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錦翔馬上拉住了對方,弗生一向冷靜做事,現在怎麼變得如此衝動?
黑爺說的明明是妖血,用人血肯定沒用。弗生這麼做,豈不是等同於自殺?錦翔用力扯著對方的胳膊,說這麼也不會讓這個瘋子嘗試。
金色的眼睛突然盯著自己,弗生側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的眼神如此冷靜,冷的好像沒有一點點情感。錦翔沒有移開視線,而是正對著他看著,他知道弗生有一種威懾的力量,但是這在這裡是行不通的,錦翔不會任由弗生胡來。
錦翔知道,弗生喜歡探索未知,就像一個科學家一樣,具有獻身的精神。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弗生會用他人和自己的生命危險來做實驗,實驗沒有百分百的成功,萬一失敗了,就什麼都挽回不了了。
「你忘了?」弗生忽視了自己胳膊上的手,淡淡說著:「弗欒的事。」
弗欒的事?錦翔先是困惑了幾秒,之後回憶的碎片全部像電影一樣的略過自己的腦海。那雙沒有人性的眼睛,如同獸類一般穿梭跳躍的姿勢,尖銳的爪牙…
如果弗欒是…那麼相同的,弗生也一定是那種東西。
錦翔怎麼會沒想到呢?他甚至天真的以為弗欒只是突發性的異變,實質上還是一個人。但他錯了,擁有妖血傳承的後代,是怎麼也不會躲過變成妖物的事實。
事實是弗生早就發現自己的不同了,但是他隱瞞了所有人,而是偷偷的測試著自己。他穩定的性格讓他能夠更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弗欒卻因為感情因素而屢屢變化,最嚴重的那次就是與錦翔在妖地的戰鬥,她差一點就回不來了。
「那…那你有把握嗎?」錦翔突然放開了手,這一舉動反而讓浩霖覺得奇怪了。
「七成。」弗生依舊說的如此淡定。他只有七成的把握,是因為他無法確定現在他流出的血液是不是妖血。
曾經若雨被屍魂凍住,無法施力,卻被弗欒的血液給救了回來。但是弗欒在之後的測試中,血液裡並沒有再生的功能。這說明了他們體內的妖血是不穩定的,也是需要激發的,並不是時時刻刻都能流出妖血。
弗生利用疼痛讓自己興奮起來,可他不知道這個方法到底管不管用,儘管他曾經測試過,但這種不穩定的因素,還是很難百分百的把握住。
「怎麼回事?」見弗生正要將腳踏入火漿內,浩霖拉著錦翔,急切的問道。
「沒什麼,弗生既然做了,就肯定有把握,我相信他。」嘴上說著相信的話,心裡卻還是咚咚跳個不停,錦翔比當事人還要緊張,萬一錯了,弗生的腿就廢了。
浩霖也沒有制止他的義務,如果弗生成功了,那麼證明浩霖這麼久以來對弗生的討厭是確有其事的。
一個純正的道家,對於妖鬼有天生敏銳的察覺,就算是半妖也不例外。他除了看不慣弗生的作風外,從心底一直覺得弗生的存在極為變扭,現在他就能證實這點了,因為弗生根本不是什麼人。
塗滿了血液的腳被道氣縈繞著,弗生必須利用道氣將血均勻的充斥到腳上的每一個部位,絕對不能侵蝕到靈體。否則就算腳在,靈體也會被這火漿吞食,那麼人也就死了,只剩下一副皮囊。
眼鏡後的眼神安定沒有一絲猶豫,弗生將腳伸進了火漿內,錦翔則嚇得抖了抖肩膀,皺著眉頭不敢看眼前的場景。過了幾秒,想像中的茲茲聲並沒有傳來,弗生鎮靜的將腳拔了出來,毫髮無損。
「啊!沒事!!!」錦翔的心情一下從谷底飛躍到了天際,實在是太神奇了,弗生救了所有人的命,這下他們可以繼續前進了,包括救助柳敏。
的確不可思議。浩霖警惕的盯著弗生,這個傢伙已經不是善類了,他如果早就知道他自己是什麼的話,就說明他根本沒有把六畜的人放在眼裡。
