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霖看著那滿頭大汗的老實漁民,許飛根從一開始就在劇烈的跑動,白色的背心全部濕透了,黝黑的肌膚上不斷溢出的粗汗,像雨點一樣不斷的落下。
「你到底在做什麼?」這傢伙讓他們來找他的兒子,卻什麼都不告訴他們,浩霖對這樣毫無可信度又自說自話的人,完全沒有什麼好感可言,他不耐煩的看著許飛根,責問著對方。
「海王,我要找到海王,帶回我的兒子啊!」許飛根在一開始進來時,看到這滿是火紅的島嶼,就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獄島,而南海之王,就居住在這裡,它管理著死在正南的鬼魂,發配它們去受罪或是輪迴。
而開始他也看見了那些嬉笑詭異的嬰靈,那些像是祖先祭拜時虐死的童男童女,老實的漁夫一下就被嚇破了膽,正常人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鬼,而他一見就是一群,還是一群小鬼,論誰都會被驚嚇一番,意志不夠堅定的,瘋了都有可能。
當許飛根發現那些嬰靈並不會傷人,只會這麼傻呆呆的圍繞著自己時,那漁夫也壯起了膽子開始觀察這個島嶼的情形,如若這真是傳說中的火島,那麼海王就一定在這裡,只要找到海王,他就能伸冤把自己還未盡陽壽的兒子帶回去,許飛根堅信自己的兒子不可能這麼早死。
他先在森林的周邊走動查視著,卻發現這裡除了樹木還是樹木,那飛舞的怪鳥靜悄悄的不會鳴叫,火林之中更是寂靜一片,沒有一絲動物存在的痕跡。
許飛根當即想到,王居住的地方,一定在一個具有標誌性,又高人一等的位置,那麼這個地方,在這裡,就只有一處,那就是連接著蘑菇島的根莖,也就是那巨大的石柱。
石柱擺在城市,就如同一棟摩天大廈,高聳入雲且寬厚粗大,雖然可能比不上迪拜那種規模,畢竟迪拜是撐不起頭上那麼大一個島嶼的,紅色的岩石渾然天成,沒有一絲人工打磨的痕跡,這麼巨大的石柱,根本不可能是大自然的產物,這必定是海王的傑作。
許飛根二話不說就朝著島中央跑去,跑到半路的時候便發現有東西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後,他以為是來抓自己的小鬼,便沒命的快速逃著,直到後面的人叫了自己,他才想起那是自己請來幫忙的道士的聲音,他們也從那洞口下來了。
「為什麼一開始不說清楚?」雖然浩霖知道,如今責怪對方也無濟於事,錦翔現在生死不明,而對方口中的那個兒子更是不見蹤影,但是他好像知道要去哪裡找似的,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那麼為什麼不說,那他來找六畜幫忙的意義又何在?
「這種事情,說出來誰信啊!我自己都不信。要不是親眼看見,誰信?」這已經不是反問了,許飛根說的不錯,若是在一開始就告訴他們說這裡有個收納鬼魂且由紅色樹林構成的鬼島,任誰都不會相信。雖然道家見到的、知曉的妖鬼、禁地、邪性的法器等等多到數不清,但是這個島,卻是沒人會相信,或敢相信的。
「如今我們都知道了,你不要再一個人冒冒然然的行動,現在先跟我回去。」浩霖急,他現在不想繼續與許飛根多做商議,錦翔的生命危在旦夕,現在是救人第一,找一個根本不知道在哪的人,也不差那一時半會。
「我要去那裡,我兒子在那!!」黝黑的漁夫伸出發抖的手臂,指著那根巨大的石柱,他的兒子已經失蹤一周了,從他到處尋訪佛寺、道院,無論報警,還是求助當地的漁民,根本沒人相信他,或者願意跟他出海的,直到許飛根傾盡家當,在一個叫做六畜寺的道觀申請了救助,果然在隔日就有人來了,但是卻是五個年輕人,許飛根也顧不得那麼多,帶著他們就出海了,而在出海之前,熟知大海的漁夫就知道風暴將近,他必須快點找到自己的兒子,陰差陽錯真的來到了這裡,他就算是丟了這條老命,也不會放棄尋找許波的機會。
懶得管那思子心切的男人,浩霖此時正在考慮是先繼續找水源還是把許飛根帶回去,只是由不得他多考慮一番,一陣撕心裂肺的吟叫自火林的南邊傳了過來,這個叫聲他再熟悉不過了,它的叫聲,是那麼的悲痛、那麼的無助,到底發生了什麼,幻鹿不是跟在若雨身邊嗎?難道若雨也出事了?
