭皮,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她的面前,裝作興奮無比道:「師傅,請收我為徒,我一定會好好學的……」
太初邊磕頭,邊心慌慌地偷眼瞄瞧,此刻才歪倒於血泊中的那具無頭人身,心下連連喊著「老天饒命,佛祖饒命,觀音饒命……」
並不知太初心裡念叨胡七糟東西的雲夢痕,冷眼掃著已經匍匐在她腳下的這個古怪小男孩道:「別亂說話,師傅不是亂叫的,你一個男孩子,怎麼打扮成這麼不倫不類的樣子?」
「啊,我……我以為要拍電影嘛,所以就……呵呵,就扮成這樣……想做個群眾演員,上上鏡頭的。」
從草中出來的時候,太初只想著保命的計劃了,倒是忘了自己現下的不雅形貌,被雲夢痕突然點出來,他才慌慌張張地找理由,做起了掩飾,還好他機靈的頭腦反應敏銳,現在說出這種謊言,倒也難讓雲夢痕挑出毛病;而其戰戰兢兢的閃爍言辭,雲夢痕也只當做他因看到自己殺人而害怕才會這樣。
聽完太初的解釋,已放緩顏色的雲夢痕道:「是這樣啊,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想學這些,學了又想做什麼?」
「這個……我……」
沒想到雲夢痕會這樣問他的太初,頓時感到急切起來,含糊間應對道:「我想做……做你這樣的高人……殺……不……給有錢人當保鏢,掙很多錢……」
本來想說像雲夢痕一樣殺欺負他的壞人的,但是想到殺人是犯法的,連忙改成了當保鏢,掙錢的理想上去了。
雲夢痕聽了太初說出的話,臉上露出些許不無失望的表情道:「是這樣啊,那你還是找別人,我們的門派不適合你發展的,我倒是有個好去處,可以幫你實現當保鏢的理想,吃的苦也少,不知道,你可願意去拜他為師……」
「為什麼不適合呀?我很勤奮的……什麼苦都能吃……」就在二者談論中,外面拍打大門喊叫的人,以為屋中人已然遇害,再顧不得其它,直接一哄而上,翻牆就要爬進院子來……
「是嗎?」雲夢痕盯著太初的臉目,正要說什麼,發現外面的騷亂,連忙道:「好了,這裡不是好說話的地方,你先幫我把這個惡人抬了去掩埋掉,再說你拜師的事!」
雲夢痕不等太初說什麼,自顧自走到死鬼夜郎君的腦袋前,隨便一揮左手,那腦袋便像長了翅膀般飛進了她的右手中憑空多出來的一個袋子內,然後,她再向無頭屍體揮出一道冷寒之氣,才回身指著宋尋歡的屍體,對呆愣的太初道:「背上他,我帶你離開這裡!」
原本還怕鬼怕神的太初,在雲夢痕那句觸及心底願望的話語作用下,瞬間消失無蹤,反之,是一股莫名的勇氣和激流,讓他一下子變得似乎天不怕地不怕起來,渾身更是生出平時沒有的力氣和信心。
太初為了把握住這種打著燈籠也難找的機遇,二話不說,麻利的就照著雲夢痕的指示做了;看他那為了學武不惜一切的架勢,就算讓他揪幾把閻王爺的鬍子,他也會義不容辭的,何況只是一具沒什麼危險的死屍罷了。
雲夢痕對眼中女子打扮像忽而變樣的太初,看了頗有深意的一眼後,內心無由來波動了那麼一下,眼下的他多麼和一個人相像,可是……雲夢痕直道這是幻覺,而那塵封多年的傷,實在不想憶起,更重要得是,她不相信一個偶遇的陌生小孩,會與自己有關。
雲夢痕搖搖稽首,將雜亂的思緒排出腦海,柔聲道:「外面那些人馬上要進來了,我們得趕快離開,你把眼睛閉起來……記得有異常,可不要打開眼睛,馬上就會好的。」
雲夢痕話一落地,剛閉眼的太初就感覺腳底被一團什麼提著飛昇了起來,緊接著,又一種失重之感讓他頗感呼吸困難非常,不過只是剎那光景,他又感覺身體正懸空似的,向前做起了急速飛移,在他忍受不住那罡烈勁風吹體,想要睜眼喊叫時,他卻再次感覺有了腳踏實地的質感……
在雲夢痕帶起太初飛離院落時,她還悄然對灑濺了血跡和塌壞的院牆,施了清理和修復的法術。
這一切卻並不為誰知道,連被她正帶著飛出鎮子的太初,也對此根本不知情。而那些進到院子的人,雖然存有太多質疑,只因未能找到任何線索,最後,只能帶著疑惑,各自歸去了。
更遺憾的卻是那些失去了女兒的人家,他們在滿含希望中追來,卻只得在含著痛淚的失望下,和著夜幕低泣著離去……
於是,一場離奇的風波,就此,在有奈無奈中淡化下去,狗兒偶然興起的幾聲吠叫……並不能阻止鎮子再次回到原初的寧謐,只待那黎明來時,才是今夜打上句號的時刻。
夜色漫漫,什麼事情也還可發生……
「好了,可以睜開眼睛了。」
當太初再次睜開眼時,他才明白自己竟然神奇地來到了鎮外,藉著一彎月兒灑落下的微微清光,他看到自己正處身於一個低窪之地。
「啊,這是不是輕功?還是我在做夢呢?」
蹲下身已經施法挖好坑的雲夢痕,看太初呆呆傻傻的,只知道愣神,不由出聲提醒他道:「不要瞎想了,快來幫我把他掩埋了,你不是想馱著他在這裡呆一輩子!」
「啊,我……呀……這……是如何做到的?」
回過神來想辯解什麼的太初,瞪著雲夢痕腳前那個巨大深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驚恐之情更甚先前見雲夢痕殺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