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疼疼疼!!!」那個衣服被撕爛了的男生現在正坐在醫療室的白色床鋪上,經過姜導師的檢查,錦翔幸運的只是受了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所以只要敷敷藥就行了。
老人的治療術也是了得,他首先使用了一個不知名的陣術,讓錦翔的疼痛減輕不少,但還是有些痛癢。接著他從醫療室內拿出了一罐黑色的液體,那被他稱之為古代的紅藥水,不僅可以防止傷口感染,還能加速傷口的癒合。
藥水剛剛塗上去,錦翔感到了一陣火辣,直喊著疼,但稍待幾分後,他的背部開始冰涼涼起來,也感覺不到痛了,錦翔以為自己的背部以及復原,就伸手拍了一下,結果又把他痛的叫出聲來。
「這藥可以讓你感覺不到痛楚,但外界的施力則會讓你的傷口感覺得到,所以要避免碰觸傷口,這整個一周你都無法洗澡。」姜知意雖然已經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但他的精神卻特別好,當他對錦翔告誡這告誡那的時候,所說的語氣也非常強硬,使得那男孩不得不去聽話。
錦翔弱弱的點點頭,小心翼翼的從床上下來,看來他今晚只能趴著睡了。
浩霖也算好心,一路扶自己上山,現在又攙著自己回到了寢室,錦翔這次真被這宅男感動萬分,如果浩霖每時每刻都這麼照顧人的話,錦翔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回到寢室,范紋和弗生都等在客廳之內,他能看到范紋那焦急的神情,而范紋看見自己半裸著進來的時候,更加是訝異無比,自己的身上又青又紫,背部還有一塊疙瘩,看起來特別嚇人。
錦翔還沒說話,就先聞到了宿舍內的咖喱香味,一盤熱騰騰的咖喱被放置在茶几上,他看的口水直流,馬上甩開了浩霖的手,往茶几衝去。
他剛吃下一口,心裡就開始堵了起來,鼻子裡也酸酸的,這一定是老趙聽聞自己回來了,即刻幫自己準備的,他現在卻不在這裡,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傷勢而感到內疚呢?
老趙對自己如此的好,錦翔真的無以為報,他完全不怪老趙,這件事老趙根本不知情,只不過是自己運氣不好而已,反正也沒缺胳膊斷腿的,都是皮外傷,沒什麼好在意的。
錦翔突然像個餓了七天的狼一樣大口吞著那盤牛肉咖喱飯,記憶中的咖喱雖然好吃,但老趙用心做的咖喱更是美味可口,錦翔一口接著一口,一邊咀嚼嘴角里還一邊流出了金色的咖喱汁來,他吃完了整盤咖喱,還把那白色的盤子舔了個遍。
「哈哈,錦翔你還真是喜歡吃咖喱。」雖然已經吃過晚飯了,但范紋看到錦翔這幅腔調,不餓也饞了,這傢伙吃相雖然難看,但卻能勾起人的食慾。
「好吃!太好吃了!!!」如果再來個十盤,錦翔覺得他一樣吃的下去,他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
「好吃的東西才不能多吃呢,好啦錦翔,你今天也累了,要不早點去休息?」范紋呵呵笑道,看著那個大男孩盤坐在茶几對面,因為茶几很矮,吃飯是非常不便的,所以那傢伙一來就坐在地上吃了起來。
「嗯,我困的要命!」錦翔想要起來,肩胛骨卻一陣無力,根本撐不起身,范紋見狀立馬走了過去,扶起了錦翔,皺眉想著:錦翔這次傷的不輕,他到底是遇到了什麼?
回頭望了望浩霖,他知道浩霖會告訴他全部。雖然錦翔才是親身經歷的那個,但范紋實在不忍心在今天繼續麻煩那傢伙了。
關上了臥室的房門,浩霖開始對另外兩位室友娓娓道來,錦翔如何跌入了結界,如何被夫諸、蠹魚襲擊,並且偶然的召喚出了黑貓。錦翔還在裡面看到了一堆破舊的房屋,房屋的最後還有一座殿宇,名叫:芍葯殿。
「芍葯殿?!」范紋輕呼一聲,與弗生相視對望,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
浩霖擺出了疑惑的表情,范紋則開口解釋道:「這芍葯殿是六畜寺的副殿,早已消失多年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浩霖問道。六畜的院長是自己的爺爺,關於六畜的事,浩霖自認為他幾乎全部知曉,為何范紋他們知道的卻比自己更多?
