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掃過那些隱藏在樹冠中的陰影,腿部的肌肉繃緊,全身都熱乎乎的,弗欒的速度極快,已經不是常人可以做到的了。她從大樹的一側迅速穿越到中央,這樣她與錦翔便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妖王前後攔截了。
長髮有些凌亂的散在臉頰兩邊,女孩卻根本不去在意這小小的不適感,她的頭腦還是清醒的,就像當初對付張沁一樣,只不過身體的力度還無法控制。
弗欒加速上前,根本沒有任何計劃和招數,僅僅伸出了那突然變得尖銳的手指,五指狠狠的插入了那頭黝黑的樹怪之中,只聽見咯吱一聲,似乎是什麼斷裂的聲音。
玄葬驚嚇的看著這一幕,以為弗欒已經瘋了,這麼堅硬的盔甲,這麼抓上去指甲肯定斷成兩瓣。還在他倒吸涼氣的空檔,他卻發現弗欒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而是微微勾起了嘴角,並且一擊狠命的把一塊樹皮給抓了下來。
樹皮鏈接著妖王的皮肉,被扯下的瞬間皮肉也會暴露在外,這時弗欒已經落地,而手上的那塊硬物也被她甩了出去。她立即用盡腿部的力氣,再次彈跳至那妖王的高度,在這一起一落的瞬間不過只有一兩秒的時間,弗欒的那只利爪精準的伸向了那塊還未生出樹皮的地方,噗嗤一聲便插了進去。
妖王在此已經作出了反映,它搖晃著雙手想要拍開弗欒,但那靈巧的小傢伙立馬收回了手,並且跳開了幾米遠。
而她的手上,還帶著妖王體內的血液,雖然是一種粘膩的、綠色的汁液。
錦翔在見到弗欒再一次出手後也驚訝不已,他能看得出弗欒的作戰能力遠在他之上,雖然力量不一定比他強,但是綜合能力絕對是高出一截的。
無常令的怨氣還在侵蝕著錦翔的身體與腦袋,這樣下去錦翔的肉身就會死去,在常人的眼裡錦翔這個人就算是死了。
他做了個大膽了決定,把無常令扔還給了黑爺,下一刻,腦子則無比的清明起來,但是身體的疼痛卻加倍不少。
兩塊樹皮還插在錦翔的身上,渾身的氣力也被用盡,雙腿軟的甚至快要跪倒在地。那些滿是怨恨的記憶,卻已經煙消雲散,雖然腦子裡還會存有一些零碎的片段,但錦翔自己根本排斥著這些,所以他連想都不想去想。
一下子弱化的他,連妖王都提不起對他的興趣了。它把注意轉移到了弗欒的身上,而那個蹦蹦跳跳的小妖精,卻好似風一樣怎麼也抓不著。
弗欒的體能極好,她在那些樹冠之間快速的穿梭著,連那些看戲的小妖都驚叫著來回躲避。而妖王為了抓住她,則破壞了一個又一個大型的樹冠,那些樹冠都有三四層樓那麼高聳,一下就被妖王打斷了下去。
『快離開這裡!要不然大家都得死!!!』小妖群中,一隻褐色的狐狸對著夥伴們這樣喊道,那是田琴,本來不想攙和進去的傢伙,現在卻還是攙和在了其中。
有些妖靈聽罷便從錦翔身後的入口紛紛逃離了,而有些則相信妖王會保護它們,並且最後勝利,猶豫著躲進更深處的樹冠裡,不敢動彈。
「田琴姐。」那只嬌小的狐狸也跑到了洞口,錦翔則勞累的盤坐在那裡,並用著溫和的眼神看她。
狐狸抬頭與錦翔對視,但卻什麼都沒說,接著錦翔伸出手,輕輕的摸了摸那狐狸的頭,狐狸的眼仁從細長立即變得渾圓,它渾身一顫,然後掙脫開了錦翔的手,跑到洞的深處了。
雖然帶著傷,但因為吞食了百年蛟龍的精魄,錦翔的身體已經開始慢慢復原了。他萬分內疚的捂著自己的肚皮,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而貪婪的記憶卻改變了他的性格,如果哪天他過去的記憶都回來了,他是不是真的會變成另一個人?
