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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姚芷煙被人折騰著整理完畢,明錚才進了淨身室。
明錚剛剛進去,聽霜就忍不住拽著姚芷煙的袖子說:「小姐,你瞧瞧你這身上啊,青一塊自一塊的,我瞧明少爺……呸呸呸,是老爺身上也好不到哪去,你們兩個昨個吵架了?」
她剛剛說完就被貝嬤嬤打了頭,罵道:「你個沒規矩的,打今起小姐就該稱呼為夫人了,再叫錯看我不罰你們!」
聽雨也在這個時候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跟著夫人嫁到明家來,日後就是小姐的臉面、姚家的臉面,若是我們出了錯,就是給整個姚家都丟了臉。明家是文官,規矩相比較武將府中多得多,就算是夫人做錯了事情,我們也得提醒著,你們聽見了沒?」作為首席大丫鬟,聽雨將其他的侍女都教訓了一遍,隨後又瞪了聽霜一眼,嗔怒道:「你也別問那些問題,下回就該將成親的本本提前與你看了,省得你什麼都不懂。」
聽霜當即不依了,剛剛要反駁,姚芷煙就打了一個哈欠,說道:「你們也別吵了,今天還有得忙呢。」
先是去給敬媳婦茶,隨後是進宮,之後還要去處理那些美人。
眾人聽了,便開始準備東西,此時有人來小心翼翼地叩門。
「二少爺,二夫人,不知你們起身了沒?」是一名老婦的聲音。想來是哪一位嬤嬤,姚芷煙看了一眼貝嬤嬤,她直接去開門。
貝嬤嬤是慢性子,走路也慢。應了一聲,慢地走了過去,打開門,便看到一矮胖的慈和嬤嬤站在那裡。先是看了一眼屋子裡面,隨後才客客氣氣地走了進來,先是道喜,說些客套話。
「不知嬤嬤如何稱呼?」姚芷煙客客氣氣地問。
那嬤嬤本來覺得來二少爺這裡就是一件苦差事。尤其是聽聞姚芷煙剛剛嫁進來就給妯娌下馬威,就知道不是個好相處的,沒成想今過來。新夫人這般客氣。當即笑瞇瞇地回答:「我是大太太身邊的嬤嬤,姓康,二夫人叫我康嬤嬤就成。」
姚芷煙點了點頭,沒說話,聽雨已經懂了意思,從袖子裡面取出一紅木盒子,遞給了嬤嬤:「勞煩嬤嬤早早過來了。」
那嬤嬤結果盒子。掂量了一番,當即笑瞇瞇地應了。
收好盒子,她過去收了元帕看了一眼,這才笑瞇瞇地端著盒子在一邊候著,等待領路。
明錚出來的時候,姚芷煙剛剛梳好髮鬢。似乎是第一次瞧姚芷煙梳婦人的髮鬢,他還多瞧了幾眼,隨即點了點頭:「有點意思了,卷毛都被隱藏了不少,下午去宮裡,我給你折一朵牡丹。」
姚芷煙回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還好意思說,下回我再穿綠衣裳,你摘紅牡丹給我,我就剁了你。」
「嗯嗯嗯,為夫知錯了。」
兩個人說了兩句,便一同向外走。明錚瞥了康嬤嬤一眼,並未說什麼,卻將康嬤嬤看得冷汗涔涔的。
姚芷煙瞧著有趣,趁機開始觀察明錚在明家是怎樣的位置,是萬人唾棄,還是……
一路上,明錚都對姚芷煙十分照顧,走到哪裡都會告訴她哪裡是誰的院子,一般什麼時候會有人出現,或者什麼討厭的人喜歡在這裡乘涼,讓她避開點。
他們走在那裡,凡是有侍女、小廝碰到明錚,都要戰戰兢兢地躲到一側去,十分敬畏,生怕招惹了他似的,大氣都不敢喘。
到了正堂附近,就聽到了熱烈的聲討聲,句句不離責罵,看來,一會進去會被數落一通呢。
「簡直就是沒規沒距的,姚家怎得就教出這麼沒規矩的女兒來,真真可笑!」
「可不就是,這樣的女子,也真真配了明錚那混小子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發現對方都是極為平靜的,這才邁步走了進去,正堂當即安靜了下來。她大致看了一眼,發現滿滿一屋子的人,也不知有沒有到齊。
明錚面色如常,與姚芷煙肩並肩走了進去,環顧四周,看到眾人的神色,揚起嘴角狡黠地一笑。
姚芷湮沒多瞧,只是規規矩矩地候著,此時有侍女端來蒲團與香茗。
她端過來,跪在蒲團上,恭恭敬敬地將香茗端過頭頂。明天問看了姚芷煙一眼,伸手端過了茶水,抿了一口,便讓身邊的侍女給姚芷煙一個錦盒。
姚芷煙讓聽雨接過,隨後等待明天問開口。
