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半天老者說出去早了沒地方去,齊昊明白了,以前洪水淹上街,群眾自行找地方安置,個別群眾沒有地方去,洪水退不下去沒地方吃飯、睡覺的事情時有發生,今年鎮政府承諾安置轉移群眾,還給群眾準備了便餐,有可能程剛沒有給這家人講,他轉臉看眼程剛,心說你是怎麼動員群眾轉移的!
程剛見到齊昊詢問目光,面現尷尬神情。
齊昊對老者說:「老人家,今年鎮政府敞開大門,你可以進去躲避,鎮政府還給大家準備了便餐,可以解決吃飯問題。」
老者說:「我們沒有錢,吃不起。」
齊昊說:「吃飯不要錢,你快去吧!」
程剛一旁說:「這是我們鎮上的齊書記!」
老者說:「齊書記我們認識,知道是好人,只是沒想到今年漲大水鎮政府開大門、還煮飯吃。」
老者翻身下床,床上的老太太和兩個小孩子也跟著下床,齊昊鬆了一口氣。
轟!一聲巨響,隨著傳來吱吱嘎嘎辟辟啪啪聲,聽有人喊,房子垮了!被水沖走了!
沿河街一帶大多是老房屋,有的房屋上百年甚至幾百年歷史,街上的木架房一幢串連一幢,一幢垮掉牽扯著另一幢,聽到叫喊聲,齊昊知道情況不妙,他大聲喊道,快跑!喊聲剛落音,一個水浪突然撲倒牆壁,洪水一下子漫進屋子!
程剛叫道:「不好,洪水淹上來了!」
一屋子的人都慌亂起來,老者、老太婆反應慢,沒有意識到危險迫在眉睫,還慌著搶東西。其實他們家裡的東西一個錢也不值,就是些破被子、破衣服、破缸缽什麼的,齊昊忙去拉他們一道撤離。
「齊書記,江清河發竹筒水。快,慢了就來不及了!」程剛見水勢來得兇猛,伸手抓住齊昊就往屋外拉,意思顧不得那麼多了,趕快撤離。
程剛說的「竹筒水」,是山區河流夏季突然爆發的山洪。就是極短的時間內,水位陡增,有時甚至一下增高一、二米,這樣的水勢對沿河兩岸具有相當大的破壞性。
齊昊掙脫程剛拖拉,怒喝道:「快把他們拉走!」
要說程剛拉齊昊走是好意,他知道「竹筒水」的厲害。跑慢了怕是來不及,老頭、老太婆、兩個孩子是拖累,他潛意識就是這麼認為的。
第二個水浪撲進房屋時,房屋的水位已經增至一近一米,幾個人全被泡在水裡,房屋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看得出來。房屋正在傾斜,房頂上的瓦片砸下來了,情況萬分危急。
齊昊大喝道,快救人!他急忙一手抱起一個小孩子往外衝。吳洋、常輝一人拽著老頭、老太太往外跑。程剛空著手跟在齊昊身後跑出來。
轟隆!幾個人剛跑出來,房屋垮了,完全坍塌在水裡,房屋的木料沉浮在水中被激流囫圇吞噬,沒有了蹤跡。
老太太、老者悲哀的嚎叫道:「我的房子!我的房子!」
「快跑!」齊昊大聲吆喝,幾個人往高處跑去。
第三個浪頭撲來時。幾個人已經跑到高處。回頭看腳下洶湧澎湃的洪水,再看已經成了波浪滔天洪流的房屋處,最多一分鐘時間同,幾個人已經經歷了一場生死考驗。
老太太拉著吳洋連連說感謝救命之恩,老者拉著常輝也在喊感謝救命之恩。兩個小孩子此時依偎在齊昊身旁,小孩子雖然不懂得什麼叫救命之恩,但他們至少知道站在齊昊旁邊感覺到了安全。
程剛獨自站在那裡,此刻他腸子都悔青了,他不忘去拽拉齊昊,齊昊卻不領情,他慌著跑路,竟然忘記了救人,關鍵在於,這一切齊昊全看在眼裡。
程剛是當地農民,農民自私的劣根性此刻暴露無遺,這給農村的生產力有關係,小農經濟統治農村千百年,不自私就要餓肚子。
齊昊冷眼看程剛,作為執政黨員、領導幹部,關鍵時刻不能擔當責任,沒有資格坐在領導位子。
程剛見到齊昊如霜劍般的目光身體不禁打個寒噤,他叫聲齊縣長,齊昊理也不理!
齊昊對吳洋說:「把他們送到鎮政府,安頓好!」
吳洋說:「是,齊縣長。」
天完全亮了,熊艷梅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過來。
齊昊問:「有沒有失蹤人員?」
熊艷梅說:「現在還沒有發現,街上衝走了好幾幢房屋。」
齊昊說:「要盡快把無家可歸的人搞清楚,解決好他們的食宿問題。」
熊艷梅說,是。與齊昊分手往前面走去。
洪水滔天,暴雨傾盆,濁水一片,腳下根本沒有路徑,只能試探著往前走,齊昊見熊艷梅一個人危險,對常輝說:「跟去,熊鎮長的安全交給你了!」
常輝愣了愣,不願走:「你呢?」
齊昊喝道:「我是男人!」
常輝說是,向熊艷梅追去。
程剛跟著齊昊,齊昊不悅道:「你去統計下災情,估計上面要發些救災物資下來。」
程剛關心道:「齊縣長的安全……」
「我知道!」齊昊看也不看程剛向前走去,他對關鍵時刻沒有擔當的人瞧不上眼。
程剛心緒沮喪到了極點,他知道自己在關鍵時刻做錯了事,想要齊昊改變對自己的看法已經很難了,事已至此得接受現實,他埋上頭向鎮政府走去。
齊昊順著河邊往下走,靠河邊的街道被洪水完全淹沒,有的房屋已經看不到屋頂,靠著坡面的街道水深超過兩米,這條街是改革開放後建的,沒有經過設計,就沿著當時的公路兩邊修房屋建成街,公路被迫改道,這條街就成了玉泉鎮的新街,公路建成不到三十年,從來沒有被洪水淹過,可見這次洪水的厲害。
街上有些地方房屋的二樓已經進水,由於這條街在背水處,水勢比較平穩,鎮政府工作員、公安幹警正划著船營救被困在二樓的群眾。
沒有人想到洪水能夠漲這高,即便漲上來了當時群眾也沒想著要撤離,想著洪水一會兒就退下去了,於是群眾就往二樓跑,哪想到雨還在一個勁下,水還一個勁往上漲,情況危急,救人行動已經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