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的夏季開始後,似乎一切都回歸成了平靜。墨湖中的魚兒又大了一圈,曾經的比武台已經深埋在了湖底,再也不會露出水面了。
柳絮從翠綠直至殷黃,枝丫也慢慢的變成了褐色,隨著湖邊微風的搖曳,道術的課程一如既往的進行著,任務也逐漸開始好轉起來,道生們每週都有一次出行的機會,時間在1-3天不等。
轉眼間,衣服又開始增加了一件,然後又是一件,走出宿舍大樓,白色的精靈們悄悄的落到人們的頭頂,然後化成一滴滴小小的水珠,濕潤了人們的心頭。
雪,從天上下了下來。因為有結界保護,敖岸山上很少有暴風侵襲,但是小小的雪花依然可以從那透明的護盾中擠進來,美化冬日的景色,沉澱土壤,繼續讓下一季的春天發芽的更好。
在這半年多,錦翔熟記了所有五行的基本知識,之後,他再也沒有在行術上有任何追求,而是轉移到了符文和陣法之中。
體術已經呈現出中上水平的錦翔,雖然遠不及弗欒和弗生兩兄妹,但也是屈指可數的能力之士了。他沒有與浩霖比較過,並不知道浩霖的水準,但恐怕那個天天在電腦前不離身的死宅男,對體術並不精湛。
而對於行術,錦翔已經充分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只有練就高深的道氣才能發揮出巨大能量的行術,這與行術的形態和能力都無關,最重要的還是自身的攻擊力。但是錦翔一直想要學會的業力卻始終沒有突破,這讓他對已經能嫻熟使用冰之業力的浩霖分外眼紅,但也僅僅只在心裡吃味而已。
錦翔最近則更關注於符文的用法以及藍色符紙的運用,他發現沒有人會對符紙和符文的提升感到有幫助的,除了范紋。范紋從來到六畜之初就一直在研究如何改變符文來創造出自己想要使用的招數,就比如他一直想學會的治癒之術,那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想出來的技能,而符文書中也沒有教大家土之治癒是如何辦到的,這就需要自己去創造和領悟了。
范紋也曾經問過若雨,她的甘露之術是如何辦到的,那小胖妞則單純天真的說:有一次我用符紙釋放技能,想看看能不能下雨,結果真的做到了,雖然只有幾滴。
然後循序漸進的,若雨學會了如何使用那術,並且成為了一則能舒緩神經,增強氣力的治癒之術。
「若雨使用的只是尋常的水符,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啊。」錦翔看著范紋繼續研磨著硃砂,然後用級細的畫筆在那黃符上繪製著。
「但我卻無法用尋常的土符做什麼。」范紋參照了幾道古籍中所提到的治癒術的咒文,然後結合土符的畫法融合在一起。
銀髮男孩充滿期待似得甩了甩符紙,但那符紙只不過像是被空氣腐蝕一般的消失了,周圍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來,特意背對著錦翔,不想讓他看到:「這還算好了,有幾次我做實驗,差點把寢室都埋了。」
實驗符紙是項很危險的遊戲,因為像范紋這樣自己創造符文,不可能知道他使用出的到底會是怎樣的術法。他有可能使用出了一個極為厲害的行術,甚至可以把整棟宿舍毀了,當然前提是范紋有毀了宿舍的力氣。
對於氣力控制這點,范紋則是做的極其出色的,這也是錦翔要像范紋學習的。他總是在用行術後大失體力,以至於沒辦法參與後續的戰鬥,只能眼巴巴的等人救自己或被敵人蹂躪。
「你有問過凌大媽嗎?」凌依深知符紙的特性,她們凌家也是以道氣和符文出名,如果誰也不知道,那凌依則一定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我早就跟她討論過多次了,但是凌導師對於治癒之術也不是特別清楚。幸好她指點了我許多改造符文的方法,不然隨隨便便拼湊符文,會被符紙反噬的。」范紋轉過頭綻放出了溫暖的笑容,讓這乾巴巴的宿舍裡得到了一絲滋潤。
