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它的頭!」常開泰這句話提醒了吳宣強,小吳將準星對著盲虺,打算發射。
沒曾想,盲虺在如此重傷的情況下,動作卻仍然十分敏捷,躲開了這致命一擊,手槍一聲轟鳴,子彈打在了牆壁上,形成一個大坑,緊接著,大蛇已近斷裂的尾巴狠狠的掃到吳宣強的右臂上。
一聲輕微的「喀嚓」聲,吳宣強臉色發白,嘴唇微抖,手槍已經扔在地上,看來右手已經骨折了。
而下一刻,盲虺的身子就將吳宣強的身子緊緊的纏繞起來!
「小吳!」劉遠慌亂的大聲喊道。
人是自己帶出來的,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啊!
說時遲,那時快,劉遠話音未落,常開泰已經一個疾步奔向落在地上的手槍。盲虺似乎也知道常開泰的想法,尚餘半截的尾巴沒有擊向常開泰,而是擊向手槍。先暫時排除危險,將吳宣強置於死地,然後回身再對付他們,這盲虺的智力也絕不低!
不過它小看了常開泰。
常開泰老猿掛印一把扣住盲虺的尾巴,隨著擺盪到手槍前,一手撈起地上的手槍,對準獠牙已經咬向吳宣強的盲虺,「彭」的一槍,正中盲虺張開的血盆大口之中。
「轟!」小磨盤大的蛇頭被轟個稀爛,蛇身抽搐了幾下後,也如一攤爛繩一樣落在了地上。
想不到這手槍的威力竟然這麼大!
「別張嘴!別讓血流到嘴裡!」常開泰衝著吳宣強喊道。
吳宣強卻彷彿無骨人一般,也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常開泰趕緊衝過去,扶住了吳宣強,從兜裡掏出一塊生薑,把噴了小吳一臉的盲虺血清理乾淨,然後仔細的檢查起小吳的傷勢。
「情況不妙。」常開泰摸了摸吳宣強的上身,又給他把了把脈。
「怎麼了三爺爺?」劉遠很著急。
「小吳應該是收氣保護好了胸腔,但是臂骨被盲虺勒折了,肋骨也斷了幾根。別的不怕,就怕斷的肋骨刺破臟腑,咱們在這裡面至少還要待上大半天,如果內臟受損的話,神仙也救不了。」
「那怎麼辦啊三爺爺!」胡素也急的不行。
「現在呼吸急促了些,但脈相還很有力,說明只是骨折的疼痛,應該沒有別的問題,只是現在必須要慢慢抬著他走,萬一不小心磕碰引起肋骨的移動,就麻煩了。」
「可是現在連個擔架都沒有啊。」
「劉哥」,吳宣強轉醒過來,疼得直冒冷汗,「你的包裡有折疊擔架。」
劉遠一聽趕緊翻騰起來,沒一會兒就找到了一個比裝雨衣用的那種小包還要小上一半的包裹出來,上面都是英文,不過好在劉遠能看懂,就是這個。
將包裹打開,展開後就同床單一樣薄薄的一層,支起擔架的兩根可伸縮的金屬棒明明很細,但不知是什麼材質,竟然具備如此驚人的硬度。一百三十多斤的人躺在上面,竟然沒有絲毫的彎折。
常開泰先是從包裡取出了一個小瓶子,將裡面墨綠色、伴隨著清新草藥香的膏藥均勻的塗抹在吳宣強的右臂和胸口上,之後將受傷處簡單的固定住,防止骨頭錯位。就目前的工具設備,只能做到這樣的水準了。
老頭在前劉遠在後,抬著擔架,常洋和胡素左右綴著,害怕擔架亂晃,用手輕輕攥住擔架兩邊,幫助固定。
還有六門兩個陣眼沒解,就損失了一員戰將,前路渺渺,危機四伏。
「看來這裡根本不存在相對安全一說,每一門裡都會出現古怪的東西,這回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遠你護住胡素,我護著常洋和吳宣強,步步小心,寧可掐著點兒來,也別出什麼意外。」
「知道了三爺爺。」
之後的行進走得更加小心,同時客觀上,這條路也比之前要長上不少,起碼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看到哪裡可以歇腳的地方,劉遠和常開泰兩個人抬著吳宣強走了這麼長時間,也多多少少感覺到有些乏了。
好在又前進了一段時間,同樣的一間四四方方屋子彷彿驛站一般出現,讓他們很是高興了一把。
已經持續在地下待了十來個小時了,壓抑的氣氛、味道怪異的空氣,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讓五個人倍感疲倦。
這件屋子裡的明器都是大敞口的落地瓶、三彩等體積較大的東西,雖然也極具價值,並沒有帶出去的手段,於是便作罷,只當作臨時休息的場所。
不過出了斗室,情況就變得複雜了。
剛走出去的時候,沒有感覺出來有什麼問題,但是沒走多久,所有人都感覺到了。
墓道裡隱隱泛出一股臭臭的味道,而且還有逐漸加重的趨勢。
從包裡取出活炭面具,每個人都戴上,防止這種帶著怪味的空氣對身體產生什麼危害。
