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頂升上來的帽子,劉遠的唯一想法就是:跑!
趁他還沒上來,趕緊跑出去,將羅生門關上,他應該就出不來了!
「嗯!」外面常洋似乎清了一下嗓子。
「光當!」傾灑下來的月光突然歸於寂暗。
這小子竟然把羅生門關上了!
聽見外面快速填土發出的沙沙聲,劉遠苦笑了一下,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總以為別人都是好孩子,其實自己才是個「好孩子」,傻到被人賣。
再想整開羅生門已經根本來不及了,劉遠轉過頭去,很無奈的對已經現出全身的黑影「寒暄」:
「喲,八爺,您這是停薪留職了麼,跑這兒來了。」
黑影當然不會理他了
沒錯,正是黑無常幻身。
現在的情況,羅生門下,請神請不來,藏風囊又在上面,金錢劍這種東西,在黑無常這就是糊弄小孩子的。若不是幻身,而是真身的話,劉遠真的二話不說,就跟他走了
但即使是幻身,哪怕是狀態全滿的劉遠,也要好好掂量掂量,現在,真是上天無路,下地倒是有門的。
無常幻身速度很快,飄過來甩出拘魂鏈,若是被打到,肯定要散了魂魄。
這時候只能靠形意拳的身法去躲。
不過只是這麼躲下去,光是耗著,也能累死自己了,怎麼辦?
「啊!」劉遠一聲慘呼,腳沒來得及躲被幻身的拘魂鏈抽了一下,那種疼到靈魂裡的感覺真是無法描述。
「定魂訣,敕!」劉遠急忙掐訣將魂魄定住,不過也只能在有限的時間內,若再不把八爺送走,劉遠就得跟他走了。
一咬牙,劉遠掏出了一枚符。
這符是爺爺留給他的,一共九道,爺爺用了一道,還剩下八道。
五雷天殛符。
五雷符是道家的無上法門,無論鬼神,都是對它忌憚無比的,哪怕是仙,被五雷擊中也要損失很大的道行。
不過並不是劉遠沒想起來它,也不是不會,而是不敢。
爺爺跟他說過,這五雷天殛符絕對要慎用,尤其是念力不夠的時候,若稍有不慎,即刻就會反噬而被轟成齏粉。
現在別說是五雷咒了,三昧真火他使出來都費勁兒。
不過沒有辦法了,橫豎都是死,五雷天殛還能痛快點
「極上天尊,賜我金身,是道非魔,亦怒亦嗔;五雷天殛,勸化鬼神,降魔衛道,返璞歸真!急急如律令敕!」再次激發淨蓮單斗訣,口持五雷咒,左手劍指捏符,正對衝上來的無常幻身。
「轟!」一聲巨響,劉遠已躺倒在地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劉遠慢慢睜開眼睛,全身跟散了架一樣酸痛,在油盡燈枯的情況下再用淨蓮單斗訣,反噬是很嚴重的。
四周望了望,還是那些個刑具法器,散落四下的手電依舊在發著光。
其他的,都沒有了。
看來是自己人品爆發了,沒被反噬,還活著。
不過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劉遠現在想動一下手指頭都難,況且窖門還被封死了。
想起常洋,突然又想起了胡素,她現在還在他們手裡呢!
真是後悔,為什麼當初帶過來的不是胡素,也不知道她現在又如何了。
不行,必須想辦法出去,必須見到胡素,無論是人是鬼。
這是我的丫頭,是會犯二會撒嬌的丫頭,會無賴會懂事的丫頭,會誘惑會疼人的丫頭!
媳婦兒,你等著我!
又歇了一會,劉遠深吸了一口氣,使出全身的力氣緩緩站了起來,將所有的手電都關掉收起來,僅留下一根開著,向四周慢慢的尋找出路。
摸索了能有一個多鐘頭,最大的發現,就是沒有發現。
四圍全是死路。
確切的說,還有唯一一條路。
劉遠望了望無常幻身與眾惡鬼幻衍而出的那個四方形的洞。
用手電照了照下面,手電光在不到三米的地方形成了光暈。
咬牙跳了下去,就地滾了幾滾卸了勁道。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跳下三米也是要費很大的力氣的。
打火機引燃了一張黃符,夾在手上舉起來。
當當正正的燃燒。
劉遠快崩潰了。
沒有一絲的氣流,這也是條死路?
不過這地底下不像地窖一樣四四方方,有一條長長的甬道通向黑暗。
不去管它,索性一直走下去。
洞中無日月,根本分不清黑白天,也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只知道手裡最後一根還能發光的手電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這麼大的城市,這麼長的一塊地兒,沒有任何的開發痕跡,連個窨井都沒有,你們負責任嗎!
劉遠心裡無奈的開玩笑,準備手電電池都用完,他就往回走。好歹那他知道有個門,萬一哪一天窖門被發現了,趕在自己沒枯透了之前,也能讓家裡人知道這個壞消息。
黑暗向劉遠證明,最後一根手電也已宣告電量用盡。
咬著牙,摸索著繼續向前。開玩笑的,只要還不確定這也是死路,他當然不會回頭。
「咚!」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劉遠一個趔蹶。緊接著頭就磕在了一個硬硬的石稜上,疼得劉遠揉個不停。
可以感覺到,這是幾級台階。順著台階往上慢慢爬,爬了大概三四十級,頭頂在了一塊硬東西上。
劉遠彷彿在用整個生命的力量推了一下那個東西。
「光光光!」是金屬與地面摩擦的聲音,是活的!