怪不得每次任務的時候,弗生不把錦翔的命當做命,在弗生的眼裡,錦翔不過是他走向實驗成功的道路罷了。
「現在我們要怎麼過去?難不成每個人腳上塗滿血嗎?」錦翔看了看弗生腳上的血量,再塗兩個人的話,弗生自己恐怕就走不了了。
而且這個凹洞有多深他們也不知道,要過去,只能貼著洞壁走,也十分危險,必須萬分小心才是。
「不用,只要再讓幻鹿帶我們就行。」浩霖搖搖頭,這麼做風險太大了。幻鹿動作輕盈,只要在四個蹄子上抹上妖血,它就能在這火漿裡跳躍行走。
「啊,那再麻煩它了~」錦翔一想到又能騎在鹿背上,更是開心不已,他多麼希望自己也有這樣一頭式神。
接著他看了看坐在一邊悠哉悠哉的黑爺,說道:「你回去嗎?」
黑爺瞇著那白色的眼仁,看了錦翔一會,似乎在想些什麼,然後說道:「本尊跟你們一起走。」
說罷,幻鹿就已經出現了在大家面前,而黑爺也輕巧的跳到了錦翔的肩上,用那兩隻小爪子抓住了錦翔的衣服。
之後,幻鹿一邊穿梭過各個不同大小的凹洞,黑爺則夾在當中治療著弗生的傷口。這個傢伙用的力量太猛了,手臂上的條子足足有十厘米長,而且有皮開肉綻的驅使,若是不叫黑爺及時處理,弗生說不定會失血過多而導致虛弱。
有了幻鹿的幫助,他們行駛的速度一下子變成了之前的幾倍。錦翔抓著柔軟的鹿背,它看起來像水一樣虛無冰冷,但摸上去卻是那麼的溫暖。接著他又瞄到了幻鹿的眼眶,那個缺了一隻眼睛留下的藍色空洞,錦翔的嗓子眼似乎有什麼東西堵住一樣,非常難受。
「你現在是在逃命還是在找赤炎?」黑爺覺得有些不太對勁,既然他們被虛無吞了下去,應該想辦法從入口離開才是,但是這一路上的怨氣越來越重,怎麼看也不像是在往出口走。
黑貓的鬍鬚在錦翔的耳邊刮著,弄得他十分癢癢:「逃命是一方面,實際上我正在找柳敏。」
柳敏?杵官王?黑爺被弄糊塗了,這個傢伙難道不是來找自己的力量的?
它想起了之前杵官變身成鬼王的經過,但是那根本不是鬼王的真身,靈體未完全接受戒指的力量,貿然吞下與靈體融合,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如果當時杵官不那麼著急,而是接受戒指的力量,她就能完全駕馭那股力量了。
杵官被關進了虛無界,那是黑貓在事情結束後才知曉的。可是它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錦翔要冒著生命危險去找一個失去能力的鬼王?就算他想要招兵買馬,也不必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吞下戒指的確是鬼王取回力量的方式,但是當時杵官並沒有做好準備,它的靈體排斥那股力量,沒有完全融合,所以才變成了那樣。」
「你是說如果她將力量完全融合了,就能變回原樣?」錦翔聽到黑貓這麼說,覺得事情越來越明朗了,救回柳敏也是必然的。
「變回杵官的模樣。但是要她接受力量,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況且她現在一定還保持著形鬼之態,對嗎?」
「形鬼之態?」錦翔疑惑道。
「形鬼之態,就是鬼死前的最後樣子,或者是它被憎恨和其他過分的情緒而變成了一個異種。無法保持魂魄的本性,沒有思想,無法理解他人的話。」浩霖坐在前頭,背對著錦翔解釋道。
原來如此,這跟貪食鬼相似,沒有思考,只會一味的吃,實際上都是可憐渺小的靈魂變異而成。那樣的話,錦翔必須先讓柳敏冷靜下來才能將她的狀態還原。他一邊在鹿背上思考著對策,一邊進入了虛無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