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無常
姥姥畢生修為俱在身法之上，一時間濁影重重，惑眼迷心。
方乾感受迫勁四生，鉗斬刀勢瞬間相撞分去兩旁。吐勁猛催下，明暗刀影頓化片芒，合轉不停。
「虛實，陰陽！」
此乃方乾修刀數十載所得，盡別方家迅簡刀招。
乾坤雙刃，各施自招又圓通匯一，虛中帶實，集攻守之長，詭測莫辨。
招式方起，姥姥身化九影，夾帶強硬迫勢撲入陰暗刀氣。風勁如常，連一絲交擊之聲都未生出，彷彿帶氣而動的乾刃消逝一般。與此同時，明色刀氣，如折扇收聚片歸一點，霎時刺入暗芒，耀目難當。
「絲~」
驚見變化的姥姥，虛握毒球立時迎上。甫觸相接，竟自坤刀鋒口融出一道缺痕！
「鏘！」
刀尖落地吟吟震顫，從中而折的坤刀斷刃，堪堪劃過姥姥衣袖。乘此錯身之機，淤黑毒球仿似惡龍轉首，瞬間壓至方乾胸口。
……
落日低沉已近晚霞，由於李天日中耽擱，此時前堂依舊病客不竭，夥計眾人忙碌難歇。
後院屋中，纖芸、櫻兒對坐相望，面上儘是焦急。
「小姐，這已過了半日，姥姥不知去往何處，怎還未回？」櫻兒伴坐良久愈感不安，隨即起身踱步來回。
「興是遇了舊識，攀纏難休。又或……」纖芸沉色陰冷，頓字說道。
「或是什麼？莫非姥姥被魔盟之人擒了去？！」櫻兒杏目圓瞪，極是驚懼。
「你且莫急，姥姥輕身功夫了得，怎會輕易就被擒去。」纖芸本同櫻兒一般猜測，但轉念想來，自己三人行跡未露，魔盟高手也難以尋訪至此。再者，縱是強敵來臨，以姥姥那驚世身法，想要將之捉拿，直如登天。如此看來，定是旁事煩擾，無從分身罷了。
「櫻兒，時辰已晚，速去準備膳食，一切如常。若人問及姥姥去向，只說尋親訪友去了，晚間即回。」纖芸推敲事宜，無覺大礙，便向櫻兒吩咐道。
「可……」櫻兒稍做猶豫，卻被小姐打斷：「放心，你我自幼就隨姥姥身旁，那來去如風的輕身之法所見還少？世間高手有幾人能及，姥姥定被他務纏身而已，去罷。」
聽了這話，櫻兒憂心略減。是啊，姥姥如此厲害，怎會被他人所擒，盡會胡思亂想，咒她老人家不是。想來如此，微吐粉舌，便自轉身向房外跑去。
天色濃墨，街邊華燈錦團，橘色溫婉。藥堂眾人收拾打烊，個個笑顏溢彩，相約外出尋樂。白日收了李家紅包，此時若不快活一翻，怎對得起袋中金錠。石生不喜吵鬧，正欲推托，可張伯謝恩情切，無論如何都要拉他淺酌兩盅才肯罷休。
難拗盛情，石生只能隨著眾人哄笑而去。
飯桌旁，櫻兒垂目拄腮，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樣，而小姐纖芸則端坐在側鎖眉不展。
「啪」，就在此時，踏步輕響自外傳來。
聞聲，纖芸立動淺影掠過，櫻兒頓被嚇得險將臉面磕於桌上。
房門開啟，姥姥斜身倚靠門柱，醬紫深紅染了滿滿一片，透襟濕鞋。「姥姥！」二女見此情狀，無不大駭，慌忙將她抬入屋中。
「姥姥，究生何事？你且撐住，櫻兒這就為你尋大夫來。」櫻兒情急，淚水不住，哭腔話語奪口脫出，轉身就欲尋門而去。
「不可！」呼聲稍急，姥姥腹間鮮血頓如泉湧。「櫻兒，快去收拾細軟，與纖芸一同離去，快！」
……
毒球融斷坤刀之後，餘勢甚威，夾勁再破方乾護身真氣，直抵心口。
危機關頭，暗芒刀氣陡然生變，幻沙化水匯入乾刃。而這銀灰長刀，卻早已無聲無息刺上姥姥肚腹。
去勢驟停，血水如注，姥姥眼底決然神色閃過。手指疾彈，毒球頓時飛出。
咫尺相距，如何閃避。笑顏中，方乾衣飾皮肉頃刻盡被腐蝕，左胸更生生融出一方血肉坑洞，直教人心驚膽寒。毒球觸血即化，轉眼沒入肉窟經血氣脈之中，蔓延全身。不過片刻，他那柔和笑意便已灰飛煙滅消散天際。
乾刃於腹，功力耗盡的姥姥雙手緊握刀鋒，寸寸抽拔。
方乾臨死一刀，本該貫腹透脊，但他舊情難捨一再留手，只做逼退姥姥之法，不想卻被博命一擊奪去性命，實乃造化無常。
重傷血衣，姥姥為恐讓人撞見，直挨天色沉黑，方才摸入城中，可此時她已失血過多，余留濁氣強撐殘軀。
……
櫻兒離開，姥姥掙扎著甩開纖芸度氣存息的手掌，虛弱道：「老身真元已洩，已是將死，莫要再浪費氣力。」
說完這話，姥姥抬手猛將毫無防備的纖芸穴絡禁封點倒在地，扣過脈腕，一道精純氣感順指探出。
「姥姥！你……！」「老身真元雖洩，但尚有存余，只望小姐盡數煉化，早日光復家業！」真元精氣驅離丹田，姥姥面色愈發慘白。口角細聲，只能勉強聽聞：「小姐，這是老身十數年來首次喚你小姐，而這，也是最後一次……」話將說盡，這位一心護家的鶴髮老嫗，終是氣散西去。
纖芸眸中薄霜猶化清泉，潺潺流下。當年那道背負自己，在圍屠場中殺出逃生血路的修羅紫影，如今卻是這般軟弱無力攤倒身旁。一聲無助吶喊，蕩魄心中。
……
隅將城內，一處高塔尖頂，四道黑影凌落其上。
「大哥，那老婆子似是厲害得緊，這筆生意怕不簡單啊。」四人中，一道中和嗓音，似有疑慮。
「無妨，咱們此次不為博命。只要劫人，待我纏住老婆子，你們速速裹了便走。」為首之人聲音粗壯，渾不在意道。
「大哥……這……」
「大哥，聽聞那戶有個嬌俏婢女，既然李家公子只要小姐，那……婢女可否……嘿嘿。」尖細話音忙將疑聲蓋過。
「哼，急色鬼，想要？自己擄去。」嗡聲傳來，直抵細音。
「擄就擄！你這一身豬膘，不知的，還當你志趣『非凡』，嘿嘿。」細音之人還語諷刺，頓得一聲虎喝：「找死！」
「住嘴！」為首聲再次響起，掐斷二人言語。
「嗒——嗒！嗒！」就在此時，遠遠傳來一長兩短的打更聲。
「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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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悶了~~~~臨近過年家裡卻要大改電路，哎~真真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