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有沒有等很久?」杜六娘盈盈走了進來,剛剛進屋,就讓貼身侍女等在外面,自己則是將門關上。
封閉的空間,孤男寡女,兩個人並不顯得如何尷尬。
她邁著蓮步走上前,將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面上,隨後扭頭去看明琴。
明琴已經站起身,走到她身邊,凝望她片刻,才頗為擔憂地問:「這幾日你可還好,這一次的事情我沒有辦好,可有牽累了你?」
杜六娘當然知曉明琴指的是哪一件事,當即搖頭,認真地看著他:「沒事,是我衝動了,還連累了你。」
她怎會責怪他?
她怎麼可能責怪?
「殿中監大人可有為難你?」他問。
何止為難,簡直是幾日的責怪,從未停歇過。
「過幾日,怕是就不是殿中監了。」杜六娘說著,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樣。
的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就算不是主謀,怕是也會官降一級。
明琴的眼波微動,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很快,他恢復淡然。
隨後抬手輕輕撫摸她的髮鬢,說道:「委屈你了,待日後我娶你回府,一切就都好了……」
杜六娘聽到這句話,當即感動到眼眶微紅,情不自禁地去環住了明琴的身體,將頭靠在他的懷裡,輕聲歎道:「每一次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總是會想起你,你溫柔得讓人欲罷不能,明明知曉與你在一起,只會是路途坎坷,我卻……甘願走下去。能與你在一起,就是極好。」
明琴看著杜六娘,睫毛微顫。遲疑了片刻,才抬起手,同樣地環住了她的身體,用極端輕柔的聲音,在她耳畔說道:「遇見你,也是我今生的幸事。」
深愛之人的擁抱可以化解心中的愁楚,杜六娘靠在他的懷裡,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
前世今生,她都渴望能夠擁有這樣的人,在她落寞淒慘時。在她孤獨無助時,在她需要人的安慰,甚至是善意的責怪時。能夠讓自己得以依靠。
幻想之中的男人,就是懷中的男人,而現在,她終於能夠與他在一起,日後。還會成為他的妻子。
她覺得滿足。
在這一瞬間,她覺得累了,什麼報復,什麼恩怨,全部都不想再拾起,就與這個男人在一起一生算了。平平穩穩,安安靜靜,為他生孩子。與他磕磕絆絆卻相濡以沫。
男人的呼吸略顯急促,隨後手腳再不安分。
他是她深愛的男人,她甘願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他,全部呈現給他。
芙蓉帳,檀木床。陰面的小宅院,昏暗的小書房。
簡陋的房間。甚至沒有好聞的熏香,一切都平凡得不像話,偏生容下的是兩名世間罕見的俊俏人兒。
絕世芳華的少女,以及挺拔俊雅的男人,緊緊相擁,忘情親吻。
半褪的衣衫,若隱若現瓷白的肌膚。
身體交纏,窸窸窣窣,曖昧流竄。
他是經驗老道的男人,她是初經人事的少女,呢喃好似夢囈,輕喘好似嬌滴滴的情話。
道不盡,說不清的,是心中淪陷著的貪戀。
揮灑間有暗香盈袖,雙鬢染梨花,說不盡的風情,歎不完的**。
他的,在她的身體裡面。
蠕動,好似用身體表達的愛意。
她眉心微皺,卻緊緊擁著他的身體,就算疼痛,也享受能被他佔有的感覺。
庭外乃是初春的景色,安逸得讓人懈怠。
杜六娘的侍女不知不覺間依靠在一處睡著,隨後有人進入院中。
細細分辨屋中的聲音,讓外面的人止住腳步,隨後靜默下來,不出聲。
杜六娘依舊忘情,並未感覺到任何事情。
明琴卻微微回頭,隨後加快了自己身體的律動。
他終於得以釋放,緊貼著她的身體,用如狼虎般的眸子看著她,問道:「你可會後悔愛我?」
「絕對不會。」
聽到之後,他略顯自嘲地一笑,隨後退開,再次來看她的身體,隨後歎道:「如果有一日,你發現我只是個自私的男人,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自己,你恐怕會對我失望……不過,我就是這樣的人,或許,你明白之後,就會後悔了……」
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她十分不解,還不待她問什麼,他已經一個手刀劈下,讓她暈厥過去。隨後起身,將她的身體放進被子裡面。
下床,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隨後打開門。