抬頭繼續觀察著局勢,現在錦翔也退居二線,被玄葬攙扶到了一個樹冠下面。弗欒與妖王的鬥爭愈演愈烈,古樹的大半都被銷毀殆盡,他覺得這也不會是妖王和地靈所想見到的,他們完全可以放過自己和弗欒,那麼妖地就會保持著它的原貌。
但是復仇之心是最大的利劍,這讓一向保衛著聖靈之地的兩頭將領都沖昏了頭腦,地靈驅使群妖對付他們,妖王使用出自己最瘋狂的力量想要摧毀他們。
渾身黝黑的樹怪發出了陣陣低吼,它因為抓不到弗欒而惱怒著,弗欒則像個精靈一樣在大樹中肆意的穿梭,她從不做正面攻擊,而是使用了消耗戰術和突襲。
其實她從異變起就看穿了這層盔甲的能力,這是用那古樹的精氣所生出的盔甲,那麼這便不是妖王自己的東西,而是那古樹的。雖然弄清這點,並不能幫助弗欒贏得什麼,但她卻能從中悟出一點。
因為不是妖王自身的能量,那麼只要不在它的控制之下,便可以很容易突破那層盔甲,就像弗欒第一開始做的那樣,在妖王沒有發覺的情況下迅速的抓下一片樹皮,雖然它還會因精氣的能量再次生長出來,但那個空隙,卻是妖王薄弱的時刻。
當弗欒真正傷害到妖王的肉身時,對他的傷害才是真實的傷害,這個傷害是無法用精氣再生的,因為那是妖王自己的身體,與精氣無關。
雖然這兩者之間是共存的關係,卻有著細微的差別,這讓善於奇襲的弗欒有了巨大的優勢,也因此錦翔那種適合正面進攻的招數變成了無用功。
越是進入戰鬥狀態,弗欒的精神則越為亢奮,這種異變的時間越長,妖血則會更快的覺醒並且侵入弗欒的身體。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弗欒的五指已經變得如同妖物一樣銳利,小小的虎牙從雙唇間探出了頭,手臂上也似乎生出了白色的毛髮。
躲避似乎更傾向於引誘,弗欒故意鑽入樹冠裡,讓妖王攻擊樹冠並進到狹小的地方,這便讓弗欒可以回頭突襲,一手再次抓下一片樹皮,一手則接應著抓傷了內部的皮肉。妖王自以為這副鎧甲是絕對的防禦,卻沒想到會被這樣一點一點的掠奪掉。
瘋狂的追逐也就持續了一會,妖王並不是愚者,它馬上看清了弗欒的目的,於是它乾脆站在精元附近,呆在了寬闊的地方,不與那小妮子多糾纏。
它伸手又吸取了一些老樹的精氣,身上的鎧甲更是多覆蓋上了一層,這下就算弗欒剝下一片,也很難把手伸進去突入了。那些鎧甲怎麼看都有千斤重,那妖王可以頂著那麼重的護甲並且快速移動,已經是令人咋舌的能力了。
「這老妖怪還真難打,玄葬,你世代除妖,就沒什麼法子嗎?」錦翔又回歸了那個有些二卻又帶著無比正義感的個性,他坐在樹幹上,用手肘頂了頂身旁的小和尚問道。
「誰世代除妖了,而且三面佛只不過是傳說,我怎麼知道我以前真的那麼厲害?」玄葬嫌棄似得往旁邊靠了靠,錦翔那傢伙剛剛還是個凶狠的鬼神,現在卻又變成了以前那副蠢樣,有時候他甚至懷疑錦翔是不是裝的。
「鬼神也是傳說啊,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怎麼厲害,但我現在就很厲害不是嗎!」錦翔拍拍胸脯,對自己的狀態似乎感到非常滿意,而且完全不把自己的特殊身份當一回事。
「你是我世代的仇敵,為什麼你還能這麼悠然自得的坐在我旁邊承認自己是鬼神。」小和尚突然把臉埋入了衛衣帽子中,聲音有些低沉。
「誒?我沒說我是啊,我現在可是個人啊!看!人啊!」錦翔指著自己肚子上的樹皮說道,那樹皮的周邊還在流出一絲絲的鮮血,但是一旦拔出他的肚子就得像來大姨媽似得飆血了。
「你也不是什麼佛,也是個人,不是嗎?」錦翔瞪大了眼睛,左看看右看看,還趁機捏了捏玄葬的臉蛋,來確認他不是什麼神仙。
「好,我明白了。」玄葬這次沒有躲開錦翔,他明白錦翔只不過是個思想單純的傢伙,但是剛剛那個傢伙,絕對不那麼單純。
他暗暗下起決心,打算成為錦翔的朋友,並且幫助他撇開那些關於鬼神的過往。
錦翔是無奈的,他對剛剛的事隻字不提,是因為他根本不接受自己曾經是鬼神的事實,既然如此,當那個鬼神再次出現時,就是三面佛出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