錦翔穿著軍綠色的帶帽大衣,黑色休閒褲,黑色皮靴。他在宿舍與范紋談聊了一會,便乘著小雪悄悄的走到了吳祠去了。
妖地失利後,田琴便從那裡回到了六畜,而在這幾個月來,田琴好似從未離開過這裡。錦翔一直好奇那裡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卻不敢尋問田琴,因為她看他的眼神,總有那麼一絲奇怪的味道。
錦翔也害怕自己的身份被田琴暴露,曾經與她約法三章,田琴也乾脆的答應下來,不會告訴任何人,連帶吳祠的人也不行。
輕輕掃開舖著一層積雪的路面,石橋下的野草都被雪壓的抬不起頭了,錦翔按下牆壁上的開關,腳下立馬生出了個大洞,摸著黑往下走了一段,便是一扇熟悉不過的木門了。
隨手拿起了右邊木盒裡的木牌子,冬天的吳祠客人非常多,要點單還需要序號排隊才行。錦翔往兩邊掃了掃,看到只有一個空位可以坐,而那的對面則是一向孤僻的蕭雪的位置。
蕭雪從來沒有什麼朋友,錦翔從不認為吳祠的人可以當做蕭雪的朋友,因為它們畢竟無法與蕭雪一同學習、出任務。錦翔就不同了,他有一個宿舍的人作為朋友,還有若雨和弗欒她們。
蕭雪今天穿著一貫,一件紅的如同血的長款大衣,領口上是灰白色的厚毛,胸口還別有一個黑玫瑰胸針。下身穿了一條黑色打底褲和一雙高筒馬丁靴。卡其色的髮型一貫是兩個高高的馬尾,最近尾巴尖上還染了一些墨綠,顯得格外怪異。
「嘿,又一個人在這。」錦翔大大咧咧的坐了過去,也沒有問她同不同意,這也是錦翔一貫的風格了。
「你也不是。」蕭雪反唇相譏,她的嘴唇被塗上了紫色的唇膏,看的錦翔一陣雞皮疙瘩。
「一杯藍莓~」錦翔揮了揮手中的序號牌,對著田琴笑道。藍莓是這裡的果酒之一,錦翔已經喝過這裡所有的酒了,有些濃度太高的他則不敢嘗試,但是果酒卻是他非常喜愛的,有些酸甜有有些酒的微醺,時常讓他沉浸其中。
想到兩年前他來到這裡,老趙給他喝的第一杯飲料居然是橙汁,他就會不由自主的笑起來,當時的自己真的幼稚的可愛,想要破解吳祠的秘密,並且對付老趙,誰知道後來會被妖靈獵人插一腳,而老趙如今也變成了自己叔叔一樣的人物。
錦翔一直沒有問蕭雪當初放棄六尊選拔的真正原因,他知道蕭雪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才會如此,因為照蕭雪這樣性格的人,對於如此有趣的事情,她不參加絕對是對不起她自己。
但是那是蕭雪自己的事,錦翔管不著,如果她想說,早晚會告訴自己的。
啪的一聲,在座的人都看向了木門方向,那高腳凳上的木盒被誰打翻了,木牌散落一地,而一個穿著藏青色棉衣,帶著帽子,用圍巾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正在那裡慌忙的撿拾著木牌。
如果是半年前,錦翔只會到此為止,繼續和蕭雪聊天下去,但是現在卻不同了。
他無奈的搖搖頭,便走到門邊,幫助那個人一起拾起木牌,他拍了拍那個帶著厚厚帽子的頭,對方不自在的扭了扭,在看到是錦翔後又尷尬的笑了笑。
「是…是你啊。」玄葬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其他人,他每次來這裡總會碰倒什麼,或是弄碎什麼的。
錦翔也是從前段時間才發覺,自從老趙們的秘密被曝光後,時不時就會有道院的道生找到這裡,並且在這裡喝茶吃點心的。玄葬就是這裡的常客之一,只不過錦翔一直沒有注意到而已。
「你就別把帽子帶著了,老是看不清,多麻煩。」錦翔不止一次這樣提議道,但玄葬只是搖搖頭,沒有接納他的建議。
小光頭參與到了錦翔的一桌當中,一桌可以坐四個人,現在已經坐了三個了。今天的吳祠非常擁擠,再進來的客人恐怕就沒有位置可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