院子裡面早已有人在等候,明琴看著他們,又回頭看了一眼,什麼也不說,只是離開了。
明炎帶著人,扛著麻袋進入,看了一眼屋中,隨後示意他們將麻袋中的人放在床上。
似乎不夠滿意,他走上前,將男子的衣衫解開,放進被子裡面,才覺得穩妥,隨後退了出去。
將門關好,一切都與之前一樣,明炎最後在幾名侍女的耳邊打了個手響,隨後縱著輕功快速離開。
呼延氏帶著人風風火火地趕到的時候,兩名侍女幽幽轉醒,看到門尚未打開,只當是自己貪睡睡著了,當即打起精神來守著,沒成想門口卻闖進來了人。
「你們是誰?這裡是私人的宅子。」杜六娘的侍女當即叫嚷起來,呼延氏卻不聽,吩咐身邊的婆子制住兩名侍女,她直接往房間裡面衝。
呼延氏前一世,是姚芷煙的繼母,害了她,也害了姚芷珊。是呼延氏讓姚芷煙的後半生也無比的淒苦。姚家也是不得安寧,甚至是被覆滅。
如今,呼延氏嫁給了六品官員的嫡子,低嫁了不說,嫁入府中,才發現婆婆小氣,十分能夠算計,將她的嫁妝貪了一大半。而自己的夫君也是個不著調的,身邊的通房早早就有了兒子。
他渾身酸書生氣,不學他人上進,偏學他人多情,去煙花柳巷尋花問柳不說,還有妓女上門去與她鬧,說是夫君睡了女人不給錢,讓她付賬,鬧得大街小巷人人皆知,讓她丟盡了臉面。
如今,他竟然租暗巷的房子養女人了!
呼延氏進入之後,果然看到了自己的夫君,此時還與另外一名女子睡在一起。
屋中有著板栗花的味道,曖昧不堪,讓呼延氏氣得幾乎翻了白眼。
她幾乎是撲過去,抓住了夫君的衣服,就叫嚷了起來:「洪濤,你這個畜生,你簡直豬狗不如,你還有沒有良心,居然還在做這種齷蹉的事情,我是倒了輩子的霉,才嫁給了你這個王蛋!」
什麼大家閨秀的規矩,什麼婦人的賢德,早早就被這種艱難的日子磨平了。沒有了娘家的支持,婆家對她就好似豬狗,夫君不爭氣,還日日尋歡作樂,她至今沒有孩子,她還怎麼能夠繼續賢德下去?
床上的人幽幽轉醒,杜六娘看到這邊鬧騰得厲害,當即一驚,再去看身邊的男人,幾乎嚇出一身冷汗來。
隨後,她意識到了什麼,當即怒喝:「你在做什麼,還不抬著這個狗男人出去。」
呼延氏聽到杜六娘的話一怔,隨後抬頭看她,起初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只當成是狐媚子,如今細細看來,還真有些印象,隨後她猛然記起……這名女子居然是杜六娘!
她詫異得一句話說不出來,當即就想到自己的夫君,就算如何厲害,也是不能勾搭上杜家六小姐的。另外,自己的夫君,窮得叮噹亂響,自然是不會有銀兩租用這種暗巷裡面的宅子的,因為這裡的宅子隱蔽,不易被人發現,一般都是達官貴人租來秘密使用的。
「秦嬤嬤,隨我將老爺抬回去……」呼延氏感覺到了不妙,隨後就喚人進來。
可惜,已經晚了。
殿中監大人從外面快步走進來,同時吩咐人將院子封鎖。隨後,他大步走進屋子來,一看到這副光景,當即怒喝出聲:「杜六娘,你居然還在出ど蛾子,你想害得我杜家再無臉面不成……居然……居然是芬黛郡主親自去告訴我,你在此處幽會……還被人抓了不成?!」
「爹!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被人冤枉的!」杜六娘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因為情況太過不利。
殿中監已經氣得瘋狂了,今日他故意問過,是杜六娘自己離開的杜家,隨後秘密來到了這裡,門口還有兩名侍女在守著,他也是看到了的,這能叫不知情嗎?
再看這屋中的光景,難道還能是假的?
床上的男子被呼延氏掐醒,他不明所以,看到這麼多人,當即問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出聲還好,他一出聲,殿中監大人便更加憤怒,隨後親自拔劍,過去就要殺了他。
呼延氏早就有所警覺,知曉自己與夫君是落入了別人的圈套之中,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當即過去阻攔:「殿中監大人,這其中必定是有誤會的,我的夫君是被人打暈才送過來的,我們……」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是一口血噴出。
憤怒的殿中監大人已經完全聽不下去她的話了,直接一劍殺死。
只有死人,最能夠保住秘密。
在太皇太后喪禮期間幽會,這種事情,就算是一品官員的府邸,也是擔待不起的!
管他是不是什麼陰謀,先毀滅證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