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梵先將在涅塵寺時候的那些那些事說了一遍,如實相稟,只有得到古書那件事隱瞞了下來。
滅寺之後,自己被那貝時幽嚇壞了,就算回去給父親報信也怕是來不及,還不如轉道西去,之後在安定城外遇到一位異人,收了自己為徒,上山學道三年,直到最近那位異人說與他師徒緣分盡了,就趕他下山來。
雲梵這些話有真有假,西方那些事他還是不說為好,一來中原這裡沒人信,二來省的父親大伯擔憂。
「那這麼說,你現在還身懷仙法了?」雲君昊滿臉的不信,雖然說大宇九州自古多奇人異士,但多是沽名釣譽之人,真正有本事的甚少顯現,怎麼就讓你雲梵碰到了?
雲梵自然知道父親不會輕易相信,微微一笑,兩指反手一點,一枚土黃色的靈符電光石火之間打在了門外的地上,就見到那青磚地面開始塌陷,好似沙窩般,最後形成一個兩丈多寬的地洞,一眼看不到底,也不知道多深。
此乃沙陷符,雲梵最近剛剛學會的。
雲君昊和雲宗真一臉震驚,他們一個行走江湖,一個位極人臣,都稱得上是見多識廣,但是如此手段,莫說沒見過,就是聽都沒聽過,也只有那些說書的會吹噓這些神話故事。
兩人見到了神鬼異志中才會出現的畫面,一時間回不過神,雲梵倒是不好意思了輕咳兩聲。
「真是好生厲害啊,梵兒你莫不成得到成仙了?」雲宗真不可思議。
「大伯,不滿你說,小子我還只是在修道,這次下山來尋你們,一來是想看大伯你和父親安好與否,如今便自安心了。二來我想在龍安城外尋一處靈山,立個道觀或是洞府,方才好全心修煉,以期仙道。」大伯和父親都是他的至親,有些事情需要隱瞞,但是有些還是說清楚的好。
讓父親和大伯知道點自己的本事,他們真遇到什麼生死攸關的事情,就會放心的來找自己而不是想著別連累雲梵,他也能幫持一把,此乃人道。
「混賬!你、你就算要修道,也得給老子生個兒子下來再去修不遲!」雲君昊這時候也緩過來了,一聽兒子還要上山修道,剛消下去的火氣立刻又上來了。
「額,我說父親大人,不是還有我兄長在麼。」雲梵一臉的無辜,他現在踏上道途,絕對不可能再貪戀凡俗姻緣了。雖然說有雙修道侶,但那可不是兒戲,不是隨便世俗裡找個女人和自己一起修煉就行了。莫說自己的功法根本不可能外傳,就算可以,也不可能那樣隨便,憑白壞了道基。
「你大哥!?哎,休提,休提……」雲君昊長歎一聲,整個人似乎一下子老了下來,落寞的離開了。
「大伯,我父親這是怎麼了,因為我大哥?」雲梵稀里糊塗,這麼久不見,難道大哥那出了什麼事情不成。
「難道我雲家注定無後了?」
雲宗真又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望著院中的荷塘,負手而立。雲梵雖然看不到大伯的臉色,也能感覺到一份悲傷油然而生。
「你大哥飛羽,自幼頑皮,你父親本想著,以後長大或許就好了,那曾想……」
雲梵卻是知道,他大哥雲飛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在鄴城闖下許多禍,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十年前終於因為和鄴城郡守的公子打架,闖了大禍,最後雲君昊不得不搬出他大哥,當時任大宇皇朝少府的雲宗真來,才免去了一劫。
也從那次過後,父親就將大哥寄送到京城大伯這裡,希望天子腳下,能讓其學好,日後就算不想考取功名,但有大伯在,保舉他入朝做官也是不難。
「近幾年,大伯我得當今天子垂青,予我重任,總管朝廷內政,你也知道當今天下大亂,天子雖然年輕,但聖明神武,有匡扶河山之心,吞吐天下之志!」
「只是前朝幾任先帝安於享受,不思朝政,好求長生之術,耗費無數金銀,弄得國庫空虛,朝政荒廢。最後如何?還不是最終化作乾陵塵土。」說道這裡,雲宗真轉頭看了雲梵一眼。
「縱然聖天子在朝,我等賢臣輔佐。奈何樹根已爛,回天乏力啊。」雲宗真的語氣,越發悲涼,深深無奈。
雲梵搖搖頭,這些是國家大事,他實在是沒興趣。只要自己身邊的親人好友安好,其他人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不是聖人,救得了一人,救不了全天下!何況他也沒那麼大能力。
天下事,自由天下人。
大宇皇朝,也有百年了,氣數早該到頭了。禹家皇帝是時候讓位了,自古多少皇朝,哪個能超過千年?
