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來,長進不小啊。」弗欒看到錦翔的行術已經讓那蛟龍奄奄一息了,火的灼燒在一開始是感覺不到的,而傷口的疼痛和瘙癢是在後面慢慢揮發出來,這時蛟龍渾身發燙,連蒸汽都沒辦法好好的運用,整個身子匍匐在了地上。
「呼,累死我了。」錦翔則在一邊喘著大氣,紅蓮本就是超支的行術,持久運行並且操控它們動起來更加讓錦翔體力透支了。
渾身白色的蛟龍本來是一種美麗的生物,從古至今除了金龍外,白色的蛟龍也是古人衣物上常常描繪的圖案,那些皇親國戚更是以此來辨別身份與象徵。蛟龍由水而生,是水中的精靈,但是由於保衛地域的特性,蛟龍的性格非常毛躁,以至於常常會有水怪吃人的傳說。
眼前這頭蛟龍就像水一樣軟趴趴的,它從喉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讓人覺得它好似非常難受。本來與世無爭的精怪就不是什麼會打會鬥的角,面對三個強勁的道生,就算是巨大的蛟龍也不是對手。
玄葬大膽的從它的尾巴處拔下了那根桃木釘,正想面對著心臟處一下刺去。
「誒!!等等!!!」錦翔再一次把他攔了下來,這次他考慮的不是妖靈之地的妖物會不會報仇的問題,而是另一個問題。
「這好歹也是蛟龍,你就這麼把它殺了,不怕遭報應嗎?」錦翔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其實他也不知道會不會遭報應,只是不想就這麼把它殺了而已。
「你在說什麼呢,除妖不是道人的本職嗎?」玄葬完全沒有理解錦翔的意思。
「可…可是,這是蛟龍啊!是龍啊!」錦翔無法磨滅自己心中龍的神聖地位,在他眼裡龍是神獸,是萬萬不可以侵犯的。
「大家都知道這是什麼,這只是一頭精怪,而且它是先對我們出的手。」玄葬還是不知道錦翔想表達什麼,繼續說道:「難道你來這裡的目的不是為了製作驅鬼的法器嗎?」
細密的汗水在額頭上覆蓋著,錦翔的粗氣漸漸平穩了下來,但是心還在噗通噗通的跳著,他繼續盯著那頭可憐的蛟龍,它出場時還是意氣風發,盛氣凌人的,如今卻變成了一頭喪家犬一般,白鱗被刮下了無數,紅色的血從肉裡溢了出來,蒸汽也揮散不出了。
「法器什麼的,再抓一條魚蛟不就好了。」錦翔訕笑著說道,反正他是不想傷害那條蛟龍了。
弗欒在一旁安靜看著,她十分清楚錦翔這麼說是為了什麼,玄葬剛剛認識錦翔,所以完全不知道他的思路,但是弗欒不同,她深知錦翔是個感性的人,而且在錦翔心中始終有著一套原則,就比如這蛟龍。
「它不是誰的式神,也跟幻鹿毫無相似之處,更不是真正的神龍,錦翔。」弗欒突然開口,語氣平淡的讓人以為她只是說了一句不怎麼重要的話。
但說到錦翔的心裡,卻著實把他刺痛了。
連他自己也沒有發覺的問題,卻被弗欒**裸的說了出來,弗欒跟弗生總是這樣,不顧別人的心情,把不該說的也擺到檯面上來。
是的,龍什麼的完全只是錦翔自我安慰的借口罷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幻鹿。
蛟龍的藍色眼睛,白色的曲線,還有縈繞在身邊的蒸汽,無一不讓錦翔聯想到還有一種美麗的生物,幻鹿。當初為了治療自己體內的熱毒,弗生不惜得罪浩霖,居然將幻鹿的眼睛挖出,給自己服用。
那是錦翔一輩子的痛,恐怕到死也不會忘記。而見到這與幻鹿如此相像的精怪後,錦翔便猶豫了。
他們這麼做,真的好嗎?
「浩霖都已經原諒你了,我相信幻鹿也不會責怪到你頭上。你再不拋下這些,難不成想背負莫須有的罪名一輩子嗎?」弗欒再一次戳中錦翔心中那柔軟的地方,但是那裡脆弱不堪,哪怕被風輕撫過都是難忘的酸楚,何況是弗欒這樣的利劍。
「玄葬,動手。」弗欒冷冷的盯著那頭蛟龍,雖然他們與它無冤無仇,但這一切都是定數,是不可逆流的。
就像在火島時錦翔做出的抉擇,弗生做出的抉擇,連若雨都一起背負了,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要再去糾結便是。
噗嗤一聲,細長的桃木釘一下便刺入了那蛟龍的心口,那頭蛟龍渾身僵直,眼睛圓瞪,過了許久,便一動也不動了。
玄葬就像屠夫一樣將那白色的鱗片刮下,扯開那柔軟的表皮,蛟龍的皮膚輕盈的就像豆腐一樣,也難怪它可以只利用蒸汽便懸浮在空中。
熟練的取出了精魄,玄葬再次念動咒術將那靈氣全部封印到了自己的迷音鈴中去,他聽聞錦翔身上的令牌為冥界之物,覺得用那個作為法器可能不太妥當,便使用了自己的。
咒術結束,那顆乒乓球大小的肉粒漸漸萎縮,而迷音鈴則變得沉重起來,他將那鈴鐺放回自己的口袋中,緩緩站起。
而就在精魄被耗盡的一瞬間,那白色的蛟龍居然化作了一灘水,慢慢的被那樹籐吸收去了,本來美麗的生物在轉瞬就消失不見,錦翔木訥的看著這個儀式結束,感覺疲累無比,但是卻已經沒有剛剛那麼牴觸了。
「走。」低著頭繼續往那溫室中走去,錦翔漸漸開始想通了,自己糾結於蛟龍根本毫無用處,而他們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個問題,這時候矯情也太不負責了。
只是走過溫室這段距離,錦翔的心情馬上來了個一百八十度急轉,他又開始神神叨叨這妖地的奇異,而在他們經過了三段長廊以及巨大的籐室後,終於迎來了一間最為特殊的。
這個籐室尤為巨大,而且還能稍稍透出一些白光,顯得不那麼朦朧。籐室的兩邊都有兩個很深很大的水潭,而一個正冒著熱氣,一個則靜悄悄了,了無生氣。
在籐室的正中,正躺著一個人,因為他正在睡覺,所以三人都沒有說話,而是相視這對方。疑惑與猜忌層層堆積,他們在想這個人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又為什麼會睡在這裡。
慵懶的男子翻了個身,他朝著三人的方向嗅了嗅,然後睜開一隻眼睛,但也只是瞇著一條縫。縫隙裡的瞳孔是綠色的,那個男子輕輕的說道:「來了啊。」
「你就是…妖王?」弗欒帶著不確定的語氣,即使她能感覺出這裡不同的氣場,但她也無法肯定自己的感覺。
「是啊。」對方就這麼淡淡的承認了。
「我們是六畜寺的道生,來到這裡只是個意外,而聽聞這裡是妖王的住處,不勝好奇,所以才冒然侵犯了此處。」弗欒說的客氣,但語氣卻還是冷淡的很,這是她一貫的說話方式,並不是看輕別人或別的什麼。
「嗯,我知道。」妖王懶懶的說道,閉上了那隻眼睛,然後打了個哈欠。
「然後呢?」妖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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