本來的分配就是,范紋如果第一個找到水源,他可以按照記憶快速的回到那裡並且幫助錦翔,但是若雨那邊只能由幻鹿跟隨,一旦找到,幻鹿可以回到浩霖身邊通知對方,而浩霖找到,則可以召喚幻鹿,這樣兩人都能照應到,不會盲目的浪費時間。
浩霖放棄了繼續找尋,扯著許飛根就往回跑,但是那漁夫倔在那裡不肯回去,浩霖乾脆撒手不管對方,一個人往南面跑去了。
如果幻鹿遇難,他其實可以召喚對方以脫險,但是假如此時若雨也有情況,那麼幻鹿一旦走開,她可能更加處於弱勢,所以浩霖只能隻身趕赴現場,無論是什麼情況,他現在都不能召喚對方。
有著微長的黑髮,線條分明的臉孔和高挺的鼻樑,穿著灰色襯衫的浩霖無時不透露出一幅高富帥的氣質。六畜的環境和條件不比那些個私立學校差多少,而身為院長的孫子,買得起那麼多高檔的遊戲機,穿的衣服都是名牌,除了比較宅以外,浩霖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只不過富二代不能只把它當做貶義詞,浩霖的道術天分人人看在眼裡,那巨大的式神幻鹿是不會屈服於一個半吊子的小道士的,他的水行行術不但威力巨大,更是學得很多其他道生還未習得的特殊符畫和咒文,如果浩霖僅僅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公子,也不會有那麼多女道生對他一見傾心了。
此時展現在他眼前的,是浩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情景,他從來沒感覺到這般的迷惘過,他的式神躺倒在地,一隻眼睛被挖走了去,而站在它身邊的是另外三個人,三個他都非常熟悉的人。
但是現在,他覺得他們好陌生,他甚至不想去想他們的名字,那個有著褐色頭髮的多事鬼,那個可愛的卷髮女生,擺出了假惺惺的哭臉,那個金眸的男子,雖然面無表情,但是浩霖知道,他內心的邪惡早已展露無遺,他對它沒有憐憫,而且他正在恥笑自己。
「浩浩霖…」若雨並沒有為錦翔的回歸高興多久,她看見幻鹿在火紅的草地上扭曲著四肢,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卻發不出一點叫聲,美麗的鹿角撕磨著紅土,刨開了一道道劃痕,那凹進去的眼眶,不斷的溢出半透明的藍色血液,就如同水一樣,但是若雨知道,它很痛,痛的想死。
在另一邊的,黑色的石球,是幻鹿已經失效的眼珠,很少有人知道,夫諸的雙眼是它本身精氣的聚集所在,而那眼睛是極寒之物,因為效用不大,所以不怎麼被記載在書籍中。弗生在他們離開後就想到了這點,與其找尋那不知所謂的水源,不如取就近的,並且更加有保障的東西才算得上解決問題,他驅使金剛石叫回了若雨,並且和她一同制服了幻鹿,挖下了它的眼睛。
若雨在小包袋中找止疼的丹藥想要給幻鹿服食,善良的姑娘此時已經淚流滿面,嗚咽著想要觸碰對方,但是剛剛伸出的手就被浩霖拍開了,黑髮男子跪坐在巨鹿的跟前,撫摸著那絲般柔滑的鹿頸,用著意念安撫著幻鹿的神經,他無法原諒他們的所作所為,即使這是為了救錦翔,也不能原諒,就像錦翔被人誘導而把他們欺騙至此一樣,他還是會怪罪於錦翔,因為那本身就是他的過錯,而現在,浩霖連看都不想看錦翔一眼。
在浩霖趕到之前,若雨就向錦翔說明了他差點被那果子燒死,然後弗生用幻鹿之眼救了他的事情。現在錦翔看著傷透了的浩霖,他寧願自己死了算了,這到底算是什麼,自己如果一開始不安排這個任務,一切的一切都不會發生,浩霖現在對自己恐怕已經到恨之入骨的地步了,他不祈求對方的原諒,錦翔覺得現在都無所謂了,浩霖就算當即殺了自己,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偏激的想法自腦中產生,錦翔緊閉著嘴等著對方的叫囂,但是浩霖一聲不響的跪在那裡,安靜的等著幻鹿漸漸穩定下來,然後他讓它走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他站起來,什麼都沒說,看都沒看自己,自顧自的走開了。
「你別走,你說話啊,浩霖!」錦翔有些急了,他怕對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但是能有什麼事能發生呢?最壞也不過如此了,浩霖根本不想在呆在這個地方,看見這些人。
「對不起…」來人已經走遠,錦翔抵著頭小聲低喃著,他覺得他永遠在做錯了事後才懂得反思,而在反思之後又會不斷犯出新的錯誤,他不知道這到底該怎麼阻擋,才能讓他不再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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