「大伯日夜為國事繁忙,你大哥飛羽我也管不上,本以為他經過鄴城那一次,會大徹大悟,那知道越發不可收拾。尤其近幾年,和朝中一些王公貴族、官宦子弟整天不務正業,不思進取,只知道吃喝玩樂,紙醉金迷,在那不三不四的地方廝混!」
雲梵大窘,看來大哥吃喝嫖賭?不過大哥從小無法無天,把能玩的都玩遍了。
沉迷酒色,損耗精神,看來得想辦法勸勸大哥了,這樣下去可不行。
「其實對你大哥,你父親和我都已經不報希望了,最近三年來,我派出不少人馬去西邊尋你,但是卻沒有消息,剛才聽說是你回來了,你父親激動的淚流滿面,大伯我也鬆了一口氣,我們雲家的希望,全都在你啊!」
雲宗真從來沒有過的認真,語重心長的對雲梵說道。
「梵兒,男兒當掌權,建功立業!你如今學得如此本領,何不為國效力?大伯我在皇上面前直接保舉你,必受重用!」雲宗真走到雲梵跟前,一拍他的肩膀,滿是希冀的勸道。
雲梵一愣,怎麼說著說著還是到我這了,暗自苦笑。
「梵兒,非是大伯阻你道途,只是長生不老之說,太過飄渺,自古以來,可曾聽聞有人能長生不死麼?你大伯我太清楚了,那些個武林絕頂高手,也就兩百年不到的壽命,也脫不得天命!我府中,就有不少的門人食客,在武林中都是一流高手,還有絕頂高手,甚至那所謂的宗師,大伯我也不是請不到!」
「皇宮大內,更是高手無數,奇人異士不知凡幾,又能如何?還不是要聽命於天子,聽命與朝廷?正所謂習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大伯希望你不要自誤,一切都是為你著想啊。」
雲梵輕輕的遙了搖頭,淡淡道:「大伯,我在修道前便立誓,踏上此道,九死而不悔!縱然萬般誘惑,也是無用。」
他道心堅定,怎會因大伯兩三句話就改變?放著長生仙道不修,墮落凡俗,渾渾噩噩一世又能如何?
這仙緣,莫說微塵世界,就算諸天大千世界,無窮眾生中,千萬萬億中不可得一,如此仙緣,乃是上天造化,他萬萬不可能放棄。
雲宗真臉色一僵,神情複雜地望著雲梵不語。
「仙道?永生的希望,真的不抵把握現在,逞一世英豪?」
最終,雲宗真又恢復成一位花白頭髮的中年,哈哈一笑,大步離去,「少年愁,心不老,敢與天下博,不忘昔日憂。江山更待才人出,一代還勝一代強!」
雲宗真,少年落魄,屢考進士不中,只得與雲君昊相依為命,中年時,再次孤身闖龍安,路遇聖人天子,語出驚人,聖人識其胸有安邦定國之才,志向高遠,遂與其相結忘年。所謂廟上高堂天子,朝下人間知己。後官拜光祿勳,封長安侯,總理朝政,位列九卿。
雲梵心中感慨,大伯一生也算是顛簸起伏,因為心懷天下,要一展胸中抱負,可惜生不逢時,若是在太平盛世,必然是一朝明相,名垂千史。
大伯膝下無子,只有一女雲夢曦,甚是關懷雲梵和雲飛羽,視為自己親子,一直求父親將兩人中過繼一子與他,只是父親不允,哪個都捨不得。
「大伯和父親年紀大了,大伯位極人臣,父親生性灑脫,現在都沒有什麼所求,只是希望家族能傳承下去,發揚光大,但我如何能為凡俗兒女之情所累?看來還得應在大哥,須得好好勸勸他,讓兩位老人安心,這樣我才好安心修道啊。」
雲梵雖然極想尋一青山,開闢洞府閉關修煉個十年年,但是人道孝道卻不能忘,修道也不是完全的忘情,所謂欲修天道,先修人道,並非沒有道理。
修道,也為心意舒暢,念頭通達!
長樂坊,是龍安城中唯一不施行宵禁的場所,其實就是供達官貴人晚上娛樂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妓院和賭坊。
在這裡,沒有你得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因為這裡,聚集天下萬邦的珍奇,不管是玩的吃的喝的樂的,應有盡有,一般百姓可進不來,只有大商人和權貴,才有資格進入。
天安坊是長樂坊裡最頂級的賭坊,今天依然爆滿,來來往往的都是那錦衣華服的富貴公子。這裡不比那些小賭坊,環境極其優雅,而且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也不會大喊大叫,倒像是在以文會友。
實際上,還是賭博而已。
「哎喲,羽少爺,不好意思。」
一個油光粉面的年輕公子,見到篩盅裡一點二四點,小!他贏了,不由得高興起來。
「哼!」
坐在他對面的也是個年輕人,就沒那麼好受了,滿臉的陰沉。
「羽少爺,您今天可賒了不少賬了,小的勸您今天還是算了,等明日換換手氣再來也不遲啊。」一個賭坊管事,在一旁勸著。
「再來!本公子倒不信了!」
羽少爺大手一揮,還要再賭,管事犯難了,「這…….羽少爺,不是小的有意壞您的興致,實是掌櫃的那裡有規矩,不要讓小的難做啊。」
「規矩?本公子說的話就是規矩!本公子的大伯乃是當今天子跟前紅人,總領朝政!你們這小小賭坊的規矩,還能大過我雲府的規矩!?還能大過朝廷的規矩!?」羽少爺拍案而起,傲視環顧,全然不將所有人放在眼裡。
「喲,羽少爺真是好大的威風啊。」一聲妖裡妖氣的聲音傳來,卻又是一個錦衣秀袍的俊秀公子哥。
「文浩南!」羽少爺咬牙切齒的望著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