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
「到頭來,我還是忘了問蕭雪為什麼要退出的原因。」錦翔歎了口氣,他這一周來一直在向自己的夥伴們念叨這件事,但又因為不想打擾蕭雪而沒有進行第二次談話。
「那玄葬呢,你還是沒有看到他?」范紋一邊用手機瀏覽著網頁一邊問道。
「沒有,那天後吳祠的人也沒再看到玄葬了,那傢伙一定是躲起來了。」錦翔又歎了口氣,下午就是決賽名單的公佈了,到時候只要入圍,就應該能見到那傢伙的身影。
「反正到了賽場就能看到了,時間也不早了,吃好飯我們就去李祠看看。」范紋收起了手機,笑著叫上錦翔和另外兩個不吭聲的傢伙一起走去大食堂。
最近的北桌冷清了很多,若雨因為公事而常常沒法按時吃飯,弗欒也很久沒有出現了,浩霖的師妹因為道觀的事而常常離開六畜。李家道觀沒有浩霖和老爺子看管,也只能依靠那些師弟師妹去維持了。
急急忙忙的吃完了飯,四個人就去往了李祠。雖然浩霖和弗生都與本次的比賽無關,但他們也對這次的參賽者們挺有興趣的。
李祠的大院第一次這樣擠得人山人海,道院也是從未有過的熱鬧,錦翔拉著范紋的手在人群中穿梭著,好不容易擠到了公告欄的最前面,但還是不停的被後來的人所推搡著。
黑白兩色的打印紙被工整的貼在上頭,這是所有參加尊者選拔的學道者中名列前茅的十個人,這十個人裡,會不會有自己?
錦翔嚥了口口水,微皺著眉頭仔細的看著那個名單。名單被寫的非常詳細,首先是所屬道院,其次是姓名、性別以及年齡,形態,統統被清除的列在了上頭。
太清宮的那個沉悶大弟子果然入圍其中,那傢伙的名字叫楊煜。
天師府也有一名弟子入選,不過卻不說張沁,錦翔奇怪除了張沁怎麼會有比她更厲害的人在那個道觀裡?
白雲觀有兩位女弟子入選,女生的話筆試恐怕處於優勢,所以更容易晉級,但是最後卻不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終於到了六畜這欄,錦翔看到了玄葬和他自己的名字,心跳在此時無法抑制的加快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還能夠做一些讓人所敬佩的事情,而且這事情是人盡皆知的。
興奮還未持續幾秒,他卻看到玄葬的介紹裡沒有屬性這一欄,這是其他九人都沒有的,玄葬這個傢伙,難道沒有行術嗎?!
帶著重重的疑惑擠出了人群,范紋則在一邊高興的告訴浩霖他們這個好消息,然而當事人,卻在一旁沉思起來。
「怎麼了?錦翔?」應有的嘻嘻哈哈沒有浮現在臉上,范紋感覺到了不對勁。
「那個玄葬,沒有五行。」錦翔幽幽的說道,非常鄭重。
范紋看了看弗生,對方卻是毫不感興趣的樣子,也沒法與其商量。沒想到此時浩霖卻開了口。
「不是所有道人都必須使用五行的,這點你要清楚,錦翔。」浩霖似乎不感到吃驚,但卻很認真的說道。
「所謂的五行,是將體內的氣變成可以攻擊或防守的樣子,利用大自然的形態所展現出來。五行不過是根本,大自然的形態萬千,更不是哪個人可以隨意習會的。」
「而那些不會造行的道人,則根本不需要用五行來抵抗妖魔。他們可以提煉出最純正的氣,再運用祖傳的口訣,發動出其他人學不會的招數,就像凌依那樣。」
浩霖解釋了一堆,他們現在站在大院的一角,遠離了當中擁擠的人群。
「是這樣嗎,那麼說來,五行就跟普通的擊打一樣,沒什麼特色咯?」錦翔還是不太明白其中的區別,他認為能造出不同樣子的攻擊手法,才應該是最厲害的。
「至少比擊打有用的多,我們所學的都是對付鬼魅和妖物的,並不針對與人。當然氣與氣之間也是可以互相傷害的,所以帶有道氣的道人是不能用五行去擊打沒有氣的普通人的。」浩霖表現的非常耐心,縱使錦翔還是一知半解的樣子,但他也完全沒有覺得對方很笨或不想說下去。
「其實是南拳北腿的區別?有人擅長拳,有人擅長腿。」范紋也在一旁插話道,他很喜歡與大家一起討論這些事情。
「也類似與此,而不會行術的人不瞭解行術,會行術的人卻不瞭解行術以外的術。兩者之間則有了差異,都會認為對方更厲害。」浩霖點點頭,回應道。
「哦~~~這樣一說我就懂了,反正不是力量上的差距,對?」錦翔再次自信了幾分,如果按照浩霖所說,那麼他完全不必要如此擔憂。
