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聲。那個穿著軍綠色大衣的傢伙就那麼跌進了水裡,臉上滿是疑惑和不解,包括了無比震驚的表情。
但是錦翔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摔了下去,水的寒冷加上衣服的重量,使得這個不會游泳又討厭水的人一會便浸沒了頭頂,他也沒撲騰幾下,就沉下去了。
錦翔的潛意識裡不單討厭水,而且也覺得自己根本不會游泳,所以連掙扎的力氣也不想用。這對落入冰湖中的他則是致命的。
而這個致命,則是他剛好期望的,弗生只不過是推了他一把而已。
「你tm有病?!」浩霖見狀馬上跑了回來,他一把抓起弗生的衣領,雙眼圓瞪,無比仇視。
這個傢伙不止一次這樣了,他也不止一次忍受了下去,但是現在他實在不能忍了,弗生這個傢伙,真是個神經病。
「浩霖你冷靜點,現在救錦翔才要緊!」范紋也跟著擠了進來,他用那小小的個頭擋在兩人中間,並且把浩霖的手給拍了開。
說罷浩霖就大呼一口氣,平復下了激動的心情,想要立馬跳進水裡救錦翔上來。但是弗生卻在他剛跨出半步的時候就拉住了他的手臂,淡淡的眼神沒有一絲情感。
「只有他認為他快死了的時候才會去那邊,離魂是沒有用的。」那雙金色的眼睛盯著湖面,現在上面正冒著小小的氣泡,但是越來越少,越來越少,馬上要不見了。
「萬一他真的死了怎麼辦!?」浩霖不解,弗生怎麼可以這樣冷靜,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哪次不是真的死?但是他不會死的。」男子彷彿有一種信心,覺得錦翔是不死之軀,這怎麼可能?錦翔可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你不過是想要驗證你的想法而已,錦翔不是你的試驗品。」白色的霧氣不斷的從浩霖口中游出,他心急火燎,以至於渾身都開始燥熱起來。
就連那燥怒不安的表情都是帥氣的,浩霖氣的漲紅了臉,眼睛也冒出了血絲,應該快到了憤怒的極限。
一個人真正生氣起來,是十分可怕的,哪怕是平常不怎麼說話的傢伙。
「如果他想活,就不會那麼快沉下去了。」弗生已經放開了手,但是卻在浩霖轉身之時說出了這句話。
這句話讓那無法平靜的人突然站住了,浩霖盯著湖面,那些小小的水暈越來越淺,早就沒有一個人的身影。
錦翔他,連掙扎都沒有掙扎,就這麼沉了下去,他雖然驚訝,但卻在下一刻就任命了。既然掉了下去,那麼他就決定了去死。
憤怒變成了悲傷,浩霖抬起頭,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他其實在剛剛就看出了錦翔的意圖,但是他不想讓那傢伙這樣,可是如果他責怪起自己,又該如何?自己怎麼可以左右他的決定,又不是什麼親人,朋友都談不上。
真是個傻瓜…浩霖在心裡默念著,只期望那個傢伙不要有什麼事才好。他在腦內慢慢的讀著秒,一個人的平均極限是一分半到三分鐘,錦翔那個傻瓜頂多兩分鐘就開始吃水了,而之後他可能再渾渾噩噩個三十秒,然後的時間就需要浩霖來掌握了。
當初錦翔在古堡遇難的時候,浩霖足足遲到了五分鐘,但是他還是將那傢伙救了上來,中間還餵了對方一口氣,可能那是生死一線,不然錦翔真的會死。
他知道錦翔曾經去過那個奇怪的地方,也知道赤貂警告過他,事不過三。這其中也可能被赤貂左右了,它救了錦翔也說不定。
但是這次的危險就大了,說不定赤貂這次不再放錦翔離開,那麼錦翔想活也活不過來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浩霖的心臟越跳越快,彷彿與錦翔一樣沉浸在水中般,苦悶的氣息湧遍全身,他突然大吸一口氣,猛地跳入了那寒冷的墨湖之中。
刺骨的液體灌入全身,手腳在瞬間就麻痺起來,眼睛疼的不想睜開,只是像睡著一般,慢慢的被水所吞沒,一點都不想動彈。
錦翔難受的吐著氣,接著喝下了無數沒有氧氣的湖水,寒冷進入體內,難耐的感覺只會更甚,他下意識的蹬了蹬腿,但是毫無成效。