「這是道書中記載的,因為年代極為久遠,可能導師們都不知道這件事。」范紋和弗生都看過這本書,而這本書嚴格來說並不能算是一本道書,它記載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就像一本異聞錄一樣。
其中有一章就寫明了六畜寺的構造,大殿名為六畜,副殿為芍葯,廂宇數十座,隱與山中,無人探得。
「難道是古時候的六畜?」浩霖推斷到。
「嗯,有這個可能,說不定改建之後,誰把老建築移放在山腹中了,錦翔不是說那些房子都歪歪扭扭,不成比例麼?」
「是啊,他是這麼說的。」
談論許久,他們認為這次的事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錦翔則是倒了大霉,無緣無故的觸發了結界的開關,掉了下去,弄的只剩半條命。
只是如若他不幫助那頭白鹿,浩霖覺得那傢伙可能死定了,寬闊的峭壁沒有繩索,錦翔根本跳不過去。若是夫諸與蠹魚兩面夾擊,他也只有被踹死或吃掉的命,即便爺爺一早派人下來,錦翔也只剩下一副骨頭了。
三人覺得沒什麼好說了,便都準備回臥室休息,今天一天也夠亂的,錦翔傷的也不輕,怕是後面幾天都沒法上課了。
火熱佔據了全身,急促的喘氣讓他好像快憋死了一般。模糊的火光似有似無,熟悉的人卻見不到真正的容顏。錦翔繼續下落,他覺得失去重力的感覺其實特別舒服,只是喉間實在燥熱,臉上也都是煩躁的汗水,他大吸一口氣,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
「呼!」又是那個奇怪的夢,他夢到自己往地上掉,地上有人,他看不清,而遠處還有一朵巨大的蓮花,灼燒著周圍的空氣,焦熱無比。
他艱難的從床上撐了起來,自己那麼趴著睡,怪不得一點也踹不過氣,現在他睡的渾身是汗,粘粘膩膩的,難受的要命。他打算爬下床鋪,到客廳裡去和幾口水,緩一緩。
手臂的晃動還會帶上那背部的傷,但錦翔發現已經比之前好多了,他輕手輕腳的爬下床鋪,避免吵醒裡面的任何一個,接著他光著腳走出臥室,瞧瞧的打開了客廳的大冰箱,裡面有一盒牛奶還有一瓶味全每日c。
果斷的選擇了每日c,錦翔不喜歡和牛奶,每次喝完肚子都會咕咕叫很久,說不上難受,卻又是十分奇怪的感覺,他大口大口的喝下那爽口的橙汁,感覺自己好了大半。
「啊~~~」舒服的呼了一聲,錦翔抬頭看了看時鐘,它卻顯示著七點半,錦翔又看看窗外,還是黑洞洞一片,怎麼可能是早上七點半?
但如果是晚上七點半,那他們也只是剛剛睡下,他不可能只睡了兩分鐘吧?他盯著那會夜光的掛鐘看了會,發現秒針的確已經不動了,沒電了?
錦翔放下橙汁,往冰箱側面走去,他踮了踮腳,但還是無法碰到冰箱上方的時鐘。於是他慢慢的將一隻綠皮沙發托了過來,踩在沙發上,才碰到了時鐘。
他用單手提起時鐘,卻發現它被卡的很緊,很難拿出,然後他艱難的伸出另一隻手,頭就那麼掛在冰箱上面,吃了一鼻子灰,錦翔哼的一身,使出了吃奶的勁才那掛鐘拿了下來,他在沙發上左搖右晃的,差點沒摔了下去。
拿著掛鐘,錦翔盯著它看了許久,這鍾是他自己在淘寶買的,也是他自己裝上去的,記得當初裝的時候並沒有這麼沉啊。
錦翔把鍾轉了過來,輕輕的放到茶几上,他發現那鐘的構造都不一樣了,圓盤內部好像扣著一塊六邊形的東西,錦翔用力一扣,把那東西扣了出來,直到把它拿在手裡,錦翔差點尖叫出來。
只是那尖叫也被隱忍下來,而換成了內心的叫囂,錦翔死都想不到,陰晷居然就被藏在自己寢室的掛鐘後面,這tm找一輩子都找不到啊,要不是鍾停了,誰會去想到檢查一塊鐘的?!
