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正色道:「你對鎮執政黨和鎮政府的決定不相信?」
溫德貴陰陽怪氣說:「不是不相信,口頭一套做的又是一套的事情太多了!」
「你怎麼才相信?」齊昊問。
「不是說村民自治了嗎?」溫書記理直氣壯說,「可是,你們把鳳凰村的土地給電廠,我們什麼也沒有得到,叫我們怎麼相信?況且,作為村裡的集體土地,政府徵用了,村民委員會應該有知情權,對征地費、安置費、補償費、賠償費有處置權!」
劉佳瞟眼齊昊,意思人家說得有理,書記同志,看你怎麼回答吧!
「溫書記在混淆概念!」齊昊說,「鎮政府沒有把土地給電廠,電廠也沒有給鎮政府這樣費那樣費,但是,省政府要徵用鳳凰村的集體土地建火力發電廠,怎樣安置,怎樣補償,怎樣賠償,溫書記和全體村民是知道的!還有,在鳳凰村的土地上,可以這樣講,哪個地方做什麼規劃圖紙上標注得清清楚楚,溫書記不是沒有看到吧?」
溫德貴不屑道:「看到了,紙上談兵!」
麻痺的,目不識丁的農民出口來成語,齊昊嚴肅道:「你是執政黨黨員、村執政黨書記,應該相信組織!」
溫書記哼一聲:「我是民選村民委員會主任,征地、安置、補償、賠償工作上,我有權處置!」
齊昊問:「你有能力安置村民進電廠?你的賠償、補償方案又在哪裡?」
溫德貴說:「村民自治,這是鳳凰村村民的事!」
齊昊大聲說道:「村民自治也是執政黨領導下的自治。也有監督,不是某個人自治,更不是某個人把錢物抓在手裡以自治的名義損害全體村民的利益!」
溫德貴威脅道:「不把該給鳳凰村的錢物交在我手裡。今天鳳凰村發生的事齊書記看到了的,我可不敢擔保今後還有什麼事情發生!」
這廝是想的是鎮上把錢物交在他手裡,手裡有錢物當土皇帝一手遮天,虎狼之心招然若揭,齊昊說:「涉及到全體村民的眼前利益和未來生活,鎮執政黨、鎮政府必須有近期安排和長遠考慮、必須為全體村民負責!鎮政府的方案方方面面都涉及到了,你認為哪一點有問題可以提出來。今後在實施過程中哪一點是紙上談兵你有監督權!」
溫德貴無話可說了,潑皮無賴道:「說一千道一萬,該鳳凰村進的錢沒有到我的手。你們休想動鳳凰村一寸土地!」
齊昊認真道:「在這個問題上誰代表不了全體村民,剛才村民的態度我和溫書記、在場的全體干群、還有參加社會實踐活動的大學生都看到了!」
「齊書記!」溫書記提醒道,「可不要忘記了,村民自治!」
「好!」齊昊果斷說道。「你召開村民大會。擬出土地徵用後賠償、安置、補償、賠償方案,鳳凰村村民若是同意你的方案,鎮執政黨、鎮政府依照你的方案,但有一點你必須明白,方案中的任何處置、那怕是一分錢,鎮執政黨、鎮政府都要嚴格監督執行!」
「好!」溫德貴大聲道,「我立即召開村民大會,你馬上給我錢!」
齊昊不容置疑說:「村民同意你的方案後錢到賬!」
「你這是刁難!」溫德貴知道自己怎麼拿得出手像樣的方案。就算拿出來了,方案也不可能有鎮政府的全面。更何況想要村民通過根本不可能,關鍵還在於,鎮執政黨、鎮政府每一分錢處置都要監督,那還有什麼意思,他怒火沖天樣子威脅道,「齊書記剛才看到了,鳳凰村的農民逼急了什麼事情也做得出來!」
**裸威脅,齊昊還真不怕人威脅:「溫書記,剛才我看到你威風凜凜的樣子,也看到了鄉親們是怎樣散去的!是非曲直村民自知,有人想威脅黨和政府、脅迫村民達到自己的罪惡目的,從中謀魚肉村民,黨紀不容!國法不許!」
「你!」溫德貴氣急敗壞的樣子。
劉佳鄙夷目光看著溫德貴:「我怎麼覺得,你一點不像執政黨書記、民選主任,到像個實足的流氓地痞!」
「你!」溫德貴手指劉佳。
「大學生也是你這髒手亂指的!」汪志才上前一步打開溫德貴手指劉佳的手,對溫德貴狠狠說,「有些人的犯罪行為公安機關正在調查,一旦屬實,掉腦殼的事情!」
齊昊問劉佳:「該拍的照、該記錄的做好了嗎?」
劉佳響亮回答:「做好了,齊書記!」
「我們走!」齊昊大聲說,然後轉臉犀利目光直逼溫德貴,「好自為之!」
溫書記想上前阻攔,汪志才往他面前一站,他身後站著四個幹警,溫德貴不由打個寒噤,人僵在那裡,眼睜睜看著齊昊一行人離去。
溫德貴臉面陰森得怕人,他意識到,齊昊小子不吃硬。
脅迫村民給齊昊施壓落空了,溫德貴好不甘心,他不能就此罷手,村執政黨書記、民選主任隨著鳳凰村區域消失而消失,他知道再也沒有以前想喝酒有酒喝、想女人有女人的土皇帝滋潤日子,再沒有四虎前呼後擁威風凜凜的陣勢。
撈錢的最後機會,溫德貴確信,自己手裡有上千畝土地、幾百號人,只要下得起手,還不怕齊昊不乖乖的給他送錢來!
