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
看著呂布那張漲紅的臉,劉協淡淡道。愛睍蓴璩
呂布從來沒有一刻感覺自已的臉會那麼火辣辣的感覺,這讓他想起自已每次戰勝別人的時候,那個時候,被他打敗的人,是什麼樣的想法呢?呂布不清楚,但是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已心裡很不好受。
雖說對方是帝王,他多少會顯得有些束手束腳,可是,最後他也拼盡了全力,但卻依然無法扭轉乾坤。而且他甚至懷疑,劉協到底有沒有用盡全力,彷彿每次他爆發出更強的力量時,對方的力量也在增加。
這種感覺,讓呂布感覺無比的憋屈但又無比無奈。
敗了,就這樣敗了!而且還是堂堂正正,一對一的情況下被打敗的。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已在與人單打獨鬥的時候會有失敗的一天,但這一次,卻是如此的真切。
甚至有那麼一刻,他都在懷疑,自已是不是真的已經老了,對方才多大啊!
看著那近在眼前的槍尖,感覺到槍尖上傳來的寒意,他的心,與這寒意一樣,如寒冬臘月。
劉協收起了龍槍,看著眼神有些黯然的呂布,指著校場外的滔滔長江道:「人生,就如同那長江巨浪,滾滾而去的同時,若是不努力,故步自封妄自尊大的話,只有被後浪淹沒的下場!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對於朕而言,奉先你就是那前浪。這些年的安逸,讓你已經感覺無法找到對手了吧!」
呂布無言,感覺劉協說得有些飄,有些深奧,但是其中的意思,他還是明白的。試想,這些年的安逸,確實是讓他生出一股得過且過的感覺。他沒有爭霸天下的野心,只想尋找一個息棲之地安享幸福生活而已。
可是世事逼得他,不得不走上爭霸之路。到頭來。卻什麼也沒有得到,更有那麼一段時間惶惶如喪家之犬。
一件件往事浮上心頭,當初意氣風發從并州來到那繁華的京都,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走上這條路。一路上他都是被逼入各種漩渦之中。其中有心酸。有喜慶,也有彷徨。
再想想這些年自已的狂妄自大,呂布心中五味陳雜。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
看到呂布雙眸帶著些許濕潤,劉協頗覺得有些意外。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只是想給呂佈一個下馬威,讓呂布這二貨收斂一下他的狂勁而已,沒想到居然讓呂布回想起他的前半生那些讓他五味陳雜的往事,一時有些入情。
如果知道的話,劉協肯定會說上一句:不愧是性情中人!
呂布下馬,赤兔馬彷彿能感覺到主人的心情一般,腦袋在呂布的胸前蹭了蹭,呂布雙眸濕潤,含笑拍了拍赤兔馬的馬首,然後朝劉協雙膝跪地,大禮一拜,以額觸地,「多謝陛下指點,布這些年,確實迷失了!」
看到呂布這副模樣,劉協不由自主的咧了嘴,嘴角抽搐,暗忖:這是什麼情況,難道這個囂狂的二貨被人靈魂聯合體了?這可不是他的風格啊!他難道不是那種偷偷回去修煉,回頭再找自已切磋的人嗎?
當面認錯感謝,這還是他的風格嗎?這還是那個不見黃河心不死的呂奉先嗎?
一時間有些錯愕的劉協,就那麼愣愣的看著呂布。
呂布也不以為意,因為他這麼做,可能會讓人無法理解,但是呂布自已心裡清楚,他很感激劉協給他的這個教訓,讓他清楚的認識到,他也會有老去的時候,他的天下第一猛將之號,其實就是束縛他的枷鎖。
現在,這個枷鎖,可以放下了!這一種心境上的蛻變,不是身處其中的人,是很難明白的。
說起來,呂布早就處在化勁巔峰了,想要突破最後那個桎梏,心性無法提升的話,基本是無望的。但是劉協將他打敗之後,讓他再一次重頭認識自已,讓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值得他努力奮鬥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於他的突破,是有著無法想像的幫助的。
劉協完全沒有想到,自已的無心之舉,居然會讓呂布有這樣的收穫。只是覺得呂布似乎有了變化,身上那股囂狂之氣消失了不少,反正變得溫和了起來。這種完全不屬於呂布風格的氣息出現在呂布身上,讓劉協看著感覺就是怪怪的。特別是剛才他那出自本心的一跪,讓他彷彿看到了一個新的呂布一般。
這種奇怪的感覺,直到呂布拍
了拍赤兔馬,微笑道:「老夥計,這些年,倒是委屈你了!」
然後劉協才回過神來,看著呂布,道:「奉先似乎領悟到了什麼?」
呂布轉身,看向劉協,點頭微笑道:「確實有所領悟!這還要多謝陛下打敗末將!末將這些年來,確實是有些妄自尊大,有些故步自封了。一直以來,末將都未將天下英雄放在眼裡,只覺得,只要有方天畫戟在手,有赤兔相伴,天下間就沒有能攔住末將之人。之前雖有敗跡,但那亦是大勢所趨,並未能讓末將信服。但是剛才與陛下交手之後,末將才發現,自已一直以來都在自已給自已套上一個無論如何都打不破的枷鎖。」
劉協聽了,久久無語,尼瑪啊!呂布怎麼可以變成這樣?怎麼可以如此超脫?變成這樣的呂布,還是那個狂到沒邊的天下第一猛將嗎?這不是他的風格啊!天啊!誰快點來拯救一下這個傢伙吧!
