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四周無處不被黑暗籠罩著,彷彿世界被黑暗統治著。
在這黑暗之中,劉峰的意識就像是一葉扁舟,在黑暗中飄蕩著,耳邊嘩啦啦的響聲,卻無法睜看雙眼,只能感受著被水流侵蝕,如同無根浮萍任由水流動著漂流著。
不知在這漂流中過去了多久,是千年,還是萬載,又是一恍惚間,只是這一切在劉峰意識裡,極其的漫長,漫長的讓人差點崩潰,沒有一絲光亮,有的是無盡的黑暗。
沒有邊際的黑暗中,出現了一抹光亮,劉峰努力的想要睜開雙眼,撕心裂肺的痛楚從身上傳來刺激著他的大腦,如同全身上下都被一柄柄尖銳,而又不鋒利的鈍刀,切割著。
痛。
無法理喻的痛楚,無法言語形容的痛楚。
耳邊傳來「吱吱嘰嘰」的聲音,這是什麼聲音?
終於,劉峰費勁的睜開雙眼,猛然一怔:「怎麼還有長得像猴子臉的人?不對,是猴子,該死的,難道我要被這猴子給侮辱了」
這讓他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入目的是一隻猴頭,猴子臉上充滿新奇,滿臉疑惑,那臉龐一點點往他的臉上靠去,尤其是還嘟著嘴,口液偶爾從猴子嘴中落下來,就像劉峰是這隻猴子眼饞的美女,劉峰只覺得全身發涼,若是被該死的猴子吻上,他……
他現在全身無法動彈,連聲音到了嘴邊,都是哼聲。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只可惡的猴子,那醜陋令人發嘔的臉龐一點點接近,無比的接近,尤其是猴子口中傳來無比腥臭之氣,這讓劉峰無比的厭惡,卻又無可奈何,這張臉一點點靠近,無比的接近。
四隻眼相對著,腥臭的嘴散發的氣味,熏得劉峰有種眩暈,差點窒息過去了,不由得想到:還真不如死了算了,也比一醒來被一隻猴子侮辱了好。
就在劉峰以為自己的節操就要被該死的猴子給奪取的時候。
猴子咧咧嘴,支著牙,做了個鬼臉,好似很滿意劉峰被它嚇到一樣,露出了惡作劇般的嬉笑,卻是撓撓頭抓抓耳朵,轉身跳了起來,吱吱的指著劉峰,又哈哈做個捧腹大笑,好似在說:「小樣,嚇死你。」然後,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劉峰不由的舒了一口氣,捏了一把汗,暗道:「還好還好,沒有被該死的野猴子給非禮了。」
這時,劉峰看著屋頂,有些生疑了,先前心神全被這只搞怪的猴子吸引,沒能察覺,這是一間茅草屋子,還能看到屋頂上胡亂堆積的茅草,一根根拖出來尾巴的茅草搖曳著,對面的牆壁好像是一根根木頭插在地上的圍牆,簡簡單單做成了這間屋子。
「這是哪?我是被人救了?難道這猴子是別人圈養的不成?還是落入了猴子窩?那猴子不會是去喊猴子王來的吧?」
這個想法讓劉峰全身一震,身上的痛疼好似也不覺得了,他怕被自己的猜想證實,萬一那猴子王來了,誰知道剛剛猴子沒做的事情,會不會被猴子王給做了?
就在劉峰胡思亂想的時候,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這來者打了個飽嗝,整個屋內都瀰漫著一股股酒味。
只聽來人大為不滿好似沒睡醒的夢語:「該死的猴子,又打擾老子睡覺。」渾然忘記了是誰囑托只要人醒了,就去叫他的言語,好似被他當成了屁話。
聽到來人聲音,劉峰心中一喜:還好有人,不是落在了猴子窩就好。打消了他念頭,就在這時,人未到鋪天蓋地的酒氣撲面而來,熏得劉峰是難受之極,這來者探著頭,向劉峰看去。
劉峰就見到又是一張睡眼惺忪的老猴子臉,這讓劉峰心裡咯登一下:「我靠,不會這麼倒霉,真被我猜著了,又是一隻老猴子,還是會說話的老猴子,我的命這麼慘?這猴子要做什麼?」
「老猴子你要幹什麼?」
這話脫口而出,不光劉峰愣了,那老猴子也愣了,劉峰暗道:我能說話了?