將那個金屬蓋子推開,爬上來,發現依舊是一片灰暗,不過卻看到了一絲光亮。
貓腰順著光亮過去,碰到了不少東西,用手摸一摸,好像也是太公鎮魂局的家什。萬幸沒有用重物壓住。
到了光亮最強處,劉遠伸手一推,「吱」,年久未上油的鐵軸發出難聽的聲音。
強光突然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想笑,卻被陽光刺得淚流滿面。
回頭看去,這是一個長櫃子,整個房子似乎是一個廟宇,不過看著落滿灰塵的縵布和冷冷清清的香爐,貌似很久沒有香火了。
從房子出來,門前是一塊斑駁的牌匾,上書「雲居寺」三字。整個寺廟不大,也是一個四合院。
走到門前,發現門是從外面鎖著的。
翻*牆出去,沒走多遠,車水馬龍之聲已經此起彼伏。
隨便找了一家賣飯的地方。
「老闆,你這有什麼吃的。」
「鹵煮兒。」
「來一份兒。」
「十三桌鹵煮兒一碗!還來別的麼您?」
「還有好吃的都來一些。」劉遠感覺自己現在能吃了一頭牛。
「得勒,稍候著您吶。十三桌加鹵豆腐一碟兒,油餅三角兒,快著呢!」服務員衝著裡廚喊道。
看見周圍的人很詫異的看著他,劉遠也詫異了。有什麼看的?自己渾身看了一眼,劉遠自己也尷尬了,行頭都忘了下!
趕緊把身上的行頭請下來,露出裡面的休閒裝,鞋可是沒法換了,和棉襖都扔在上面了。
要是擱平常,大腸這種東西劉遠是絕對不會碰的,可是今天這頓飯,他感覺,是他有生以來吃得最美的一頓。
吃過飯,從兜裡掏出零錢結了賬,出門打了個車就往常洋家的小區趕。
玩暗的我不行,玩明的,非弄死你不可!
「光光光!」劉遠使勁兒敲著房門。
「來啦來啦!」
這聲音,是胡素的?
推開門,胡素一臉興奮的看了劉遠一眼,「阿姨!阿姨!劉遠回來啦!咦?遠哥,常洋呢?」
嗯?
「小朋友,我們家洋洋呢?」跟過來的常母一見我旁邊沒有人,也出聲問道
這讓劉遠怎麼說?
說常洋把洞口堵死了跑出來?胡素還安然無恙的,他人卻沒影了。說走散了?拜託,都不知道他是好是壞,自己幹嘛撒這個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劉遠頭都要炸了。
「鈴~~~~」屋裡的電話響了,常母趕緊跑過去。
「你怎麼整成這樣啊,你鞋和棉襖呢?趕緊進屋,這麼冷的天,也不嫌冷。」胡素碎碎叨叨在劉遠前面給他拿拖鞋。
劉遠現在就好想一把抱住她,扔床上,做上三天三夜愛做的事!
「你們別衝動,錢我有,我給!求你千萬不要傷害我家洋洋!」常母已經哭出來了。
劉遠一聽也是臉色急變,一個不小心,常洋竟然是被人綁架了!
劉遠忽然又很慶幸。幸虧沒帶胡素過去
修道也允許有私情的嗎!
「劉師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我家洋洋怎麼被綁架了啊!」掛了電話,常母抑制不住的嚶嚶哭著,一邊問劉遠。
劉遠把在常家老宅的事情除去一些匪夷所思的橋段說給她聽。
「我家洋洋是我看著長大的,從來沒離開過我,他是什麼人我清楚,他不會幹這種的事的!劉師傅,你要相信我,相信洋洋,幫幫我們!」常母已經泣不成聲。
「阿姨,您先別激動。你把剛才電話那邊說的話說給我聽聽。」
「他們說洋洋在他們手裡,讓我準備兩百萬,明天下午到大興去贖人。」
「阿姨,我懷疑這一切是設計好的,您家老宅應該一直有人盯著。發現我過去了,才使出這麼一招連環計。不過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已經出來了,所以明天我跟著您偷偷過去,您負責把洋洋贖回來,如果他們手裡沒有槍,人也不多的話,我可以制服他們。」
「劉師傅,您跟我說句實話,您到底是什麼人?洋洋已經被抓起來了,如果你和他們是一夥的,就撂個底兒,這兒說話也方便。」常母也恢復了理智,收了啜泣,冷聲問劉遠。
「還是那句話,阿姨,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不是壞人,請您放心。」
常母出去籌錢,劉遠和胡素一起回到了賓館。
「遠哥,你都不知道,你這一走兩天,我都擔心死了,也不知道那『小羊羊』唔」
劉遠的嘴已經將她的嘴堵住
一陣瘋狂之後,胡素騎在劉遠身上,「幹嘛那麼凶啊,還有,渾身臭烘烘的,你都不洗澡!」
「素素,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劉遠帶著疲憊的笑,看著胡素。
胡素也盯著他看了好久,然後
再來一次!
自己確實應該先洗個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