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節)
胸口的悶痛,使太初猛的想起那個可愛的小傢伙來:「跑哪裡去了?不會被怪物吃了!」他心裡這樣想,更對怪物仇恨在心……
而那不明神物,早已化作一道至剛白刃投射到了那團紫霧上,紫、白兩道勁氣激烈撞擊,爆裂的氣體,把剛步到峰腳下的太初,連帶掀起翻了幾個跟頭,摔在了草地間。
他一邊大叫「倒霉」,一邊「哼哼」著從地上爬起來,卻見怪物的紫霧受白刃衝擊,散了開來,又再露出本體;
只是,入眼的怪物,不僅那個塊頭超級變大了,連別的部位都與太初原初見過的不再一樣。太初馬上判定:「這輩子不管以後再活多少年,絕對不會再看見比這傢伙更醜陋的東西了!」
只見那怪物的頭部類似於變異了的懶蛤蟆,滿頭的膿包,鼓鼓囊囊,寒磣到了極致,令人觸目便要驚心到想嘔吐一天一夜,假如還沒吐乾淨,那就還得開續集,加班繼續辛苦腸子逆襲嘴巴;
如果,意志力很強,還看得下去,便會發現,它那滾圓滾圓的軀體上,很多帶著爪子的觸角,如蜘蛛般撐起了它那不成比例的軀幹,背後也有惡魔一般的一對骨翅,只是那上面遍佈大小蠅蟲,簡直如一坨屎招引了無數細菌攜帶者的光顧;
尾後更有一條不知是肉鞭,還是尾巴的東西,不僅滿佈紫毛,更巨長到拖在地上隨著它的走動而拖掃著地面,帶著毛的這條東西便滑稽到形如掃地呢,在它經過處弄出很多毛心的圖圖,直接應了一句「掃地大毛鞭」的話,假如真是那條什麼的話……嘿嘿!
此刻它那鼓圓的軀幹上,到處是裂傷,還滲出一些濃濃的烏油油的液體,可能是它的血漿,裡面還有紫霧微微騰升,像是流失著的魔力氣息,隨風更送來一陣惡臭……
「哇……!」看到這裡,自控力算是強悍的太初,再也忍不住吐了起來,可惜了昨晚那只好吃的「烤兔全燒」!
看來已經拚鬥多時,受傷嚴重的怪物,才停身了下來,一些觸角高舉,像是準備展開下輪攻勢的,不明神物,也好不到哪裡去,它鬢角處斑斑血跡,最慘的是有只角竟歪在了一邊,另一隻也齊根斷去,兩處傷正流著淡紅色的液體。
「我的天!」
太初知道一般動物的角都是與大腦相連的,角斷了的動物或多或少都會影響到大腦,還能活下來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更別說這種靈獸了,看它用翅膀打架,卻不懂保護自己的雙角,簡直就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了。
在太初為著不明神物擔憂時,那噁心的怪物似乎也發現了它的不妙,流著綠口水的巨口竟然裂了開來,發出「嘔嘔嘔」的悶音,像是虐笑一樣!
「你個賊姥姥的,哪裡出來的糞蛙,竟然,變異成這個德行!」太初發至心底的罵出厭惡之語。
峰腳下,怪物又開始發起了衝鋒,踏地的無數觸角一曲一伸,給了它無限衝力,因為這種爆發,而導致它的裂傷處更激射出大量污血,它卻是毫不顧忌,用那些舉高的觸角,如撲捉一隻即將入口的獵物般,對著不明神物衝殺了上去。
而那不明神物卻是一動不動,不知道是還有再戰之力,而等待機會反擊呢,還是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快飛啊,站著等死嗎?傻鳥!」剛接近到激鬥場的太初,出於本能地向著不明神物大喊一聲!他完全沒想到不明神物要是飛掉了,某少年那細皮嫩肉可就成了怪物的開心小菜了,可見在他心中還真是存有金烏大帝所言的大愛的。
不明神物當沒聽到他的提醒,凝然不動,靜止的身體,再次將下垂的鋼翅抬了起來,眼神更凝定在急速逼近的怪物身上,渾身也泛起了濛濛白光,看來像是在匯聚著身上最後一點力氣,準備要迎戰怪獸的這輪攻擊的。
一秒,近了;兩秒,更近了;三秒,不明神物化作離弦之箭,一舉迎向攻來的怪物……
「轟轟轟!」山崩地裂的一聲聲巨響,在不明神物鋼翅的連番揮扇的抵擋下,竟然離奇消減,而在最後一擊後,不明神物如斷線風箏般被怪物撞得飛了開來;
它卻在飛退中,再激發出生命的最大潛能,將怪物擊來的最後氣勁,用盡全身力氣揮動翅膀抵消而散;
更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它還在此危難當口,像是刻意選擇了落腳點,只見,它像一個偉大而剛強的戰士,在生命最後一刻,還想著要保持戰線的完整,而硬生生停落在了原來衝出去的地方,才力竭撲倒在了血泊裡。
本來,不明神物如果發揮自己空中優勢的話,遲早會把怪物給磨死,即使弄不死怪物,逃跑還是綽綽有餘的,偏偏這個傻鳥般的神物要用這種玩命的打法,太初這樣想著時,更不顧一切地向著不明神物落下的地方撲了過去。
一瞬間他猛的僵在那裡了,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不明神物不肯飛走了!
躺在血泊中的不明神物,慈愛的舔著身邊那個跟它比起來簡直是小到了毫點的小傢伙,看到這個小傢伙,太初忍不住罵得一句「沒事亂跑,這下害死你同類了!啊,對了,能為它如此犧牲,肯定是母愛至親了!」
那小傢伙因為翅膀受傷,可能無法飛動,又不捨得離開自己母親,所以,才導致了這場不堪的悲劇,此刻,它也回應著母親的慈愛,用小舌頭舔著母親的斷角傷處。
兩隻靈獸似乎已經體驗到了死亡的氣息,而做母親的不明神物用這樣的方式安慰著自己的孩子,孤助無依的畫面在醜惡的怪物面前更顯得血淋淋般的悲慼。
太初只感覺心中悲傷的情緒像涓涓流淌的小河一樣,漸漸增大增大……匯聚成一股奔流的江水,融入大海,於是大海的憂傷淹沒了他……
他莫名地哭了,哭得昏天黑地……在淚眼朦朧間,首先是任勞任怨,養育了他十五年的母親的面容,可是,才剛剛閃現,卻又模糊下去……
反而,再次換做一個夢境中長長閃現的女子的容貌,當這張梨花帶雨的淒楚容顏,在他眼前逐漸清晰起來,他看到那張臉容上的淚水,正流進自己的心間……
他更看到她被困鎖在一個烈風肆虐的壁縫間,倍顯淒婉和孤零,而那容貌,跟他自己竟有些相像,甚至,他有種想投進其懷中,求得潛在的母愛關懷……媽媽,受苦受難的媽媽……太初竟然發至靈魂深處,喊著這樣的莫名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