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大夫人總會叫我小戶養得的,沒有姿色,沒有排場,嫁給大郎就是害了大郎。大郎也多次埋怨徐大人,話裡話外的責怪說:這門親事還不是你們挑的?他與我成親已有一年,在我房裡的時間卻不超過十次。」閆夫人繼續說道。
姚芷煙忍不住問道:「那妾室是怎麼樣一個身世?」
「她是大夫人的外甥女,原是官宦人家,被奸臣所害,家裡敗落了,只能到府中依靠大夫人。她與夫君從小一起長大,是多年的情誼。其實她人也不壞,很是善良,幫過我很多次,不然夫君也不會想到立她的孩子為世子來補償她。」
姚芷煙聽了之後當即一聲冷笑,隨即便是狂笑不止,引得閆夫人過去按她的嘴,慌張的說:「不能笑啊,這是犯了忌諱。」
姚芷煙直接推開她的手,開口問閆夫人:「姐姐,你是傻的嗎?一個善良的人,會讓你的夫君立她的孩子為世子?這是違背朝綱的,是讓她夫君遭人唾罵的!一個單純的人,是不會將他們一家人哄騙得妥妥當當的!她很厲害,她知道她的家庭沒落了,需要依附於徐家,想高嫁是不可能的,低嫁了她也不願意,那麼就去找世子,因為世子最有出息!她知道她的身份做不了正妻,就眼看著你進門,然後將你壓下去。然後……她在府中拿大,所有的好處都是她的,而你呢,能得到什麼?只有一個空虛的正妻之位,說不定哪一日你有了兒子,你的兒子也會遭遇意外,你太單純了,姐姐!」
閆夫人聽了之後大驚失色,剛剛想搖頭否定姚芷煙的說的,自己就低下頭思量起來,隨即,她的身體一哆嗦,猛的抬頭,看向姚芷煙,眼中全是惶恐。
恐怕是想到了什麼蹊蹺的事情,突然想到了原因了吧?
「怎麼辦?我……我該怎麼辦?」閆夫人有些慌,坐在那裡手足無措。
「要麼變狠,要麼隱忍,要麼就滾!」姚芷煙說著,拉過了閆夫人的手,說道:「你自己就看輕了自己,別人又怎麼會看得起你?你要拿出正妻的譜來,要來徐府的管家權。」
「他們不可能會給我。」
「死皮賴臉的跟著大夫人,好似是在伺候她,其實在偷偷學,跟著她一個月她不為所動,跟上一年呢?」
「這……」
「都已經不要顏面的嫁進去了,你在這種時候還要什麼顏面?」
閆夫人坐在那裡思考起來,眼中有著猶豫,良久不吱聲,似乎是在猶豫不決。
姚芷煙不著急,坐在那裡一粒一粒的吃葡萄,接著「噗噗噗」的吐籽,這時閆夫人才開口說:「夫君他曾經警告過我……」
「他就是一個屁!下馬威誰不會給?如果是我,兩巴掌把他打得找不著北!」
「不過說起來,近兩日夫君對我還算和氣,前天更是去了我房裡,聽說,他見過你的那個表哥。」
姚芷煙一聽便是一怔,心中思量,難不成表哥已經悄悄的將事情辦妥了,只是沒與她說而已?
范澤秋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和善,誰又知道他是不是笑裡藏刀的人呢?畢竟一個善人,一個沒手段的人,是不會有他如今這般產業的。難不成,范澤秋已經給徐大郎一個下馬威了?
看到姚芷煙呆傻的模樣,閆夫人忍不住問她:「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沒事,只是沒想到表哥辦事效率這般的快。」姚芷煙說著,便湊到了閆夫人耳邊小聲說道:「我表哥答應我,他會幫你了,而且,爹爹也是會替你撐腰的,你莫要在徐家低聲下氣,讓人瞧低了,我們國公府是你的後盾,他們一戶區區三品官員的府邸,還能與我們對陣不成?」
閆夫人一聽這麼多人知道她的丟人事了,當即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來,臉蛋通紅,就連耳朵也是粉嫩得要命。
姚芷煙伸手將閆夫人的髮絲攏了攏,掖在了耳後,隨即歎道:「閆姐姐有著極好的美人項呢,為何要將脖子用頭髮擋住?來,我幫你盤發。」
閆夫人本就不好意思,聽姚芷煙這般一說,當即更加扭捏,伸手就推開了姚芷煙:「妹妹莫要羞我。」
姚芷煙是一個練過武的,閆夫人這大家閨秀根本推不開。她又是當年的京城明珠,盤發這種事情也是經常來做的,完全是因為那時娘親病重,府中嚇人勢利眼,無人照顧妹妹,她才親自上陣的。
將閆夫人的頭髮卸下,手法熟練的挽起發來,接著小心的固定,僅僅是一個髮鬢,她就弄了足有半個時辰,待髮鬢挽好,姚芷煙便去櫃子裡面拿出了一銀累絲鑲珠寶花簪,插進了閆夫人的發間,看著這個平時氣場很弱,唯唯諾諾的女子,因為一個髮鬢人光鮮了許多,忍不住說了一句:「嗯,真漂亮,瞧著特別精神,我閆姐姐最漂亮了。」
閆夫人則是心疼這髮簪,摸著髮簪的手都在抖,沒一會,嘴唇也開始抖了,她直接靠進了姚芷煙的懷裡,哭了起來:「妹妹待我這般好,我卻這般不爭氣……」
「我的好姐姐,你今日已經第幾次哭了?」
「我……是我不好……」
「唉……」姚芷煙知道,閆夫人的性格是從小養成的,不可能一時半會就糾正過來,只希望她變得堅強一點,不會尋死覓活就好。
閆夫人哭了一陣,才用帕子擦了擦臉,又頗為珍惜的整理了一番髮鬢。姚芷煙抬手幫她擦了擦眼淚,用自己的指肚去擦掉她的眼淚。
「莫哭。」
「嗯……」
閆夫人在家中地位不高,又頗不受人待見,她不敢多留,沒一會準備告辭,姚芷煙知道她所處的境地,也不再留她,兩個人肩並肩的走出了院落,剛剛到了府邸的門口,就碰到了一輛緩緩停下的馬車。
婦人與女子有所避諱,讓到了一邊,馬車之中的人掀簾出來,看到兩個人一怔,掀車簾的手一僵,遲疑了一番,還是走了過去與兩個人打招呼。
閆夫人有所不便,便只是行禮,連頭都不敢抬。范澤秋也沒多看她,只是瞥了一眼姚芷煙,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作罷,便直接大步進了府中。
「他就是你表哥?」閆夫人問。
「嗯。」
「剛剛掀簾時我看了一眼,是一個頗為俊俏的,不知他可有婚配?」
「咦,姐姐是想……」姚芷煙古靈精怪的問了一句。
閆夫人當即抬手敲了敲姚芷煙的頭,罵道:「想什麼呢?我只是想著家中妹妹尚未婚配……」
「的確是份好姻緣呢,我去與表哥說說?」自告奮勇的舉手。
「這怎麼可以?婚姻大事怎可兒戲?這是雙方父母定的事情,你這沒規矩的小東西,怎得這般口無遮攔?」閆夫人又呵斥了一句,拉著姚芷煙的手惜別了幾句,隨後上了自家的馬車,與姚芷煙道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