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靈兒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待到第二天晌午醒來。聽到外面喧鬧,緩緩起身走了出去。
喧鬧聲來自於村子的谷場,那裡是一大片空地,曹靈兒遠遠望去看到一群人圍在那裡,她的父母與阿土也在那邊。
忽地阿土回頭,看到了曹靈兒,阿土神情緊張的跑過去問道:「姐姐,你怎麼跑出來了?」
曹靈兒看不到裡面,問道:「那邊是在做什麼裡,為什麼大家都聚在那裡?」
阿土小聲道:「姐姐,是易大哥回來了。不過,你還是不要看了,你快點回去吧。」
阿土說著要推曹靈兒回去。曹靈兒乍聽易安回來,心頭一震,面露歡喜激動之色,怎會回去,反倒是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
阿土忍不住道:「姐姐,你還是不要看了,你認不得他了,他的臉好嚇人。如果不是易大哥的衣服,我幾乎都認不出是他了。大家都說他是妖怪裡。」
阿土說著追了上來。曹靈兒聽此,走的更快了,她一溜小跑到谷場,鑽入人群,看到易安被捆綁結實,躺倒在地,卻是幾乎要暈過去。
好在後面一隻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回頭看去,是爹爹與娘親站在了她身後。
婦人對女兒道:「靈兒,你回去好了,不要再看。」說著抱住了曹靈兒。
曹靈兒靠在母親胸前。又扭頭看去。只見易安面容烏黑如炭,還有些浮腫。不仔細辨認,幾乎令人認不出來。曹靈兒聽聞易安沒死,心中激動,此刻見到易安這副摸樣,心中大痛,禁不住口中喃喃:「怎會這樣?易大哥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怎會這樣?
原來那株毒籐乃萬年妖籐,攝去易安與阿昌的那兩惡人,是百毒尊者的弟子。負責看護餵養這株萬年妖籐。
百毒尊者養這妖籐,等到吸取足夠木靈根之人的鮮血,就可以加以祭煉。練出一厲害法寶出來。到那時候,元神之下。莫不能抵禦其毒。
被其吸取鮮血者都會死去,本來易安也難逃其死,只是易安身體內那一截天梧殘根有著生生不息的功效,易安昏死過去。那天梧殘根雖然沒有功法催動。由於吸取過太多七彩靈泉。水木交融。便是生生不息。
易安躺在山谷裡。經過了兩天。受到滋養,易安生機漸漸恢復。身體也神奇的恢復了過來。
只是那萬年妖籐奇毒無比,這毒性怪異,又與易安體內寒毒結合。天梧殘根無法完全解除這毒性。
易安醒來,不知道自己身上臉上所發生的變化。他尋找良久,辨認了方向,摸索走了許久。終於走回了小梅村。
卻是回到村裡,還未回到農人家裡。就被村裡人發現,村裡人見他面色怪異嚇人,便當做妖怪抓了起來。
等到阿昌過來認出是易安,村民早聽阿昌說過易安是妖怪。這下子好像是得到證實了。
農人夫婦見此,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們與易安相處一些時日,雖然覺得易安不像壞人。不願意相信易安是妖怪。但現在易安這副摸樣,又加上之前阿勇的死,面對群情激昂要殺死妖怪的村民。也只有無可奈何。
阿昌與村長站在中間,易安被他們綁起來。躺在地上。起身不得。
阿昌對著紛紛議論的村民舉手道:「大家靜一靜,」眾人聽他有話要說,慢慢安靜了下來。
阿昌掃視一圈,眼光在曹靈兒身上稍作停留道:「各位鄉親,前幾天村尾三伯的兒子阿勇失蹤,後來我們打獵時候,發現了阿勇的屍體,阿勇死狀恐怖,全身失血而死。後來我與這個妖怪一起被抓走,親眼目睹這個妖怪被殺死。如今這個妖怪竟然沒死,還敢跑回村裡來。可見他果然是妖怪,他現在受傷在身,已經掩蓋不住變化。原形畢露。我們現在要趁著他受傷,無法施展妖法害人,殺了他為阿勇報仇,只有殺了他以後村子才能夠平安。」
阿昌說罷,村民紛紛起哄道:「殺了他,殺了他」
三伯當其兒子真是易安所殺,悲憤之極,跑上去對易安一陣痛罵踢打,靠的近的都衝上去對著易安打罵不止。
易安醒來後,發現自己沒死,但他覺得不能再呆下去了。呆下去可能會連累這個村子。
他本想回來與農人一家道別,卻不料落得如此下場,被人冤枉,心中又氣又急,聲音嘶啞吼道:「你們聽我解釋,我不是妖怪,快放開我,我不是妖怪,我不是妖怪,放開我」
他的嘶喊,卻是淹沒在群情激動的,眾人的呼喝罵聲裡。
曹靈兒見易安被打,掙扎著要向前去護住易安。卻是被其爹娘架住。她一弱女子,貿然上去,面對失去理性的村民。恐怕未到跟前,已也被人連著一起打了。
此刻易安已是知道,失去了理智的村民無可理喻,他身上雖然痛。心中卻是更痛。
身上的痛苦我都可以忍受,可是心裡的痛,要怎樣驅逐?
為何村裡人都不聽我解釋?為何都聽從一面之詞認定我是妖怪?難道這世人,都如此這般糊塗是非不分嗎?
易安嘴角泛起苦澀,心中自問著。
不禁又想起嚴坤那句話,「天地不仁,蒼生愚昧,眾生皆苦,殺生立德。」
果然是天地不仁嗎?
蒼天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我易安究竟做錯什麼?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眾生皆苦,眾生皆苦,我受魔頭逼迫,寧死也不願意跟他們殺人學魔功。現在卻是被人誤作魔頭要殺了我。
嘿嘿,嘿嘿,真是可笑。易安苦笑,心中泛起陣陣悲涼。
不管怎樣,我都不願意去害人,可是卻處處都有人為難於我。
為人即使不能隨心所欲,但倘若永遠都這般身不由己,那生與死又有什麼分別?
有什麼分別?易安沉默閉目,不再掙扎。
哀,莫大於心死,這一刻,易安心喪若死。
村長頷首點頭看了曹民一眼道:「鄉親們,先住手,就這麼打死這個妖怪太便宜他了。這個妖怪被曹民救回來後,非但不知道知恩圖報,反倒害死村民。哼,念在曹民不知情,我們暫且不追求他責任,晚上我們就把他燒死。讓他屍骨無存,看他如何再活過來。」
他久居村長之位,說話自有一股子威嚴,村民聽到個個高呼:「燒死這個妖怪,燒死他,燒死他」
曹靈兒聽道眾人高叫燒死易安,也是這少女命苦,她情竇初開喜歡上了易安,在失去易安這幾天裡,更是感覺到自己愛的深切。
如今,見了易安卻沒來得及高興,就見易安被人認作妖怪,就要眼睜睜被燒死,這個命苦少女,此刻終於支持不住,暈厥這母親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