「看來前面的路不好走。」常開泰說。
「怎麼了三爺爺?」胡素問道。
「這個應該是屍臭,如果不出差子,再往前走一走,可能會遇到熟粽子(跳屍)。大家都小心一點吧。」
常開泰將從西安帶過來的那個專治各種粽子的小包裹扛在肩上,右手舉著已經補滿子彈的手槍,小心翼翼的走在最前頭,這時候抬擔架的是劉遠和胡素。
常洋受傷,常開泰又要全神戒備,只能靠這個小丫頭了。
不過還好,胡素讀大學的時候經常進出工地,幹過一些重活,加之也經常鍛煉,並非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嬌嬌女。
「把手電光調暗一些,粽子見到強光容易暴起來。」常開泰吩咐大家。
將手裡的手電調暗後,四周頓時變黑了許多,整個墓道也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咚!」常開泰腳下似乎是碰到了什麼硬東西。
「三爺爺,怎麼了?」突然發現常開泰停了下來。
因為手電光不強,不知道老爺子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劉遠和胡素將吳宣強緩緩的放下來,劉遠心裡也急,打算過去幫忙。
「劉遠,快布拍門陣!遇到伏僵了!」
劉遠先是一愣,緊接著趕緊把藏風囊中的器物取了出來。
伏僵,顧名思義,是一種趴在地上的殭屍。大部分影視片中,殭屍都是立著的,或走或跳,以食人血補氣,因此對伏僵可能不是很瞭解。
伏僵是跳屍更進一步的殭屍,生於紅沙,死於黑沙,葬于飛沙,屍身不腐,則三十年紫,三十年白,三十年黑,百二十年方成跳屍。而跳屍成為伏僵,不能確定經過了多久,也不能確定是因為什麼機遇變成的。但是其能力,卻要比跳屍高出很多。
殭屍本為「女魃」衍生,靠吸取天地間陰氣為生,但隨著年代遷移,天地間的靈氣越來越少,人作為百物之靈,人血自然成為殭屍獲取靈氣的最佳途徑。
而當殭屍終於擺脫靠吸取人血獲取靈氣,而變得能夠吸取天地陰氣的時候,就由跳屍變成了伏僵。
用動物做比喻的話,跳屍是肉食性動物,而伏僵則是雜食性動物。如果沒有肉,跳屍就會老老實實的呆著,興不起什麼風浪。而伏僵,不但以人血為生,也已經可以通過吸收地下的陰氣,保證自己的行動能力。
之所以伏僵是趴在地上的,就跟大象、河馬一樣。舉個例子,蛇和鱷魚飽餐一頓可能三個月不進食都沒有問題,而大象與河馬從睜開眼睛就得吃,因為攝取的能量不夠。伏僵就是這樣的,為了不斷從地下吸取陰氣,就只能趴在地上。
但絕不能因為其趴在地上,就覺得不如站著的殭屍,相反,伏僵已經是殭屍中比較頂級的存在了,而常開泰讓劉遠做拍門陣,也正是因為連他都沒有把握對付伏僵。
常開泰退過來幾步,幾個人看清了這伏僵的真面目,全身呈死灰色,並無任何衣著,臉部因為腐爛而顯得十分猙獰,尖牙呲出對著常開泰不停攻擊,手腳並用的快速也讓伏僵越發難對付起來。
取鎮屍符三十六張,九宮位各具四;靛藍玉珠捻兒(類似手鏈)做陣心;以黑狗血作清虛圖為引。諸事皆備,劉遠喊了常開泰一聲。
常開泰此時已是捉襟見肘,手中千江水項山糯黑狗血不斷灑向伏僵,卻並沒有特別好的效果,收棺挺的作用反而更大,差一點把伏僵的整條肩膀削了下來。但伏僵的快速移動,讓常開泰很難找到更合適的進攻機遇,不得不與其糾纏。
手中槍不斷射向伏僵,卻也彷彿石入泥潭,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哼!」常開泰一聲悶哼,似乎是吃了暗虧,見拍門陣已經做好,就緩緩後退,引伏僵前行。
待伏僵入彀,劉遠劍指一突,「起!」
三十六張鎮屍符即刻引燃。
無論怎樣的殭屍,對火都有天然的懼怕,加之一地狗血與三清陣壓制,伏僵一刻便動彈不得,口中發出類似牛吼的聲音,震耳欲聾。
氣守丹田,念上靈宮,一口真氣積於胸前,咬破舌尖,左手掏出火機引燃,右手「咚咚」兩下捶於胸前。
「呼!」三昧真火噴薄而出,將伏僵整個兒燃燒了起來。
伏僵遇火,口中吼叫更是淒厲,但被陣法縛住不得逃脫,只能一點點被真火煉化。
「嗨!」望著已經燒成灰燼的伏僵,劉遠也堅持不住了,臉色泛青,長吐一口濁氣,坐在地上休息。
「撲通!」這時常開泰也忽然倒在了地上。
「三爺爺!」劉遠哪還顧得上自己,一高兒蹦起來攙住常開泰。
「這鬼道人,行兒太高,連這種東西都能納到陣裡。」
常開泰說著,伸手撕開褲腿,兩腿各有幾枚血洞,正向外留出青黑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