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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文 / 微雲疏影

    趁他們兩人聊天的功夫,六百新人中,已有一些看上去對這個世界頗為熟悉的人牽頭,大致總結出幾個任務地點,決定大家分兵抱團,去完成各自的任務。

    夙璇從影子那裡得知,輪迴者大部分都是從十餘個相似卻不相同的世界中挑選的,而輪迴世界,則大多是輪迴者這些世界的話本傳奇之類形成的,如此,才有主角配角一說,也讓一部分新人憑著運氣,擁有一定的優勢。

    「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得用唯一一次的傳送機會,分別去吳地三郡。」影子一邊對著地圖,一邊說,「按照時間推算,太子謀逆應該就在今年或者明年,失敗之後,老皇帝大開殺戒,許多家族都受了連累。輪迴空間給新人的任務,應該不會太難,頂多殺個人,拿件東西……得靠水磨功夫才行。但輪迴空間向來時間卡的准,這一次大概也只會給他們一百天的時間,太拖拖拉拉可不行。」

    夙璇聽了,輕輕頜首,似是隨口問:「吳地三郡中,與皇族牽扯最少的是哪一個?」

    「應該是吳安郡,那裡私鹽販子多,手眼通天得很。不過論起藏污納垢,鹽商也不會比皇族貴族少多少,都是一樣的嘴臉,但風景確實自然清新一些。」影子以為夙璇不喜歡塵世煙火氣,厭惡京都近乎病態的繁華,便解釋道,「您若想待七天就走,還不如去吳安郡逛逛,我先盯著他們外加核算收益,您要走的時候,我們先交易一次,待會您要去主線任務了,咱們再交易一次。」

    夙璇點了點頭,淡淡道:「交易的話,兩次一道進行!我也不是特別需要,你晚點給我也一樣。」

    說完這些,她與影子告辭之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末路的王朝,應該是什麼樣子?

    統治者日夜笙歌,窮奢極欲,沉醉在紙醉金迷之中;百姓被天災**雙重壓迫,流離失所,賣兒賣女,苦不堪言。

    不,倒也不能全怪罪到最後幾個統治者的身上,大凡王朝,除了開國的一兩任皇帝或許有所作為之外,接下來的皇子之流爭權奪利,漸漸地將一顆精幹的大樹掏空。十年半載,或許看不出什麼問題,過了百年,便處處是窟窿,無力彌補,回天乏術。

    影子以為她是修真者,看不起紅塵俗世苦苦掙扎的凡人,才這般做派,唯有她自己明白,她對世俗所謂達官貴人,龍子鳳孫的態,與其說是修真者居高臨下的俯視,倒不如說發自內心的鄙夷——她的祖父,是最最正統且忠誠的讀書人,面對蒼老皇帝對太子的敵視與打壓,屢屢藉故想廢太子,選擇了全力抗爭,最終落得男丁流放,女眷沒入教坊的淒涼下場。縱然十年之後,家族證實了清白,那又如何?女眷自盡的自盡,為妓的為妓,前者找不到屍骨,後者不被家族接納,男丁更是在漫長又苦難的流放中,死得不剩什麼。唯有推波助瀾,害得她家族至此的新皇帝,得到了名譽榮耀,被譽為難得的明君,還得到她殘餘家人的感恩戴德,殊死效忠,實在是荒謬到了極點。

    這些被無數人追捧推崇的存在,在夙璇看來,不過是包裹在金玉綾羅中的朽木殘軀,掩埋著骯髒不堪的內心罷了。只是她明知真相,卻不能告訴她的族人——她幼時就被抱走,與族人全無幹幹系,所思所想,乃至所追求的,都與他們截然不同,又怎能阻止他們沉浸在君明臣賢的美夢正難過,享受凡間的榮華富貴呢?

    正因為如此,對於接下來的事情,夙璇沒有一絲一毫的關注。她只是靜靜地在這個世界四周旅行,看一看山川,覽一覽美景,平復自己因仇恨與壽限將至,漸漸焦躁不安的內心。

    面對強敵,她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能讓自己面臨最大的挑戰,也不顯得絲毫膽怯。

    七天,七天一過,沉劍肯定會立刻離開輪迴空間,詢問鎖鏈有沒有進化的可能,在得到確切情報之後,定是不顧一切,或求助戰團,或聘請高手,將她誅殺。這樣的話,他肯定不會暴露她是過第一次主線任務的情報——輪迴空間的高手都很惜命,連影子這個半吊子情報販子都知道的事情,沒道理他們不知道,若他們知道,他們一定不會選擇這時候來,這便是她的優勢。

    「等七天回去和等一百天回去,都是同一時間出現在輪迴空間。」夙璇位於山頂,喃喃自語,「在這裡呆一百天,顯然比呆七天更划算。」

    她早就打定了這一主意,卻故意誘導影子以為她帶七天就回去,與完全得不到手上,她也不重視的積分相比,自然是隱匿自己的行跡、心思與行事方式更加重要。

    雖然在輪迴空間僅僅呆了一兩個世界,她卻早已明白,在這裡,她不能相信任何人,哪怕看上去對她付出了善意的人。畢竟在輪迴者們看來,自己的性命,遠遠比別人的性命,以及自己的承諾、尊嚴之類的事情值錢多了。

    鮮廉寡恥,道德淪喪……這樣的人說好對付也好對付,說不好對付,同樣不好對付,關鍵在於,如何找對方法。

    「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讓沉劍惴惴不安。」

    知道她能永久追蹤,卻不知道她哪個世界會追來,從而不安惶恐到近乎歇斯底里的地步,非得去尋找高手,趕在第一場主線任務的時候,將她擊殺不可。

    唯有這樣,她憑借「系統」與「人算」得來的優勢,才能最大化。

    所以,在此之前……必要的謀算以及消耗,都是值得的,哪怕為此弄得命懸一線,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反敗為勝,就是她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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