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認真的嗎?!」老郭面露驚色,他彷彿有些不敢相信,一向小心翼翼的李道仁,居然會做出這般狂氣的事來。
「嗯,如今道界不平,道氣不正。也該需要人肅清一下了。」他考慮到的不光是鬼神的問題,更多的還有像蘇艾琳、妖靈獵人那樣的烏合之眾,那些人明明是學道之人,卻做出了種種無恥之事,而道界卻沒有一個正義之士來驅逐他們,這才是李道仁真正擔心的地方。
佛界清幽,不問世事,但道界卻不同。他們的徒子都是俗家人,不像僧侶那般靜落紅塵,學道之人,一個不慎就容易成魔。
人成了魔,才是比妖鬼更難對付的東西。
不光是這點,如今真正的道家已經稀少可數,多數道觀裡學的都是皮毛本事,道術被人當做妖術,不得見光,他們道人再這麼沒落下去,早晚會消失殆盡。雖然李道仁從未有振興道教的野心,但他也不想他和道生們就連做殺妖殺鬼之事也得唯唯諾諾,生怕被人當做魔物一般。
「三觀十六殿,三觀有白雲觀、天師觀、太清宮。十六殿如今也沒有幾個道長有真本事了,你還能找些什麼人來評選?」老郭列舉出了三大道觀,只不過就是這三大道觀也不過如此,看看那天師觀的觀主這般無能,他也指望不了其他道觀的觀主會好到哪去。
「還有,參選人的標準如何?什麼人都可以嗎?只要能夠用道術的?」老郭繼續提問道。
「如今道家沒落也是因為沒了真師傳承,加上道書的缺乏,以及人的觀念所變。但是剛剛所提及的觀宇都是有些真材實料的。參選人的標準是成年人士,對道術熟悉即可。」李道仁先是感歎了道界的匱乏,接著認真的考慮起了選舉的事情來。
「包括四大名寺,我們也要通知到,希望方丈他們也能夠來做評選。」
「這麼說來,你想讓這六畜成為選舉地?」老郭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錯,六畜也是唯一隱蔽安全之地了。」雖然六畜不是李道仁所建,但他卻因為有此寶地而倍感自豪。
「陣術尊者和張天師都沒有異議?」老郭回頭問問兩人,這麼說來他自己是默認此事了。
姜知意若有興趣的點了點頭,而張天師則是兩眼放光,迫不及待的樣子。
「還有一點,如若作為參選者,就無法做評選者,二者只能選其一。」老郭越發覺得那天師府頭領的表情讓人作嘔,他身為六尊之一,地位也不比那張天師低一等,此時他就為其出了個難題。
看見那男人一下糾起的臉,老郭輕哼一聲,心底暗笑不已。他與李道仁商量了一下選舉的日子。
如今道人稀數不多,選拔可以先從最基本的行術開始,然後循序漸進,最後在十人之間兩兩對決,再憑出最優秀的兩人分別作為異術和赤炎尊者。
尊者既然不是繼承的,也就沒有名號的限定了,比如獲勝之人是水行屬性,但卻照樣可以成為赤炎尊者。
其中不光是道術,品格也極為重要,而品格光是用問的,是沒辦法真正判斷一個人的好壞。這必須從他們使用的招數以及打鬥中看出。此次老郭還出了一道筆試題,是讓他們寫一篇以為簡單的日記,僅僅用五百字來形容他們學道和除妖的過程即可。
單單用這些,就能從字裡行間看出一個人的品相。
商討許久,三個時辰的供香就這麼過去了,若雨的雙腿已經麻痺,她撐著冰冷的地板緩緩站了起來,僅僅一天的功夫,她就已經能下床走路了。
爺爺的力量到底有多麼強大,她從來都沒有發現過,只有在現在,若雨才真正知道,為什麼爺爺能配得上尊者的稱號。
錦翔與弗欒他們一直陪著自己,而如今,若雨也只有這些朋友能夠依靠了。未來的路還很長,她可不會因為這樣的挫折變得一蹶不振,若雨並不是個軟弱的人。
她憑著自己的力氣站了起來,走向了弗欒那邊。葬禮持續了一個下午,接下去就是要用直升機將爺爺的屍體送回柏家道觀了。
這也要謝謝老郭的幫忙,老郭是個當官的,對他來說這點事情不在話下。
「那麼選拔就在一個月後進行,期間要通知各個道觀,每個道觀可以送出兩名道生前來六畜參選。」
正當若雨他們走到大殿門口的時候,她就聽到老郭說了這句話。什麼選拔?他們在說什麼呢?