他興奮異常,只想著把范紋他們叫起來,順便試試能否幫忙治療弗生的傷勢。錦翔邊跑邊跳的進入臥室,首先就跑到了范紋床邊,不斷的搖晃著那個睡相如同瓷娃娃的男孩:「范紋!范紋!!!」。
錦翔一邊搖晃著,一邊發現范紋的枕頭下面有一塊黑色的東西,他好奇的拿了出來,看到的是一塊非常小的令牌,上面是一個白色的令字。
這好像是……
頭部開始劇烈疼痛起來,錦翔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他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無數的火光略過他的眼前,幽魂、鬼官、刑器、地獄。
他看到有人七竅流血,在自己面前求饒叫喊。他看到有人被攔腰斬截,卻還能瞪著血紅的眼珠子盯著自己。他看到可怕的異類,流竄在火的王國裡,四處奸笑。他看到幾名老者,面帶慈祥的笑容,卻做出了殘忍的刑罰。
血與火交織的是一幅幅可怕的場景,錦翔開始混亂起來,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但隨著腦子轉動的越來越快,他居然能仍受著疼痛,平靜了下來。一段段記憶來回往復,但卻不是對的順序,錦翔只能勉強將一些拼湊在一起,其他則都是零碎的片段,但是只這些,就已經足夠讓他想起來了。
緊捏著的令牌差點被分成兩瓣,錦翔跪在地上,汗水直流。他的全身都在發抖,剛才的東西,僅僅是幾秒的功夫,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身體快要融化。
「黑…無…常…」低沉的叫聲,悠長又凶殘,錦翔的聲音變得不像他自己,他叫喚一聲,一團黑色的霧氣顯現在他的面前,一隻黑色、帶有白色眼仁的貓,幻化了出來。
「您醒了。」黑貓說道。
「你也真是狼狽,居然投生了一隻黑貓,可笑、可笑。」帶著不是他自己的面容,錦翔輕聲哼笑,他數落著黑貓的身材,而那黑貓則低頭不語,並沒有反駁。
錦翔的腦袋還在疼痛著,而那些亂七八糟的記憶依然在腦中竄走,他用左手捏住自己的頭顱,低吼一聲:「啊!」
「我若是放開這無常令,那記憶?」他瞥了一眼左右床鋪的人,問道。
「將會煙消雲散。」黑貓低頭說道。
錦翔將那令牌握得更緊了,但他知道他無法一直依靠這塊東西來讓自己復原,那麼這具肉身早晚都會被毀壞。
「還有其他辦法嗎?」其實他問了,也算是心知肚明,他明明知道那個辦法。
「找到戒指,炎王。」黑貓平靜的說。
「哼,戒指嗎。」想到戒指,他就想到自己是如何被人背叛,如何被奪去力量,最後被迫逃到了輪迴司,寡不敵眾,就躍身跳了下去。
這個傢伙才活了幾年,自己的時代卻已經過了千百年,他深知投生的不穩定性,所以必須破壞掉這一規定,只是那群老古板哪會聽從自己,他不過是個免費的長工,頭銜是王,實則為奴。
「找到戒指!」錦翔吩咐一聲,黑貓點頭說『是』便立刻消散在一片雲霧之中。他拿著無常令,左手撐在在范紋的床板之上,那傢伙嗚咽幾聲,微微張開了眼,他看到自己正跪坐在他的面前。
范紋瞪大了眼,像是一個突然活過來的娃娃,他開口說道:「錦翔,大半夜的你幹嘛呢!?」
「噢,沒幹嘛,去瞧瞧我發現的東西。」見到他他顯得格外鎮定,范紋以為錦翔是不是在夢遊了。
錦翔將手中的無常令還給了范紋,頓時他的記憶便返還到了一分鐘之前,他大喜到:「范紋范紋!!!快快快!!!!我找到陰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