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郡,其實還有另兩個大族,就是孟家與雍家.不過這兩大世族,在這一次蠻人反叛中,卻沒有看到他們的身影。或者說,在這次蠻人反叛的過程中,他們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靜看事態發展。
據說在蠻人做亂的這段時間內,這兩個家族的家主,都紛紛去其他蠻族首領那裡去做客探訪了,目前就是為了解決漢蠻之間的那些小誤會,是去為那些被監工欺凌的蠻人而去做思想工作的。
但沒想到,事態會擴大到這個程度,蠻人居然攻打了他們所在的縣城。這讓他們很惱火,想要斥責蠻人,但他們卻無奈的發現,他們被蠻族人給軟禁了。
直到劉協到來,並約見了這些蠻人首領之後,這兩位族長這才被放了回來。
對於這兩位族長所說的理由,劉協不會去管他們的真假,因為事實上,這次的反叛,這兩個家族,確實是沒有參與。可以說他們也是那種正在觀望中的人。但其實也是因為他們的觀望態度,使得其他幾個豪強家族的膽子變肥了起來。要知道,孟雍兩家,在這益州郡可是大姓,是大族,如果他們反對的話,其他豪強敢動手嗎?
而且因為他們是大姓,是大族,是以跟其他幾個豪強大族,也有著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千細萬縷關係。
本來孟雍兩族的族長還想藉機看看劉協的態度呢!可沒想到,這一看,把益州郡的大部分豪強全給看死了。
劉協展現出來的血腥手段,讓他們膽寒了。
是以,當劉協將那些豪強大族全都召集起來開會的時候,他們也膽顫心驚的參與了。
看著坐在衙署大堂內的那二十幾位中老年人,劉協的神色帶著一絲冷色,「說真的,你們讓朕很失望!」
聽到這話,這些平曰裡作威作福的『權貴』們,一個個身子頓時便僵直了起來。
特別是孟雍兩族的族長,這時候差點擦起冷汗了。但下一刻,劉協的話鋒一轉,又道:「如果你們能像孟家主與雍家主那般,這次的叛亂,相信就沒那麼容易鬧起來!這一次,朕要表揚一下孟雍兩位家主!」
孟雍二位家主聞之,不由諂笑了幾聲,但其他家主卻是暗地裡腹誹不已。覺得這個英明神武的少年帝王,似乎徒有虛名,連這兩隻老狐狸的把戲都沒有看出來。
可暗地裡鄙視歸鄙視,他們卻不敢明目張膽的來,滇池湖畔那座血腥京觀,依然歷歷在目。
「你們是不是覺得,這事是蠻人與其他幾大家族的人勾結,與你們無關?」劉協輕哼一聲,看著這些大部分都吃得肥頭大耳的族長們,道:「那麼朕問你們,你們可是我大漢子民?」
眾族長收起了鄙視之心,因為他們心疼了,他們知道,劉協這麼說,只是想從他們的鍋裡搶糧而已,而在執行這個『惡行』之前,劉協需要給自己找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嗯,就是這樣!
果然,劉協繼續道:「既然你們是大漢子民,是這個國家的一分子,有人想要毀掉我們的根基,你們身為這個國家的一分子,難道就沒有義務站出來阻止他們嗎?你們可呈聽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
「如果不知道,那從現在開始,就給朕記住它!因為這句話,將會成為我們這個民族的靈魂,將會是撐起咱們這個國家的精神脊樑。」劉協犀利的眸四周掃了一圈,發現這些人中,沒有一個因為這句話而變得激動的。
由此,劉協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些人,身上的熱血早已冷卻,他們能看到的,只有他們自己家族的利益。看到這種情況,劉協心裡便暗自搖起頭來,這個時代,果然家族才是一切啊!