這時,在劉峰眼中老猴子臉一會發青一會發紫,這哪裡是猴子能表達出來這麼豐富的表情,這使得劉峰有些不敢確信忍不住問道:「你不是猴子?」
來者好似被捅了的馬蜂窩,臉色漲紅無比,氣的暴跳如雷,如同被戳到痛處了:「你才是猴子!你全家都是猴子!要不是老子救你,你這小子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竟然敢說老子是猴子。」
「你長得明明就像猴子,我沒說錯啊。」
「你你……」老者氣的臉色陰沉不定,看的劉峰是頭皮發麻。
劉峰還想說:我就是實話實說啊,卻見到一旁的猴子對著劉峰搖搖手,指著老者,雙手做出掐脖子,一扭,看到劉峰心中一冽:「該不會這老傢伙,說不過人就殺人滅口吧?」
只見老者臉色陰晴不定,打量了劉峰很久,給了劉峰一個壞壞的笑臉,道:「好吧,小子,你是第一個敢當老子面說實話的人,不錯不錯,你有種,老子很欣賞你!」
只是這話,在劉峰耳中就像是咬牙切齒,蘊含著頗大的怒氣,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餘光看到一旁的猴子,在老者笑容佈滿臉頰的時候,猴臉上驚恐一閃而過,兩隻手絲毫不顧,捂著屁股,幸災樂禍的看向了劉峰,然後,伸出毛茸茸的手爪指了指劉峰的屁股。
這一幕落到劉峰眼裡,他打了個寒顫,無比的惡寒,臉色瞬間慘白,順著猴子的動作聯想到:看這樣子這隻猴子經常接受這老頭的摧殘啊,不然也不會反應那麼強烈,難不成我也要被這老頭……他一開始救我難道就是這種想法?
老者看了一眼劉峰,滿意的點點頭,轉過頭對著猴子問道:「他昏迷了幾天?」
猴子伸著手掌一根根掰去,露出三根手指。
「三天?」
猴子搖搖頭,又把三根手指掰去,擺了擺手,好似不知道一樣,看到這樣,老者氣急了,一把拍在猴子腦袋上:「死猴子,不知道伸手什麼手?那我睡了幾天?」
這時,猴子低著頭人性化的思索了一會,伸出了兩根手指。
「兩天時間,老子才睡了兩天,我就說怎麼這麼困呢?還以為一覺能睡個十天八天,都是你這小傢伙,害的老子又沒睡好,阿欠,我得回去好好補一覺去。」
老者在看到猴子的數字時,湧上了一臉倦意,看那樣子絲毫不懷疑他真能跑去再睡個十天八天。
劉峰極其鬱悶,敢情這老頭救了自己後,自己跑去睡大覺了,看到老傢伙要走,他要是走了,睡個十天八天,這十天八天的,自己身上的傷咋整?
如是的想到,他急了,連忙道:「喂,老頭我還有傷,煩勞你把我身上的紗布拆了。」
「等老子睡好覺再說,老子又不是你爹你娘,憑什麼管你?尤其是你連點禮貌都沒有,還指望老子管你。」老者癟了癟嘴,高深莫測的笑了起來:小子,你還是嫩了點,逃不出老子手掌心。
聞言,劉峰一怔,他還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在他想來這人救了自己,理所當然在照顧自己才是,但老者的話震耳發聵,直指本心,人家救你,是出於好心,誠如他說的那樣,又不是自己父母,憑什麼認為人家就應該會照顧自己?
老者有些奇怪了,他本是率性之人,有一說一,從不掩飾,不喜歡和那些假惺惺的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在他面前表面看似恭敬,實則心裡還會在暗罵嘲笑他老猴子,只有眼前的少年卻真切的把這個事情放在他面前,讓他覺得這孩子很真實,不像其他人那樣,明明想說只能在心裡嘀咕。
他根本不在意這些,是猴子是人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稱呼罷了,最重要的自己活得快活,按照自己想的那樣活著就行了。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喜歡和猴子居住在一起,在他眼裡猴子比人可靠的多,至少猴子不會假心假意,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當然若是不是其他原因,有的選擇他才不會呆在這荒郊野外的。
不過,他這樣的性格,在很多人眼裡,就顯得很古怪,很怪癖了。
「老先生,小子劉峰受教了,謝謝你的提醒。」劉峰一本正經,眼中毫無一絲作偽之色,無比的真誠。
這倒把老者弄得措手不及,怎麼沒想到自己就是隨口一說,有些鬱悶問道:「你謝我做什麼?受什麼教了?」
「老先生一番話,讓小子受益匪淺,所以拜謝。」劉峰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老傢伙怎麼回事?
「哦,老子說了什麼話能讓你受益匪淺?還有別什麼老先生的文縐縐,搞得老子彆扭,你可以叫老子死神醫,醉酒鬼,老猴子都行,就是別跟老子說什麼老先生,不然老子可要生氣了!」老者覺得這老先生實在是太難聽了,還沒有死神醫、醉酒鬼、老猴子聽的順耳的多呢。
「你不是讓小子禮貌些?」
「我靠,老子有這麼說嗎?猴子老子是這麼說的嗎?」老者抓耳撓腮,活脫脫的就像猴子。
一旁偷笑的猴子見老者這副反應,支著牙咧著嘴,先是點頭,又搖了搖頭。
「看吧,老子沒說過吧?」
「老先……老猴子。」在老者的注視下,劉峰改了口,心中苦笑不得,這老頭真是好生古怪,不過感覺這樣也不錯。
「嗯,老子今天心情不錯,給你看看傷勢好的怎麼樣了?有點疼,你忍不住就叫出來。」老者從一旁的工具箱中,掏出了他**的作案工具。
看的劉峰頭皮發麻,這刀子老長了,竟然還是沒怎麼開封的,老頭子他掏出大錘子幹什麼,自己又用不到,還拿個斧頭出來……
看這樣子哪裡是給人療傷看病,簡直就是謀殺案現場啊。
「老…老猴子,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