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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九十五章火中修羅 文 / 古月小玉

    范紋將屋內的窗戶全部開了一半,如果火燒進來窗戶開的太大就更加引燃火勢了,現在在裡面暫時是安全的,只要等到消防車來了,將他們從高層救下即可。

    還顧不上與韓寅說話,范紋拿出一個裝飾用的陶瓷花瓶在裡面灌滿了水,然後灑在了門口的地毯上面,同時把門和所有靠近火的地方都灑了水,這樣也可以減緩一段時間。

    微嗆的煙味還是不斷的從縫隙中飄進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問道:「怎麼回事?」

    韓寅拍了拍身上的焦灰,搖搖頭說:「很奇怪,用水滅了之後的火好像有靈性一般,又會突然竄起來。」

    范紋靠在那高雅卻不怎麼柔軟的沙發上,呼了口氣顯得非常累,他想到了還有人的火也是這個樣子的,但是不僅僅是錦翔,這樣的火並不是真的撲不滅,而是力量的問題。

    就像錦翔當初說的,自己的火可以燒死鬼靈和妖物,卻燒不了一隻小小的黑貓。這件事情就讓他和弗生研究了許久,得出的答案則不是錦翔個人的問題,而是力量。

    擁有高能的氣力的話,再加上特殊的天賦,的確可能施出像錦翔那樣的行術,而在他等級以下的生物或水,都是無法將他的術消滅的。相對的,黑貓的等級遠遠超過對方,所以根本上不到它一根寒毛。

    如果這個假設是成立的,那麼門外的火與他們的行術也不是同一個等級階段,所以他們沒辦法將它撲滅。

    「這樣說來,的確是有些棘手,但是你剛剛也說過,火滅了後才燃起來的,對嗎?」范紋絞盡腦汁想著解決辦法,他現在不想被那麼快救出去,他想抓住那個縱火之人。

    「嗯,是的。」

    那麼這火力卻沒有錦翔的那樣猛,一般的水根本澆不滅錦翔的火,韓寅的行術卻可以讓它暫時滅掉,但一旦不維持行術,火又會燃起。范紋也推測到可能的韓寅的行術也比較厲害,才能做到這步的。

    「如果我們什麼都不做,就乾等著營救,對方是不會露出真身的。」探知欲有時也像是強迫症一般,范紋做什麼都想做到最後,既然知道自己和韓寅成為了目標,那麼他一定要找出那個人,問清楚他為什麼這麼做。

    「要怎麼做?」韓寅從一開始就把范紋當做自己懂事的弟弟一樣,而且不是一般的懂事,是非常懂事。

    「總之先試試,你用最大範圍的行術看看,但是不要用時過長。」

    第一步是在探查敵人的位置,如果這麼容易就引蛇出洞了,那麼對方一定是個沉不住氣的傢伙,但如果沒有,那麼他有可能還會進入第二波的攻勢。

    看到那乳白色的木門已經被燒的焦黑,門縫下的地毯也開始慢慢的縮成了一團,外面已經沒有了人的叫聲,不知是被嚇的躲回了屋子,還是已經成為烈焰下的犧牲品?

    韓寅只是輕輕的一腳,就把木門踹了開來,走廊裡已經看不清東南西北了,有的只是熊熊的火焰。因為不能暴露出自己的身份,韓寅丟棄了一切與道家有關的東西,也不會隨身攜帶符紙之類的,他施出結印,用了一個極為普通的術法,就如一波江水從細小的空間出迸裂了出來,然後充斥慢了整條走廊,把火壓的低低的,無法再抬起來。

    保持了將近二十秒的有水形態,范紋朝著外面四處探查著,但是根本沒什麼人影,其他房間的門也都燒壞了,電梯根本就停止了使用,逃生梯倒是可以走,但是距離太遠,韓寅一定無法邊跑動邊保持這麼久行術的。

    水就像沒有存在過一般消失無蹤了,韓寅卻落得一身的大汗,直喘著氣。現在連門也沒了,他們完全暴露在火勢之中,剛剛被壓迫下的苗子立刻有了起來的勢頭,那些火就好像活物一樣,攀爬在兩邊的牆壁上,牢牢的黏住,然後在空中肆意的迴盪。

