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花子是京音,子讀輕聲,不是小日本的叫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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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何金奎,20歲。
「花子,咱要進連隊了,阿麼會好好照顧你的,等咱回來,就給你買大魚兒吃!」有著一臉黝黑的皮膚,頭上戴了頂紅星綠帽的何金奎,終於被編入了連隊,成為了一名軍人。
他的懷裡,有著一隻陪伴了他十年的花貓,叫做花子,它有著黃白黑的色塊毛髮,拖著一條細長柔軟的尾巴,瞪著一雙又大又亮的藍眼睛。
花子彷彿聽懂了金奎的話,輕輕的喵了一聲,小臉不停的朝金奎身上蹭,發出咕咕的聲音。
花子以為,它還會像以前一樣,天亮時看著金奎走出去,天快黑了,金奎就回來了。
於是它坐在這四合院的門檻前,瞇著眼睛享受著午後的日曬。
一乏過後,天空中繁星點點,京城的夜風乾燥舒適,花子的肚子叫了起來。
喵了幾聲,在這門檻前來回踱步,它在等著金奎,金奎常常會去河裡抓鮮魚給自己吃,金奎是對自己最好的人。
當當——
院內有人敲起了碗,是阿麼在喊花子進來。
這是醬油拌飯,花子根本不喜歡吃這種東西,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吃飽後舒展了身子,花子雙爪攀上柱子,留下一道道細小的抓痕,每天都得這麼磨一磨才舒服呢~
日復一日,花子越來越瘦,它不再發出嗲聲嗲氣的喵嗚聲,不再有人撫摸著它的脖頸讓它舒服的發出咕咕的聲音。
花子想念鮮魚的味道,花子想念金奎。
北京城的雪天寒冷徹骨,花子優雅的坐在門檻前,瞇著眼睛看著紛飛的飄雪。
今天,金奎會回來嗎?這是花子每天睜眼就在想的事情。
花子的腳掌凍著了,花子那柔軟的尾巴也不再搖晃了,花子伏在了雪地上,花子睡著了。
那天後,花子再也沒有醒來。
何金奎不知道,他走的那天,就是見到花子的最後一天,抗日結束,金奎見到了年邁的阿麼,卻再也沒見過花子。
他天天餵著那些流浪的野貓,可能就是為了能再見到花子一面,但是他也知道,花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天是個平常的晚上,老奎每天都會去市場買些新鮮的貓魚拌著魚湯和白米飯,給小區裡的野貓們吃。
他看見一隻貓,一隻黑白黃相間的花貓,它有著一雙藍色的眼睛,細長又柔軟的尾巴左右搖晃著。
它,是花子!
「花子啊!咱們,咱們永遠都要在一起!」老奎想要上前抱住那只像極了花子的貓,但是對方卻跑走了,那晚,老奎也沒有再醒來。
許多動物靈,會因為對主人執著的思念,而變質,繼續留在這世上。
但是它們沒有思考,它們會被強烈的執念吸引過去,然後想要呆在對方身邊,永遠。
弗欒不知道那老伯經歷過些什麼,但是他如此喜歡貓,一定是養過貓,而且現在無比的思念著它。
如今已經過去兩年的光景,弗欒不知道還能不能從老伯的靈體中把動物靈分離出來,看這情況,應該是被融合了。
回想至今習得的道術,卻沒有對這種情況的解決辦法,弗欒一時間沒了對策,不禁皺起了眉頭,苦惱萬分。
「你有沒有帶空符菉?」符菉即是符紙,符菉分為多種,如今道生都是使用最低等級的黃色符菉,稍高的道者都已經能使用藍色甚至紫色是的了,但是弗欒沒有見過有人使用過金銀兩色的符菉,那是最高等,也是威力最強的符菉。
弗欒一向準備充分,一身學生裝背著一個雙肩背包,裡面準備了各種必需品,符紙、硃砂、手電甚至是繩索等等。
浩霖用水融了硃砂,一手拿著空白的符菉,一手沾著硃砂,在符菉上又圈又點,畫起了符咒。
驟雨依舊未歇,雨水不停的敲打在落地門上,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響。不消一刻,浩霖便畫完了符咒,那符咒正中為移魂二字,這難道是……拘魂咒?!