「柏若雨。」女孩還在好奇之時,老郭卻將她叫了住。若雨渾身一振,被一個尊者級別的長輩叫住,這還是第一次,她感到十分緊張。
「在!」若雨瞪著大眼睛,站的端正回應。
「從今天起,你就是六尊之一的丹術尊者。」老郭緩緩說道:「柏丹師生前以煉丹為樂,也救治過不少人,你要繼承他的意志,不要讓丹術沒落了。」老郭就像一個慈父一般的對若雨說著大人的期望,但他們從未想過那是不是小輩們要的。
當然若雨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根本不等若雨考慮好回應自己,又繼續說了起來:「李院長與我決定要重立六尊,在眾多道人中選拔出赤炎、異術兩位尊者。屆時身為丹術尊者的你也必須出席作為裁判,有什麼異議嗎?」
老郭的這個消息震驚了在場的道生,無論是錦翔還是其他人都換了一副表情,他們不知道這些老道人為何在這種時候提出這種選拔。
有什麼深意嗎?錦翔默不作聲的在一旁想像到。微風吹著他那半長不短的黃頭髮晃來晃去,錦翔因為自幼營養不良的原因長的不是很結實,頭髮也乾枯至今,沒有任何好轉。
相較之下浩霖就過的很滋潤,髮色黝黑富有光澤,人又高又有肉,天生一副男模的板子,就這身材也讓錦翔羨慕嫉妒恨了好久,不過浩霖那脾氣實在奇葩,想必也不會有多少人受得了的。
老頭為什麼突然要推舉六尊?這是他決定的,還是老郭決定的?總之不會是姜導師或張天師,姜知意為人深沉,不問世事,不會做這樣的建議。張天師雖然很想當尊者,但院長和老郭不採納他的話就是在放屁。
錦翔猜測,可能與他們的事有關。如今陰晷丟失,他們不知道對方會拿那陰晷做出什麼事來。既然證明了陰晷的確能找到冥府,而冥府如今也是分離破碎的,到處都可能有它們的蹤跡,一旦其他結界被打開,遭遇的可能是比那冰寒殿更大的災劫。
而且冰寒殿的屍魂居然已經找上門來了,屍魂的力量是人體無法承受的,普通的道人又看不到它們。單單是那樣的東西,就讓錦翔他們應對不來了,若是那下面還有更變態的,他們該怎麼辦?
