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節)
越來越奇怪的話裡,帶出的竟是如此一種難以想像的真相,由此不難判斷,那怪物的身體裡,才是真正的雲夢痕,而她的肉身裡卻是那處處以神秘表現存在的綠之祖。
「命運是生命之外的存在,它高高在上,又以虛無的狀態存在,對於像我這種以靜態存在的生命來說,它無關緊要;
而對於運動中的生命,卻是一種牽引,為著某種大宇宙法則的體現,命運與運動中的生命,有著息息相關的聯繫;
但是,作為一種大宇宙的運行法則,無論靜止和運動的生命,都不能脫出它的操控,否則,天崩地裂,世界傾覆,就算你為著自己的親情和感恩,達到了心中的渴求,卻為整個天地埋下了毀滅的種子……」
「我的姐姐和二師兄,僅僅是普通人,怎麼可能牽動到什麼大宇宙法則?」
「神諭已經開啟,時間到了,一切不言自明,這個問題,綠之祖無法給你確切答案,否則,就是以靜態生命干預了動態生命,造成的後果,不堪想像,希望你以天道人和為重,莫要再想這些不可觸摸的事……」
「真的不可以?我……我求您幫我救救姐姐和二師兄……」佔用了怪物身體的雲夢痕,聽得綠之祖之婉拒之言,竟然一屈身,便跪在了地上,懇求的言語中更帶著無盡的淒苦……
綠之祖並沒有應承什麼,反倒自顧自道:「天玄形而上,地黃形而下,道與器之別,在於見與不見;
見者存於**之中,萬物自然化生,弱肉強食,得意失意,生老病死,分離聚合,無不有所歸,此為器物,見者當知之,可變亦既不變,小變大不變!
不知者,不可琢磨,大道也,存在而不得見,此法則也,不可變亦既能變,大變小不變,都在時機中……
時機來時,你的期望都有所歸,此乃未來之事,乃是天道運作的根本所在,我力不可抗,不能抗……」
對綠之祖的話,雲夢痕似懂非懂,但是,後一句她還是聽得明白,知道綠之祖依然不答應她的請求,便繼續哀聲求告道:「真得求您了,無論讓夢痕做什麼,只要姐姐和二師兄能自由,夢痕就算拿命來換也無所謂,只求您救一救他們……」
綠之祖見得她這般執著,連連搖頭,歎息連連道:「癡兒,癡兒啊,你有你的路,你的親人有親人的命,不久的將來,就會有人來救他們,而這個人卻與你……哎……命也……你需收斂本性的嗜殺,也許,還能挽回,否則……」
雲夢痕聽得綠之祖的話,根本不關心自身的事,急急追問起她最想知道的事來:「姐姐他們真得會有人救?」
「神諭就是明證,你只要等待,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一切自會明朗起來,莫要悲慼或急切,修大道者,當以平常心面對萬象,切不可意氣用事,否則,天運將多有波折。」
雲夢痕得到這個應答,自是心情好了很多,更對綠之祖感恩不已,誠懇說道:「感謝您的教誨,不知道何時能得見姐姐他們出困?」
「此事在你而不在我,你將是對神諭有影響的最關鍵之人,所以,順應當為最好的接引方式,切不可逆天而為;
神諭來時,用心體察,莫要錯過為好!好了,綠之祖要回去了,你的身體自己保管了,切記,戒殺戒躁,以慈愛心對待那有緣人……」
綠之祖話說到這裡,忽閃間,一蒙綠光散出了雲夢痕的肉身外,又不做任何停留地,全投進了地面的綠草間……
雲夢痕只感到一股沛然無邊的氣息,猛然拂過她週身,便又消失的無有了影蹤。
她知道綠之祖已然離開,連忙對著四下,喊得一聲:「什麼時候再能見到您?」
幽靜的林間,只有她的嘶啞怪聲,卻再無任何回應……
愣怔一刻後,雲夢痕突然嘀咕道:「姐姐和二師兄真得會有人來救他們?綠之祖讓我戒殺戒躁,以慈愛心對待那有緣人?難道說我會跟救姐姐和二師兄脫困的人,起什麼衝突嗎?」
她在這種出神的情態中,緩緩站起身來後,繼續自語道:「這麼說,那有緣人就是神諭所指的聖子……如果他真與我墨行門有緣,而姐姐的脫困,也將歸結在他的身上?那麼,我就算為他死,也當值的,又怎麼會……」
「哦……」
在雲夢痕這樣胡思亂想間,時間已經是破曉時分,那地上躺著的一個和尚,抽動著身軀,慢慢翻身坐了起來。
他捂著後腦一陣揉,嘴裡還發出痛叫,等到完全清醒後,發現身邊躺著的另一和尚,連忙急喚開來:「行善……行善……你醒醒啊……」
「哦……這是哪裡……呀,我的手好痛……」
等另一和尚醒來,見得自己置身竹林中,並不是寒山寺,身邊的同門正焦急地喊著他,忍不住正要問清楚時,突感右手間傳來一陣的吃痛。
舉手查探間,看到手上包紮的僧衣布條,不由想起了什麼,大叫一聲:「不好,我們被埋伏了……哦……我的頭好痛……」
這兩和尚這麼連串的舉止言辭,倒把他們身後正出神的雲夢痕,引得回醒了過來,看到是寒山寺追蹤施放魔女針之人的那兩和尚;
她突然想到自己的身體還沒換回去,連忙轉移神魂飄出怪物身體,向著自己呆滯的肉身投進去,由頭頂進入後,她的神魂再次回歸心竅之中,霎時一切真實感官再次恢復了。
只是,她卻見到剛才還藉著寄體的怪物,竟然如一陣青煙般,正慢慢融進了它立身的地面裡,想來,這個怪物肢體,都是綠之祖的傑作了。
雲夢痕見到兩和尚無事,心裡的記掛之情也算放了下來,更不想打攪到他們,便使出隱身之法,化成一陣清風離開了那片竹林。
當她解了隱身法,準備再次轉返寒山寺,去看看正邪之戰到底成了什麼局面時,一聲「吱吱……」的小動物叫聲,將她的注意吸引到了道旁的一棵大樹上。
「刷」的一個閃影,樹杈間躥下一道白色的光影,流星趕月般,就到了她的臂膀上,驚嚇間,看清是一隻白色的可愛貂兒,嘴上還有一方疊好的整齊紙張。
雲夢痕看出它沒什麼惡意,還用那小小的一雙靈動眼睛,眨巴眨巴瞧著她,更把嘴上的紙張蹭到她的臉頰上。
雲夢痕意識到了什麼,探手摸一下它的可愛腦門,順手接了它蹭過來的紙張,還未來得及打開看看是什麼;
那小貂兒竟然一個躍空,展開一對精巧的白翅,向著寒山弄的另一方向飛掠了去……
剩下雲夢痕時,她展開那方紙,看一眼,上面一行娟秀小楷,寫道:「雲姐姐!寒山之亂已除,莫為掛記;如無甚要事,可放心前往黃山,靜待約定之期;妹:雲亭林雙。」
看過這張捎來之信,雲夢痕也便打消了繼續去寒山寺的想法,一扭身,向著飛貂而逝之處飛了去,那裡正是去往黃山的方向……
————風雲際會————黃山論道————正與邪的角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