其實在古時,法家並不採用這麼一張小小的符紙畫符,而是使用符菉或者帛1上。然而帛的材料配方早已失傳多年,符菉太大攜帶不便,時日久了,就慢慢變成如今的符紙了。
所謂的拘魂咒,則是可以驅除變質的邪靈,卻無法傷害到純淨的靈體,是一種高等的符咒。弗欒雖然在古籍之中讀過此咒,但是沒有學過此咒的畫法,便無從使之了。這浩霖不愧是道家的傳承,區區一年級的新生,已經背會這樣的咒術了。
蕩蕩遊魂,何住留存,三魂早將,七魄來臨……那浩霖手夾著符紙,纖薄的雙唇開始念叨起了咒文,緊閉雙目,神情凝重,慢慢使氣踱出。
符紙在唸咒的同時起了影響,開始慢慢灼燒,那符紙並不像被火燒一樣慢慢消解,而是一點點化成了黑色的粉塵,安靜又詭異。
老婦在一旁看的是又驚又怕,沒想到這倆年輕人兒還真有那麼一手,難不成還真把老奎治好了?
此時弗欒和浩霖兩人看的真真切切,從那老翁的丹田之處,慢慢浮出了一個黑色的靈體,那是變質的邪靈,那是一隻貓的靈魂。
沒有任何的抵抗,那貓靈天真的盯著弗欒二人,奇怪自己怎麼會從老伯的體內出來了。弗欒使用了淨化符,將其送走。她有時會想,這淨化咒淨化的靈體,它們到底是從這世上消失了,還是到了另一個地方呢?但是她永遠也不會得出這個答案,大概只能到她變成了它們的一員的時刻才知道吧。
老伯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那褐色的眼眸沒有焦點,不斷的在眼眶中打轉。畢竟昏睡了兩年,這老伯的身體還無法一下子好轉,需要慢慢調息靜養。
「老,老婆子?」奎老伯發出了沙啞的聲響,看著在一旁默默流淚的老婦人,弗欒拿出了紙巾上前為老婦擦乾了淚水,對方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感激的望著弗欒二人。
沒有再多做停留,弗欒告訴二位老人他們要去其他人家清理鼠患,不能再呆在這裡了。老婦緊抓著弗欒的手,不停的向他們道謝,也不知道該用什麼回報他們,弗欒則搖搖頭說這是自己應該做的事,並沒有什麼。
老婆子啊,咱夢見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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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翔腳踝上的傷比他想像中還要嚴重,血怎麼也止不住,恐怕是進了屍毒了。雖然道家可以用氣護住心脈不讓其毒擴散,但是沒被毒死也快血流而死了。
「疼疼疼…」錦翔坐在樓梯口,他剛剛喊了半天都沒有若雨的回應,腳上也越來越痛,乾脆就一屁股坐了下來,扯下了西瓜色的帆布腰帶,牢牢的綁在小腿部。
錦翔的行裝非常簡單,就是帶了一口袋的符紙。因為曾經的任務無論是路費還是住宿費都是浩霖包辦的,自己從來不考慮這樣的問題,也沒有受過太重的傷,現在卻被個小小的水鬼弄成這副慘樣,錦翔頓時火從心生。
這時有幾隻又小又黑的傢伙在樓道內賊頭賊腦的,錦翔知道那些是貪食鬼。他們可能是發現同類被驅趕,都逃出了各家的廚房,現在這幾個小傢伙瞪著綠瑩瑩的眼睛,在階梯上呆愣的看著錦翔,不敢上來也不敢逃下去。
錦翔的腳踝處又麻又癢,還生疼生疼的,燥火漸升,看見那些鬼鬼祟祟的小東西,趕忙拿出了符紙想要上前肆虐一番。
貪食小鬼們感覺到了殺氣,都嚇的慌不擇路,有幾隻頭碰頭撞在了一起,幾隻傻兮兮的從樓梯上滾了下去,齜牙咧嘴的。
數只渾身帶火的老鼠從天而降,撲向了那些又弱又小的貪食鬼,小鬼們被火鼠燒的發出呲呲的慘叫,身上不斷的冒出黑煙,在地上滾來滾去。
錦翔正想拿出淨化符淨化那些沒用的貪食鬼,忽見一樓的樓道內有一個黑影,在往上慢慢行走。
錦翔身處二樓樓道口,那黑影馬上就到拐彎處了,褐髮男孩捏緊了火符,想在這陰晦的雨天看清那東西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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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符菉:亦稱「符字」、「墨菉」、「丹書」,古時採用的符菉如圍脖般寬長,上面會畫滿各種符文、圖形等等。
帛:中國戰國以前稱絲織物為帛,包括錦、繡、綾、羅、絹、絁、綺、縑、紬等。如今法家採用的材料已經不得所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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