此時就需要強力的領導來帶領大家,所以院長才決定再尋覓兩位高人登上六尊的寶座。
錦翔知道六尊的實力不菲,他見過李道仁那高超的水行術,那傢伙可以搬空一整個湖的湖水,要不是年老體虛,恐怕行術威力會更加強大。而姜知意的陣術也極為不凡,特別是他還有自創的秘術,讓人生畏。那老郭則是深藏不露,錦翔有幸見識過他的一次土之行術,他將一個城堡的區域都震塌了下來,施術後未喘一口氣,迄今為止是無人能及的。
想到此處,錦翔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正好這個時候人多,他問的效果可能更好。錦翔擺出了一副無知無害的模樣,禮貌的對老郭說道:「郭先生,請問您跟妖靈獵人是什麼關係?你們是朋友嗎?」
他想到那日老郭為保護黃老大,奮力逃脫柳敏並且幫助黃老大的情景。當時的錦翔根本沒想那麼多,後來又因為柳敏的死而低靡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再也沒想起來,便不了了之了。
雖然那時候浩霖提到過老郭的事,但因為當事人不在場,他們口說無憑,也無法對老郭定下什麼罪名。只不過那時候院長就一定多了個心眼,恐怕也在暗地裡調查過老郭了。
老郭瞄了錦翔一眼,不露聲色。他看到過錦翔兩次,這是第三次,但在這三次裡,這個道生居然一次比一次更不同。
第一次,是在六尊商議道術是否公開之時。當時的錦翔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道生,還不如那李家的沉穩出挑。第二次,則是在利茲古堡時見到的,那時的他因為鬼王之事情緒激動,老郭也看出了那是個有勇卻無謀傢伙,鬼王的死也給予了他很大的打擊。在那次事件裡,對他印象最深的不是這個男孩,而是柏家姑娘。
而這一次,卻不同了。他感到這個男孩一下子變了很多,變得更會隱藏,也會動心思了。其實自己大可以推脫含糊與妖靈獵人的過往,口說無憑,他們怎麼指認都是沒有用的。但這個男孩就這麼挑准了時機,打算給自己來一套。
「我們也不過是生意來往,要知道,在我這個位置的人,無論是敵是友都不能在當面表露出自己要做的行為。」老郭刻意將自己說成是間諜一般的人物,假意與妖靈獵人相交。
「而且我在那以前從未知曉異術尊者就是黃老大。本身黃老大並沒有做什麼大惡之事。你們可以回想一下,他除了給六畜搗亂幾回,再是幫助了那妖狐,實質上他卻從未對六畜做過什麼真正的痛擊。」
他看著錦翔的表情,那個男孩根本就沒做出任何反應,他好似沒有把自己的話當做話來聽。目光移動到下方,老郭突然看到錦翔手上閃著藍光,那不是黃老大的戒指嗎?!怎麼到了他的手上。
「那老榕樹的事情呢?還有他禁閉了各種妖靈在別墅裡。」錦翔冷冷的反駁道。
「哼,說的難聽點。六畜裡有妖物本就是異端,妖靈獵人都是以除妖為己任才能稱之為妖靈獵人的。別墅的妖物我也聽他說過,他關押的大多是凶殘的妖靈,而大多是用於研究,從未真正傷害過他們。」老郭也沒給對方好臉色看,這個後輩居然如此不尊重自己,他也不用再擺出一副假笑的模樣了。
回想起黃老大當初勇鬥鬼王,他將兩枚鬼王戒指交付給了自己,黃老大失去了一個手臂,如今的兩枚戒指,就算是給自己保管了。
老郭後來也問過其關於鬼王的事,黃老大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想得到陰晷首先就是為了確認鬼王是否存在,而這種隱性的威脅,必須消除才可以。
「那他還去幫助那個妖狐?!你這種解釋有些站不住腳啊。」錦翔嗤之以鼻,既然對方提到了胡郎,他也就可以拿胡郎說事了。
「那是為了取得陰晷的交易,黃老大也是身不由己。何況也因為如此你們消滅了一直以來無法消滅的敵人,反而是好事不是嗎?」老郭笑了兩聲,對著在場的人大聲說著。
「好好好,事情到了這裡我們也清楚了。看來妖靈獵人對六畜已經不是個威脅。」錦翔拍拍手,打斷了爭議,他笑著看了看老郭,面帶不屑。
「那麼我還有個問題,六尊選拔的要求是什麼?」他又看向李道仁,微微低頭,略顯尊敬。
「已成年的道生均可參加。」李道仁回答道,他心想,難不成這錦翔想要參加選舉?
錦翔在去年就已經成年了,當然可以參加這次的選拔。當然他本身其實是不太想參與的,因為比賽總是那樣多的規矩和限定。不過為了搞清某些事情,錦翔還是決定參與了本次的選拔。
畢竟選舉六尊,可不是年年都會有的事情。萬一不巧被他當上了,那可就牛掰了。錦翔點點頭,與那些長輩告了別,並與若雨他們一同回了宿舍。
若雨在下午就要打包回老家一個星期,等她回來後就是六尊初選的開始,相信在六畜之內,也不乏有厲害的道生想要當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