四虎看著像根柱子似的立在院壩中間一動不動的溫德貴,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一下步怎麼辦,得聽掌舵人明示。
溫德貴目光噴火臉色鐵青,從嘴裡崩出兩個字:「開會!」
「光!光!光!」大虎、二虎、三虎、四虎鳴鑼通知,「開會!開會!開會!」
鑼聲、四虎呼喊聲驚天動地,在黑夜映得很遠很遠,四隻猛虎的吼叫聲一樣映得很遠很遠,鳳凰村地域喧囂出天垮地陷的恐懼!
土地沒了!房屋沒了!賴以生存的依托沒了!拿這樣的事說事,最具有煸動性!
心裡再踏實的農民,土地沒了、房屋沒了、賴以生存的依托沒有了,誰說的話他們也不敢全相信,面對這樣的情景,弱民毫無拯救自己的辦法,只能聽天由命惶惶不可終日!
開會!開會!開會!從中央到村民委會員會,從執政黨和國家最高領導人到執政黨和國家最低領導人,不管遇到什麼事,唯一解決的辦法——開會!開會!再開會!
統一思想!思想統一!溫德貴治下的鳳凰村,運用同樣的理論與鎮執政黨、鎮政府抗衡!
隨著光光光鑼聲,四隻猛虎開會、開會的叫喊聲,鳳凰村的幾百號農民集合在四合大院裡!
自從政府決定在鳳凰村建火力發電廠後,幾百號鳳凰村農民就成了溫德貴和鎮執政黨、鎮政府你拉來我拉去的鋸子!
秦麗到村上來就召開會議,會上,秦麗展開規劃圖,向村民介紹鳳凰村今後新農村圖景。
秦麗前腳走,溫德貴後腳開會。
溫德貴很沉重的神色和聲音說:「歷史的經驗和教訓告訴我們,秦書記不管講得多麼的好,即便好上天,但是,我們的土地呢?我們的鳳凰村呢?土地和鳳凰村都沒有了,到時候我們還不被鎮執政黨、鎮政府那幫人放到鍋裡燉!燉軟我們、燉爛我們,誰來過問?」
「但是,」溫德貴主心骨表情說:「我們不讓他們燉也有辦法,只要大家團結起來擰成一根繩子,想要我們的土地,想要我們搬家,必須要他們給我們吃一輩子的錢,我們拿到錢就走人!」
溫德貴錚錚鐵骨漢子表情說:「我是你們的執政黨書記,你們選出來的村民委員會主任,到了村破土地土沒了這個緊急關頭,我有責任給你們爭錢,多爭一分算一分,他們就算抓我去坐牢,我也要給你們爭!你們沒有土地,只要手裡有錢,一樣能過好日子!看到你們過好日子,我坐牢也值得!」
溫德貴最後惡狠狠說:「對個別不和大家抱成一團向鎮政府爭錢的人,而且還背叛大家,悄悄給政執政黨、鎮政府告密的人,發現一個弄殘一個,弄死也沒事,叛徒得而誅之,大家看過電影,整死叛徒沒人過問!」
溫德貴公佈了獎懲制度:「村民自治了,上面的錢撥下來必須經過我的手,從現在起,誰的表現我都記在心裡!什麼叫表現好呢,多給鳳凰村鬧錢表現就好,表現好的多分錢,表現不好的少分錢,不說話的不分錢,當叛徒的大家記住了,沒收他的財產分給全體村民!」
溫書記,還真的獎懲分明,好像自己就是王法了,手裡掌握著別人的生死大權!
鳳凰村的村民敢怒而不敢言,知道惹不起。
四隻猛虎鳴鑼一陣回來,村民從四面八方來到院壩,麻痺的,鳳凰村農民平平穩穩過了不知多少代人,現在政府要征土地建電廠,鬧得人心惶惶,不知該聽政府的還是聽溫德貴的。
真是難壞村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