眼皮外的世界一片漆黑,他的腦子也開始旋轉起來,胸口已經停止了起伏,錦翔僵直著身子,重重的跌落到了湖底。
「小鬼,你又死了?」一個洪亮的聲音發自頭頂,錦翔覺得難受的感覺已經慢慢消散了,他大膽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墨湖。
「啊,好像是的,我掉到水裡了。」錦翔呵呵笑著,看見了熟悉的傢伙,那個傢伙似乎從來不會離開這裡。
「我上次警告過你了,事不過三,你這次回不去了。」赤貂用的是非常嘲弄的口吻,錦翔雖然看不見它的表情,但他知道,這傢伙只是在嚇唬自己。
「切,本大爺想死就死,想活就活,哪輪得到你個紅鼠狼管。」錦翔一邊吹噓,一邊蹭蹭的往上飄去,看見了那只蹲在大磨上的小動物。
「無知小鬼。」赤貂不屑的扭過頭,不想看見錦翔那副傻比樣兒。
「喂,我問你,這裡是哪?」錦翔突然正經起來,他走到赤貂跟前,盯著對方看著。
赤貂依然沒有抬頭,它甚至把自己的臉埋到了尾巴下面,打算繼續睡覺了。
「這裡是不是虛無界的門口?為什麼你會在這?這尊磨又是怎麼回事?」
錦翔的這番話似乎引起了對方的興趣,但它只是扇了扇耳朵,並沒有說話。
「你如果告訴我,我就可以把你帶出去。」錦翔說的無比自信,彷彿是一種承諾一般,他溫柔的看著那隻小動物,微笑著。
赤貂半信半疑,它終於把頭從尾巴裡伸了出來,回望著對方。
「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這樣對我說話?」赤貂有些生氣了,這個小鬼到底是怎麼回事,開玩笑嗎?
「只要你告訴我怎麼來這裡,身為人的我會竭盡一切辦法找過來的,我時間不多,請你告訴我。」錦翔不知道要怎麼贏取對方的信任,講訴自己的故事的話就太久了,只希望對方能相信自己。
「沒聽過嗎?有錢才能使鬼推磨,你連個銅板都不帶來,就想問我問題?可笑至極。」赤貂的嘴很緊,但是它的眼神卻有些游離,好似不確定什麼,想說什麼,卻又無法說一樣。
錦翔失望的一屁股坐在了大磨上,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等著再活回去,因為這個傢伙根本不信任自己。
見對方不說話,赤貂又感覺到一絲無趣了,它便說道:「就像∞無窮這個符號一樣,虛無界是不存在什麼入口的。」
「怎麼可能!你畫這個符號的時候,第一筆下去就是入口啊!」錦翔突然跳起來,他反駁了赤貂的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無論什麼地方,都一定是會有入口的。
赤貂聽到了錦翔的解釋,覺得這個傢伙的思維真是可笑,但卻不無道理。它不知道眼前這個沒用的傢伙到底是不是自己等的人,但是說出那些,似乎也沒有什麼關係。
「你說的雖然也對,但是虛無界並不是這樣一個地方,因為它不是用一筆畫成的。」赤貂瞇起了眼睛,嘴角裂開,彷彿是在笑一樣的說道:「虛無界有無數個入口,虛無界就是這個世界黑暗的地方,是黑暗到誰也看不見的地方。我就在其中那個入口,要找到我,則需要極大的運氣。」
錦翔聽完,就覺得那輕飄飄的身體開始沉重起來,他瞪大了眼,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如果如赤貂所說,那麼想要找到這傢伙,豈不是要擁有比中彩票更好的運氣?
「做不到就不要輕易許下承諾,這是最後一次了,小鬼。」莊嚴的聲音漸行漸遠,錦翔的眼睛也開始模糊起來,他掙扎著想要回到那尊大磨上面,但是手卻重的怎麼也舉不起來,黑暗瞬間就侵襲了他的全身。
冷,只剩下刺骨的冷。錦翔在水裡胡亂飛舞著,不知道該怎麼辦,空氣早就被搾乾了,再這樣下去自己的**就會死亡。
一隻有力的大手將自己托起,溫暖的氣息進入了氣管之中,錦翔閉著眼睛貪婪的汲取著,手腳則像是樹懶一樣不放開那具身軀,他被緩緩的拖了上去,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