「嗯,反正你好好發揮就是了。」浩霖淡淡的鼓勵了一句,這讓錦翔聽得心裡暖洋洋的,比看到范紋的笑容還要溫暖,畢竟這樣的話得之不易。
四個人聊著聊著就離開了李祠,因為比賽的關係課程將會停止五周,期間可以出任務,但沒有多少道生想出寺的,藉著些時間,他們都想好好休息一番,再看看這浩大的盛典。
「對了,你們說,到時候比賽,真的會讓兩個人互相打架嗎?」范紋問到了大家都比較關注的一點,因為按如今的道家思想,道的根本是降妖除魔,保護一般人不受傷害,並不是打得過一個人才算厲害。
「應該沒有那麼簡單,切磋只是點到為止,可能還有其他內容。」這時弗生也加入了話題,這好像就是他感興趣的地方了。
「那弗生覺得會是什麼內容呢?」范紋一邊笑著一邊看弗生正兒經的推了推眼鏡。
「可能是……」弗生頓了頓,好像在自顧自的思忖著,他毫不關心其他人是怎麼著急著等他發話的。
「是什麼啊?!真捉急!!!」錦翔難受的牙癢癢,跳來跳去的問道。
「雖說是我的猜測,但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弗生正視著宿舍裡的其他人,最後定格在錦翔身上,說道:「恐怕是收復對方的式神,來測試道人的捉妖本領。」
錦翔傻傻的看著范紋,又呆呆的看了看浩霖,那兩人雖然有些驚訝卻也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實在不理解這種比賽方式,但是弗生說的東西,都是**不離十的,難不成他真的要去把別人的式神打一頓?
「的確啊,在他人眼裡,其他式神也不過是普通的妖靈而已,而式神也會用盡全力反擊,那才是真正的斗術。」范紋非常佩服弗生,他真想知道弗生的腦袋裡到底是怎樣的思路結構,連這樣的事情都會被他猜到。
不過如果到時候不是那樣,那麼他們可能會大失所望了,因為弗生所列舉出的模式是最公平可靠的。
「不過啊,如果別人的式神跟若雨的蘿蔔頭那樣呢?豈不是很好對付?!」錦翔馬上從中找出了疑問,而這就是弗生所謂的百分之三十。
如果式神過於弱小,那麼格鬥則分為第三種模式,人+式神對人,然後反之。最後從強者一方選出勝出者,其中的差異分辨那些所謂的大師自會明瞭。
「式神也取決於道人實力的一部分,若雨那樣的治癒者,雖不適宜參加比賽,但在六尊中絕對是最特別的存在。」范紋也給出了另一種答案,畢竟特例是特例,不會有第二個特例存在。
當晚,錦翔睡得出奇的安穩,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或許是因為被選拔出的喜悅,也或許是因為同伴的鼓勵而堅強著,不管是哪一點,都讓他有了繼續走下去的決心。雖然他現在還是看不到自己未來的道路,但他知道,那點光已經離他不遠了。
清晨的山間縈繞著淡淡的雲霧,但也因高溫的關係馬上被驅散了開來。晨露來的快去的更快,藍鵲在林間捕食著肥碩的蛾蟲,而鼬鼠們則窺視著枝葉間的藍鵲。
似乎好久都沒有做夢了。
錦翔深吸一口氣,把墨湖邊的水霧都吸進到肺裡,滋潤那乾渴了一晚的肺部。
回憶起剛來六畜的時候,他因為自幼的夢而創造出了紅蓮這個術法,也是屬於他最驕傲,最特殊的術法。但自從柳敏死後,他好像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夢,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現在的晚上,他夢到更多的則是那冰冷的屍體之間,藏著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面孔。
那些屍魂都木訥的圍繞著自己的臉,而自己,正欣賞著自己。
有時候他也會夢見自己夥伴被害的情景,那樣的夢不是詭異,而是可怕,不過這些夢也因為時間的推移在漸漸減少著。
無論如何,現在的他則是狀態最佳的,即使敵人還隱藏在陰影中伺機而動,即使他還是不知道對方的目的到底為何。錦翔覺得他還是可以大膽的往前看,畢竟現在的他,早就不是剛來道院的那個懵懂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