    范紋緊隨其後,嘗試了用土行能否蓋住這火,不過他的效果明顯比韓寅的還差了一倍,只是讓它們稍微小了點,然後就回升了。

    火很快就會延伸到這屋子裡,再乾坐著也無濟於事,范紋想了一個巧計,他拉開嗓門用著錦翔一貫用的方式大喊道:「你這樣燒不死我們的,還是出來比試一下不是解決的更快嗎?」

    韓寅則是個老實人,他也沒有范紋那麼好的頭腦,現在的他也只是在一邊乾著急,不知道要怎麼做。

    「消防隊來了哦,你不來我們就走咯!」那小男生此時的語氣特別的調人胃口,而聽的那個人說不定火氣更大,如果那個人真想燒死他們,那麼他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他們的。

    不出范紋所料,在走廊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模糊的黑影,他就躲在不遠處的房間內,可能是打算親眼看見他們死掉才放心。

    然而這個黑影完全沒有在施術的樣子,他拖著緩慢的步伐在火裡行走,巨大的氣場得以讓他的衣服也不會被燒燬,他的雙眼好似火一樣猩紅,可怕的,卻是他的眼神。

    戾氣,范紋從未感到過如此強烈的戾氣,在一個人的身上。他到底充積了多少的怨恨才能有如此的眼神?他可不像一般為了報仇的人那樣仇視世間的一切,他也不像那種精神上有疾病的人散發出的感覺,他不是懷揣著恨,而是殺戮。

    如果豬在人們的眼中僅僅是一塊肉,那麼此時的兩人在他眼中則如同牲畜,沒有絲毫的憐憫,范紋就是這樣的感覺。

    那個走在火海中的人一步步的靠近了他們,他的面色灰白,體型乾瘦,眼眶突出,雙頰凹陷,完全就像是一個上了毒癮的人一般。那個人穿著普通的西褲和襯衫,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馬甲,如果他不是站在這火中,他就如同普通人一樣普通。

    而現在的他,就像是獄火中的鬼王一樣,進發尋找著將要被處刑的犯人,他是修羅。

    怎麼辦,腳都不能動彈了。汗珠從眉間滴淌到了脖頸,范紋開始後悔了起來,早知道還是乖乖等消防隊來救援了,現在恐怕真的會死。

    但是冷靜的想想,如果這傢伙執意要殺死他們,逃的過一時,也逃不了一世。

    「你到底是誰?!」掙扎著問出了一句話,范紋拖著發呆的韓寅走到了房間的最裡面,那傢伙每走一步,火就前進一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全部都得死!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全部都的死!知道這個秘密的……」

    在范紋的問話之後,那個低沉的聲音卻不斷的重複著一句話。這個秘密,哪個秘密?

    他與韓寅對看了一下,得出的結果只能是日晷的事情了,為什麼知道的就要死?難道那日晷的作用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沒必要讓他們死吧?畢竟東西都不在他們手上!

    「先生不要衝動好不好,日晷在妖靈獵人的手上,你找我們有什麼意義?」范紋抓住韓寅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對方的實力懸殊過大,他沒有把握可以贏。

    「全部都得死!」那火人已經走到了房間裡面,室內的溫差頓時提了好幾度,范紋覺得自己熱的要命,這跟在火島上差不多的感覺了。

    不知道為什麼,范紋覺得這個人雖然兇惡,但是口中不斷重複一句話,讓他感覺他還帶著茫然。那傢伙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目標到底是誰,或者自己到底該做什麼,連手法都如同野蠻人一般,毫無邏輯可言。

    然而倘若他是個瘋子,那又為何可以找到韓寅的所在,並跟蹤他呢?

    「有沒有召喚符?」韓寅已經有好久沒有召喚過自己的式神了,相信小貝也一定非常想念他,而以小貝的能力,他估計能撲滅這氣力極高的火焰。

    范紋兩人站在沙發背後,他偷偷的從衛衣口袋中拿出符紙給韓寅,沒有被對方察覺到,而那個人的行動並不是十分迅速,好似他認定范紋他們已經是他的盤中餐了一樣。

    唇齒間輕微念動著口訣,在沙發上呈現出的則是一隻巨大的海貝,它有半米寬,外殼通體白色,稍微帶點肉粉的感覺。殼部不像普通的貝殼那樣只有兩瓣,它的裡面,有上下各十瓣外殼,每一層都堅硬無比。它的裡肉不是白色的一塊漿糊,而是偏向嬰兒的人形,胖嘟嘟的盤坐在其中異常的可愛,而這貝精也有二十年的修煉年頭,所以術法程度要比范紋高出很多。

    貝精感到了這裡炙熱的溫度,馬上發出了嘶嘶的叫聲,韓寅從後面溫柔的安撫著對方,然後那小東西開始大聲的尖叫起來,那聲音簡直可以震碎這裡的每一件玻璃製品,范紋用手把耳朵堵了住,但沒有絲毫的效果,他感覺自己的神經都快崩壞了。

    然後的景像是范紋一生都無法忘記的,隨著那尖叫的延長,他發現四周的牆面都開始滲出了無數的水滴,地板上,天花板,連沙發上都開始潮濕了,這些地方根本不會有水,這些水到底是怎麼弄出來的?