「文官府中與武將府邸的規矩有些不同,你初來怕是不會習慣,多與大嫂學學,她規矩是極好的。」他說得極為漂亮,沒有責備,沒有嘉獎,只是這樣提了一句,挑不出任何錯處。
「媳婦謹記教誨。」
「你也起來。」
姚芷煙起身,隨後去為曹夫人奉茶。
曹夫人有些發愁,她既想拉攏姚芷煙,又怕得罪了家中眾人,若是此時替姚芷煙說話,意圖又太為明顯。她仔細端詳了姚芷煙一番,看到她領口那隱隱約約掩蓋的吻痕,當即一怔,隨即輕笑道:「昨日忙碌了一日,可是累了?」
「不會,媳婦沒有那般嬌弱。」
「如此最好。」說著,便吩咐侍女為姚芷煙送去檀木盒子。
看到公公婆婆都沒有如何責備心媳婦,二房有些坐不住了,明二老爺更是直接一聲冷哼,十分引人注目。
姚芷煙好似未聞,直接過去為明二老爺斟茶,引得明二老爺一陣冷笑。周圍漸漸有了幸災樂禍的人,瞧著姚芷煙的目光甚至有一絲同情。
「你這樣沒有規矩,不守婦道的兒媳婦,嫁到我們明家當真是個錯誤,剛剛入門,就對妯娌不敬,引得妯娌哭了一夜,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不成?老大家都是寬厚的,不願意教育你,我做二叔公的卻是瞧不下去的,若是這等兒媳到了我的府中,定然是一封休書休了的,誰要喝你斟的茶。」他說完,憤然地起身離去,就待眾人想要瞧姚芷煙反應的時候,她竟然走過去,拿起茶盞,將杯蓋打開,將茶盞之中的茶水在面前倒出一圈來,好似為死人敬酒一般的敬茶,隨後說道:「二叔公請喝茶!」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在咒我死不成?!」二叔公回頭看過來,當即大怒,罵道。
姚芷煙則是輕笑出聲,隨即淡然回答:「我還要問呢,在我新婚之夜哭了一夜,可知這大喜之日哭泣乃是大忌,是在咒我死不成?這又是什麼規矩?這若是在大戶人家,定然是一封休書休了的。」
姚芷煙說得不卑不亢,不急不緩,卻字字如刀。
明錚揚眉,輕笑,隨即說道:「昨個是怎麼回事啊,我還不知道呢,還請大嫂與我說說看。」
慕容熏當即就歎了一口氣,將昨日洞房之中的事情說了一遍,一字不差。
慕容熏在明家還是有些位置的,至少沒有人質疑她說的。
明錚聽了之後點了點頭,隨即說道:「娘子這事的確未做錯,六弟妹吵著要走,娘子通情達理許你離開,你反而不走了,這也怨不得娘子不是?你回去哭個甚,難道真的是在咒我夫妻二人?你這蛇蠍心腸的女子當真是噁心,還有廉恥沒?先是不要臉不要皮地賴著,後來是這般惡毒婦般的咒著,你姓什麼來著,哪家的姑娘,我突然好奇起來了。」
明錚說得極為無恥,將姚芷煙誇了,將六弟妹罵了,隨後還去質問二叔公:「我說二叔公,為了這般不要臉的兒媳婦,您居然在今日百般刁難我的娘子,這又是何理?別倚老賣老可好?我真真為您覺得丟人啊。」
明錚說完,二叔公已經被氣得渾身哆嗦了,慕容熏剛剛說完,就能夠聽得出是六兒媳婦在故意找茬,昨日他僅僅聽了一面之詞,得知姚芷煙剛剛嫁入明家,就針對他們二房,當即大怒,沒成想,竟然是這兒媳婦倒打一耙,仗著自己是先嫁進來的,就想欺負姚芷煙一番。
他平日裡就看不上明錚,本想今日刁難一番,讓明錚主動賠罪,只為還姚芷煙一好名聲,沒成想,姚芷煙居然這般大膽,竟然那般敬茶!
「哼,就算六兒媳婦做得不多,你這大膽媳婦今日這茶就敬得對了嗎?」
姚芷煙聽到質問,當即低眉順眼地回答:「今日是成婦禮,長輩的茶自然是要敬的。姚家的閨女就算出嫁了,也是要有著姚家尊嚴的,他人若是對己不敬,就不會對其以禮相待,不卑不亢,互尊互敬才是正道。在二叔公對我扭曲誤解之時,就已經毀了我對您尊敬的理由。就像媳婦昨日說的,禮儀就是一面鏡子,不能因為您是長輩,就一味地盲目尊敬。今日公公與婆婆還未開口訓我,您卻開口了,這同樣是對他們的不敬。我嫁為人婦,夫為青天,父母便是我的白日與銀月,二叔公這般對他們不敬,我又怎會對您尊敬?」
說到底,就是那麼一個意思,如果不是您老人家先無理取鬧,她這個做晚輩的,也是不會故意找茬的。姚家的閨女是有脾氣的,不會因為你歲數大,就盲目地尊敬,你做錯了事情,也是需要指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