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誤解
自姥姥強注真元之後,纖芸每日煉化吸收,雖然功力大增,卻也不免有些虛動浮華,畢竟非出自身所煉,奠基難穩。
然而,今夜遇途強手心驚之下,又以氣機交感時引動真元,漸有不控之相。然先機不利,只得故佈疑陣以惑其心,順將石生、櫻兒呼至於前,共抗來敵。
此時纖芸立身門扉,冷語而出,其招更是虛實相參,難以防範。
來者中招,石生乘勢提勁猛轟而上,欲將對手制於拳下。
……
毒霧撲面,瞬即化入皮肉肌理,一抹灼痛頃襲而起。
強勢臨壓之際,孫毅仁楞態即去暴起強橫功力,圈舞掌中厚刃揮轉於身,生將石生逼退尺外,不得近前。
當他刀老勁弱之時,一聲驚語如至九淵,自在耳旁輕輕乍響。
「徒兒不濟,師教之過。今日你便下落黃泉,相伴賊子,再世為人罷!」話音方休,不知何時置身其後的纖芸,指掐一枚幽綠封針,乘以不應之姿,迅速破入腦後風府,貫傷延髓。
絲絲血水流通七竅,可惜孫毅仁空具一身武力,卻惑於纖芸計法不得施展,終於飲恨當場。
強敵已亡,可石生仍舊戒備不馳,一雙眼目緊盯小姐,似要將她看透一般。「小姐究是何人?功夫如此高強,何需誆了石生作援?此人先前所言『魔盟』又為何意?」
「呵,你貴為濟元門徒,竟還不知我等身份?」纖芸眼眸未啟,只是催功於掌幻出一片輕薄紫霧,按壓死者腦額。頃刻間毒霧便如游魚入池,鑽入皮孔,屍身亦如渡上油墨,漸漸浸黑,最後更似碳木般碎化成末。
毒?!這香氣……?!伴著屍身碎裂而來的濃艷異香,直入石生神髓,結合當場所見,不免讓他憶起當年幽衛困殺之事。腦海畫面流竄而動,最終定於幽衛聚雨成球一幕,那等香氣,竟與此時同出一轍!無怪終覺小姐散香熟悉異常,原是如此!
想通關節,石生慘面,自己活於仇人簷下,竟還默不自知,當真蠢鈍。隨即奪步於前,帶著強烈殺機直直撲向纖芸。「還我師傅命來~!!!」
未料石生有變,猝不及防下纖芸險遭重擊。
原聲話語本無歧意,只想名門中徒見識匪淺,自己功法路數已顯,定能瞧知一二,怎奈竟是生出誤會來。
未免曲解加深,纖芸只得提身輕步遊走於場。「你師性命與我何干?不去尋獲仇人,卻來與我晦氣,你失心瘋了不成!」
「哼,此時還要惑我於心,可惡至極!當真比那幽衛還過陰毒~!」石生堅信小姐、幽衛俱是同脈,口中撕吼連連,疾追其身。只是倩影如幽,以石生本事,直似頑童撲蝶,橫衝直撞。
「幽衛?」首聞其名,小姐不免疑惑自語。
「哈哈,無怪堂中素無男主,只怕被我瞧破,難誆遺寶罷!」石生愈自思付,愈覺恍然。
纖芸本還蹊蹺何事而誤之時,忽聞言及遺寶,不禁怒起衝冠,沈家傲骨豈是他人可辱!遊走身姿頓劃淺影,瞬息抄至石生背後,玉掌抵椎,喝罵道:「哼,空存蠻力。殺你奪寶,不過覆手而為。若無我等善意蓄心,怕你早已化作風中塵土了。」
石生並非愚魯之人,只是怨怒蒙心,現下聽了小姐話語,到也驚醒神智。細思過往,若是姥姥在生,如何是其對手,她們真個圖寶,自己怕已死過千回。「小姐既無謀寶之心,此算石生不是。但小姐闔家俱是武力超卓之輩,究為何人?又與那魔盟是何干係?倘真邪道中人,石生只此告辭,活命恩澤亦當後報!」
纖芸輕笑著面,知他渾惱已去,正要說道時,忽覺丹田氣熱,經脈充鼓,似有內力沖脹其間,心頭大駭,連忙坐地盤膝,理氣調息。「石生,且快助我!」
聽聞小姐語調慌亂,石生回身望過,只見她面色赤紅體帶搖顫。不明就裡,還道其受了傷患,可探脈一觀,竟是亢隱盈滿之象!若不截正,恐損性命。
得人恩果,自記千年。石生雖有疑慮,但還報心德不可不存,當下摘取小姐髮簪便要扎入穴絡以代銀針。
「不可,此物劇毒!右手袖袋尚有淨白銀針可用。」纖芸閉目暗運真元,抵充紛亂內勁。置感石生作為,急急大喝,生又驚出一身冷汗。
救人勢切,石生哪還理會男女授授之嫌,取出銀針,于小姐顱頂、眉心、肘間、下腰各梳一針,閉封關要經絡。然而,落針方定,小姐面龐愈現紅烈,即連雙掌亦呈血色,週身銀針顫顫晃動,似要脫體一般。
石生心知小姐體內氣滿若盈,只作截取之法,終究難逃脈絡炸裂之危。旋即執針為刀,分劃雙腕三寸處,頓時,氣血奔湧仿是宣洩而出,掀起透紅薄霧。
經此一著,纖芸紅面朱唇霎入憔白,不支倒地。
……
雀鳥浮聲繞樑,憩息靜適,葉遮窗欞,映復日中天光。一派大好光景就在左間,可惜,此時盡無一人有那閒情逸致圖享天靈。
纖芸臥身繡床,卻似與人力戰一場,疲乏不堪,久久不得睜目,恰如神識沉體、,浮浮蕩蕩虛華無作。
「已過兩日,小姐怎還未醒,莫不是……嗚……小姐。」櫻兒啼音於耳,唯恐小姐生了不測之憂。
「放心,小姐脈象中正穩和,已無大礙。只是傷及本源,再服幾貼合虛湯藥既可痊癒。」石生握手玉腕,不住安慰道。
「你自醫術精湛……你說無礙,我……便亦放心。」櫻兒粉面桃花,讓他捉住雙手大感羞澀,急急抽回,拭去眼角淚痕。
石生本不覺有異樣,直到櫻兒回過身去,才暗喃無面。自己中了邪氣不成,怎在這般時候撫人姑娘纖腕,哎……只望櫻兒莫要惱我才好。
二人身背相對,一個色似桃顏,紅透耳根;一個負首自責,又心帶幽歡。一副窘相生態之境,旋附情絲曼妙之感。
就在他們滿腹話語,卻又無言以對之時,一聲虛言頓將這片綺麗絢境打破。「櫻兒?石生?」
「小姐!你可算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