    僅僅是眨眼間的功夫,水就像子彈一樣胡亂的噴發出來,韓寅反拉住范紋的胳膊讓他蹲下來,兩個人都護著頭部避免那些水子彈傷到自己,而那些東西從小滴的子彈變成了拳頭一般的水球,接著就如同湯碗一樣的水炮,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尖叫從未停止,范紋的耳朵已經麻痺了,只有嗡嗡的耳鳴聲,聽不到這客廳被水砸爛的聲響。

    從沙發邊緣,木刻的縫隙中,范紋看到那個渾身是火的人一次次的被水彈攻擊著,周圍的火被打亂了,它們開始沒有節奏的亂竄著,然後被密集的攻勢所消滅。那個男人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儘管他的身上已經砸出了多個腫塊,臉也在流血,但他依然釋放著強力的火焰,執著的可怕。

    尖叫聲戛然而止,韓寅探出頭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貝精則在那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越過沙發輕撫著那順滑的白殼,然後笑著讓它離開了。

    「它盡全力了。」剛剛說完,面前的沙發猛地被掀開,那個傢伙就像有不死之身一般,不但感覺不到痛處,也有著巨大的力量。

    韓寅沒有了說下一句話的能力,他被那個人重重的踢了一腳,整個人都跪倒在了一邊,本就處於蹲著的姿勢,重心的不穩十分容易摔倒,他單膝跪地,雙手撐著還有些濕潤的地毯,冷漠的看著對方。

    而那傢伙像踩螞蟻一樣碾著韓寅的手,火從他的腳上蔓延開來,韓寅的手也被燒的通紅。那個帥氣的歌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喊聲,被火直接這樣滾燙著肌膚,無論是誰都承受不了這樣巨大的疼痛。

    范紋善於動腦,卻無法應對這樣的打鬥,但是他還是鼓起勇氣拿出了符紙,背後的牆面形成了一株巨大的土刺,范紋想要把那個人刺倒,至少也要造出讓韓寅逃脫的空隙。

    好在那人真的退了一步,韓寅及時起身,回踹了那個傢伙一腳,對方瘦弱的身軀更加掌握不好平衡,也倒了下去。

    「沒事吧?太糟糕了,為什麼是手!」不覺中就濕潤了眼眶的范紋心疼的看著那只紅彤彤的手背,彈吉他是韓寅唯一的樂趣,如果手治療不好,他以後該怎麼創作?怎麼彈出美妙的歌曲?

    「沒事,只是手背還沒傷到手指。」韓寅抓了抓那男孩的頭,接著警惕的看著那個倒下去的傢伙,他到底是誰,什麼來歷,什麼目的,他是瘋子嗎?

    那個躺倒在廢墟中的傢伙好似一塊被澆滅的木炭,毫無生氣的橫在那裡,他的嘴唇快速的顫抖著,好像要說什麼話一樣,因為剛才的攻擊他的身體早已殘破不堪,發出的巨大能量也讓他此時更加的虛弱無力,但是范紋他們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沒有靠近那傢伙,只是在對面靜靜的看著。

    「沒有人,沒有人可以知道。要輸了,要輸了,要輸了!!!」那無名男子發瘋似的亂叫著,沙啞的嗓子讓他的話也沒了那麼多力道。

    「什麼輸了?你到底是什麼人?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范紋稍稍鎮定了下來,他非搞清那個人的身份不可。

    窗外響起了嘟嘟的警鈴聲,消防隊的節奏異常的迅速,但是范紋他們更快的解決了這裡的問題,前後大概也只花了十分鐘吧。

    「我…我叫潘江。」

    台北的雨依然沒有停歇,樓層內開始喧鬧起來,人的腳步聲,孩子的哭喊聲,還有尋找的叫聲。十分鐘前,這裡還是溫暖的,富麗堂皇的總統套房,如今剩下的,只是一片黑色的灰燼,那好看的金邊茶杯都碎了一地,紅色的床墊也變成了一坨噁心的黏糊,沙發被扔在了一旁,掉了一個木腳。

    那個人,卻把范紋牢牢的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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