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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然的聲音此時聽上去比張懷山更加的沙啞，多少年了，自從出生，張然從來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樣子。
「媽媽」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更是成了奢望，看著別的孩子在母親的懷中撒嬌，張然永遠只能遠遠的望著，看著，可望而不可及。
不過這不重要，從記事起，張懷山就告訴他，母親在生的時候難產去世了，母親是個漂亮溫柔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張然一直將這個美好的印象藏在心底，雖然他沒有見過母親，但是他知道他有一個偉大的母親，溫柔的母親，雖然他不能像別的孩子一樣在母親懷裡撒嬌，但是他可以幻想。
多少次的夢中，張然都夢到母親對他的呵護，對他的疼愛……
可是現在，張懷山告訴他，母親還活著，或許這是一個好消息，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但是張然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某些的東西卻在瞬間打碎了。
是的，真正的破碎，他多少次夢想著母親還活著，可是當想像成為了現實，張然卻發現他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悅。
「她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要我……」張然呢喃的問道，淚水瞬間模糊了他的面龐。
是的，既然母親還活著，為什麼不要他，這個問題甚至比母親去世還讓他糾結，以前的想像瞬間破滅，霎時間張然的心中竟然有了些許對母親的怨恨。
看著淚流滿面的兒子，張懷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再次哆嗦著摸出一根煙點燃，默默的抽了起來，煙霧瞬間籠罩了父子兩人。
「小然，你是不是恨他？」默默的抽完一根煙，張懷山歎了口氣，才淡淡的問道。
「恨，為什麼不恨！」
張然豁然站起身來，撕心裂肺的吼道：「我沒有母親，我的母親早就死了，她要是沒死，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
「她不是不要你，而是不能要你。」張懷山嘶啞著說道，埋藏在心底十年的苦楚被揭開，他的心酸比張然更勝。
「為什麼，有什麼理由能讓一個人拋棄自己的親生兒子十年，十年她甚至沒有回來看過我一眼，一眼……」張然再次嘶吼道。
「為了讓你好好活著。」張懷山低聲說道，痛苦了十年，張懷山控制情緒的能力自然比張然強了很多，此時他已經慢慢的平穩了過來。
「為了讓我好好的活著……」張然看著張懷山，兩行清淚不斷的流下，他的頭不斷的搖晃。
「不……沒有母親，我會活得很好，你不用替她辯解。」
「小然……」看著張然已經有些失去控制，張懷山當下冷喝一聲。
「你給我坐下，聽我說，你已經十歲了，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必須去面對。」
張懷山聲音冷冽，眼中竟然有了一絲厲色，看到張懷山眼中的色彩，張然當下一個激靈。
「爸爸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要不然不會有這種眼神。」
張懷山作為張然唯一的親人，張然一直沒有去刻意的給張懷山相面，他現在的境界不夠，給親近之人推算命理危險很大，不過作為外家巔峰的內家功法修煉者，張然依然能從張懷山的眼中看出很多東西。
「爸爸當年應該受了很多罪。」張然心中喃喃，慢慢的坐了回去。
「爸，給我說說你當年的事情。」張然擦了擦眼淚，穩定住自己的情緒，低聲說道。
「好。」張懷山再次歎了口氣，開始慢慢的訴說。
二十三年前，張懷山十歲的時候從高中畢業，因為高學歷不僅成了一名驕傲的黨·員，還被鎮上舉送去了部隊當兵。
當時入·黨比起後幾年要嚴格不少，即便是到了部隊，張懷山的黨·員身份也是很稀少的，很快就成了軍中的骨幹，一年之後張懷山更是被派送到了最優秀的特種部隊成了一名特種兵。
三年的訓練之後，張懷山更成了特種部隊尖刀隊最出色的特種兵。搏擊冠軍，射擊王，一系列耀眼的光環籠罩在張懷山的身上。
當時的張懷山不過才二十二歲，不少領導都認為張懷山必然會成為軍隊一顆耀眼的新星，張懷山唯一缺少的就是戰鬥經驗和資歷。
三年之後的特訓結束，那一期的所有特種兵都要進行一次實戰演習，作為特訓畢業的考核，張懷山作為最優秀的特種兵，實戰演習的難自然更大。
當時和張懷山一起參加實戰演習的總共五個人，五個最優秀的特種兵，他們滿懷信心的出發了。
然而讓張懷山沒想到的是這一次的實戰演習竟然導致他的人生發生了最大的轉折。
對於那一次演習的任務，張懷山沒有告訴張然是什麼，只是告訴張然，他們遇到了幾名很厲害的對手，所有人都迷失在了大森林，張懷山更是遇到了一名很難纏的對手。
這個對手正是張然的母親紫菲，一個二十歲的少女，同時她也是一名很優秀的特工，不過很不幸的是紫菲不是大陸的特工，而是台島的特工。
解放勝利之後，大陸和台島的關係一直都很緊張，二十年前台島在大陸製造的恐怖事件更是多不勝數，面對紫菲這個優秀的台島特工，張懷山半點不敢馬虎。
或許是天意弄人，也或許是命運的作弄，他們這一對，一個是最優秀的特工，一個是最優秀的特種兵竟然在戰鬥中惺惺相惜，離奇的喜歡上了對方。
雖然兩人都知道這是不允許的，可是誰也沒有控制住，最後一次較量，兩人幾乎兩敗俱傷，雙雙陷入了困境。
在那種特定的環境下，兩人竟然離奇的相互幫助，相互扶持，死裡逃生，最後甚至演繹出了激情的火化。
一個月以後，張懷山回到了部隊，因為他取得了所需要的東西，成功的完成了特訓，成了一名高級教官，被破例賜予中·校軍銜。
平靜的生活過的很快，三個月的時間轉瞬而逝，就在張懷山以為自己就會這樣過下去的時候，紫菲來了。
她來找張懷山，原因是她懷孕了。
原本這應該是一件很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可是張懷山和紫菱兩人誰也高興不起來，他們的身份注定了他們不可能結合，最起碼在當時的大環境下是不可能結合的。
不過孩子畢竟是兩人的結晶，張懷山和紫菲都捨不得打掉孩子，只能偷偷的將孩子生了下來，甚至為了防止身份暴露，影響孩子，張懷山故意在一次演習中受傷退伍，帶著孩子回到了山村老家，拋棄了大好的前程。
分別的時候，紫菲叮囑張懷山，絕對不能告訴孩子母親的情況，因為作為台島的特工是不能有私情的，一旦暴露孩子或許會遇到危險，最不濟在孩子成年之前不能告訴他。
於是這個秘密張懷山一直深深的藏在了心中，整整藏了十年……
張然一直靜靜的聽著張懷山的訴說，直到張懷山說完，他依然默不作聲，不過眼淚早已經不知道流了多少。
「這就是自己的身世嗎？」張然忍不住在心中問自己，那個沒見過面的母親還值得自己去恨嗎？
訴說完之後，張懷山再次沉默，摸出一根香煙點燃，再次抽了起來，十年了，說出這個秘密。張懷山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沒有那麼堵了。
「小然，你還恨她嗎？」父子兩整整沉默了五分鐘，等到張懷山一根煙抽完，他才再次低聲問道。
「恨？」張然剛才也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不過此時他卻依然沒有答案。
要是必須回答的話，他的答案只有三個字，那就是：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