沒有『二』這個屬性的呂布,還是那個讓人覺得可氣又可愛的呂奉先嗎?還是那個敢拍著老劉的肩膀說『咱們一內一外,你做主公,我給你打天下,咱們共享天下!』的呂布嗎?
劉協總覺得有種混亂感,感覺這樣的呂布,他想要控制的話,會更加困難。
因為這樣的呂布,已經不是那個目空一切的狂傲傢伙,因為他懂得了謙遜,懂得了敬畏。
劉協突然覺得,自已打敗他,是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第一次讓劉協感覺到,某些事情可能會失去控制,這種感覺,讓劉協感覺非常不好。因為一直以來,幾乎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除了那幾個二貨諸侯自立這種事情他無法控制之外,其他事情,只要是他參與並設計的,基本都沒有脫出他的掌控。但現在,本來以為會在自已掌控之中的事情,居然出現了這樣的意外!
「那倒是要恭喜奉先了!」劉協收拾了下心神,免得讓人輕易看出自已這個少年帝王的深淺。
呂布呵呵一笑,道:「還得多謝陛下!若非陛下指點,末將也無這個福分!」
尼瑪啊!果然變了!
劉協暗罵一聲,哈哈笑道:「好!今晚咱們放開痛飲,明日啟程回朝!」
……
是夜,劉協沒喝多少酒,因為喝到一半,他便收到了孟建從南陽傳來的消息。
於是劉協便將陳宮與諸哥招來,並將這個消息交給二人觀看。陳宮看到劉協沒有避著他,馬上就讓他參與這樣的大事,心下不由暗暗感激。之前劉協拿呂布當墊腳石,陳宮事後也看出來了。
是以一直都在擔心劉協是不是表面收留他們,但暗地裡卻在排斥他們。但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有些多餘了。
「張繡有意投臣?」陳宮有些訝異。
劉協點了下頭,看著他,道:「公台怎麼看?」
陳宮想了想,道:「張繡能投臣,這是好事!但就目前看來,若張繡還留在南陽,就並非好事了!」
這個道理劉協跟諸哥自然也明白,如果這時候曝出張繡有意投臣劉協的話,那麼劉表與老曹肯定不會介意前後夾擊,把張繡先收拾了再說。但他不排隊他們可以利用此時,做些事情。
當陳宮發現劉協依然在看著他時,他想了想,又繼續道:「不過既然張繡想要投臣,陛下亦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否則的話,會讓人覺得陛下害怕得罪那曹阿瞞跟劉景升。微臣倒是覺得,不若拿南為餌,令劉景升與那曹阿瞞鶴蚌相爭。南陽之地本就是屬於荊州,劉景升願與張繡結盟,無非是想利用張繡替他築下第一道防線……」
劉協點頭道:「南陽之地,必需要放棄,問題是,我們該與劉景升交易,還是與曹阿瞞交易!公台怎麼看?」
陳宮眉宇微蹙,道:「南陽,曹孟德有必得之心,若劉景升得到南陽,曹阿瞞必無法全力與袁本初相爭,南陽宛城,離許昌太近了!是以,我意是與曹孟德交易為好!劉景升乃守陳之士,不足為慮,但曹阿瞞不同!」
劉協與諸哥相視一眼,都不由點了點頭,因為他們早就針對這個問題討論過好幾次了。現在問陳宮,不過是想看看這位傳聞已久的智士,是否如傳聞中那麼有名而已。
從陳宮的分析中便可以得出,這些事情,陳宮應該不是沒有想過,老曹就不用說了,他連荊州的劉景升都有瞭解,說明
陳宮也是一個胸懷天下大勢的智士,也明白老曹的勢大。
不過他應該不會知道,老曹與老袁的爭鬥,會是老曹最後勝出吧!否則的話,他就不會擔心老曹無法全力與老袁爭鬥了。
「那麼,拿什麼交易為好?」
「河洛八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