於是,他從另一個角度開始闡述這個道理。
「朕且問爾等,一個家族的興亡,跟家族中的每個人,是不是都有著分不開的責任與義務?」劉協這話,終於讓這些只為自己家族著想的人們找到了一點點共鳴,於是他又道:「如果一個家族強盛了,從家族中走出去的族人在其他不論是普通人,還是其他小家族面前,是不是都覺得有面子?有種超然的感覺?」
這些人一開始對於劉協的話還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們就想到了劉協說這些話的意義所在。
「相對於國家而言,放開了說,其實也可以說成是一個大家族,如今當家作主的朕。」劉協邊說邊掃了眼這些各族家主,頓了下,又道:「而其他諸侯,以及外族,就是另外的大家族,我們不強盛的話,他們會看得起我們嗎?說句不好聽點的,就算是你們想要當內殲,也得咱們強強盛了之後,才會有更大的價值!」
……
劉協的大道理一通一通,直接將這些家主們給侃暈了過去。而且在這些家主們想來,還覺得挺有點道理。
這就是劉協的本事了。是以,當劉協最後再次重複說他很失望的時候,眾人終於沒有再繼續鄙視他了。因為他們也覺得,他們對他們自己也挺失望的。居然沒有借這個機會好好立上一功,居然只當旁觀者,實在太失策了。
直到劉協最後提出軍費緊張,希望各大家主為這個『大家族』而做些貢獻——終於露出狐狸尾巴的時候,他們都覺得,這位少年帝王,要錢都要得這麼漂亮,這麼有道理,不給真對不起這『學費』啊!
看到這些人一個個這麼識趣,劉協很開心,但是當他們所捐出的東西只有那麼可憐的一點時,劉協的神色頓時便冷了下來。覺得這些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不能給他們點好顏色,否則他們真的會去開染房。
於是他直接將這些家族中某些人所幹的一些狗屁倒灶事提了提……再配合上他那陰沉的神色,於是,某些人終於『開竅』了。有人直接捐出自己的一半財產與田產,然後劉協笑了。
當劉協笑了之後,大家都學乖了。
之後,劉協將孟雍二氏的家主給留了下來,說是要好好嘉獎他們。
但這兩個一瘦一胖的中年人,卻暗暗開始流冷汗了。
雍躍,雍家家主,是個高瘦的傢伙,沒有像孟家家主孟都那樣胖碩。
對於雍躍,劉協並不太清楚,但是他那個名叫雍闓的兒子,劉協卻是知道一二。不過此時的雍闓也不過是少年郎而已,離二十幾年後聯合孟獲於南中造反,還有著不小的差距。
而孟都,他的兒子孟獲,在歷史上,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被夷所服,成為蠻軍統帥。歷史上,雍闓造反的時候,就是煽動了孟獲,這才讓諸哥不得不親自出手將其鎮壓收服。
孟都身上,帶著點蠻人的血統,而孟獲的母親又是蠻人,是以孟獲這廝,其實就是個蠻子。也正因為他這傢伙身上帶著蠻族的血統,才會被蠻人所服。且孟家又是益州郡大姓,是以益州郡的漢人對他也服。
如今孟獲在劉協手下當差,孟都既便是心裡想要反劉協,也是投鼠忌器,是以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消極怠工。
劉協留下他們,讓他們心裡多少有些忐忑,不明白劉協是真的想要嘉獎他們,還是想要暗地裡敲打他們。按理說,如果是嘉獎他們的話,那也應該當著眾人的面啊!哪有暗地裡留下來嘉獎的?
是以,看到劉協施施然喝著茶,微笑著看著他們的時候,他們兩人相視一眼,直接就在劉協面前跪了。
「請陛下恕罪,草民有罪!」兩人異口同聲,彷彿經過綵排一般。
劉協用疑惑的語氣『哦』了聲,微笑道:「那麼,不知二位犯了什麼罪呢?」
「我等在蠻族與漢人之間發生矛盾的時候,並沒有過多關注,等到我們反應過來之後,大錯已經釀成!」
對於雍躍的話,劉協只是不罪可否的笑了笑,搖頭道:「這並怪不得爾等,這種事,朕也未曾想到過!」頓了下,劉協又道:「朕曾聽聞,二位曾被幾位蠻族首領軟禁,如今益州郡內各族蠻人首領都在朕這,要不要朕替二位出出氣?有什麼要求,二位儘管提出來,朕能做到的,一定不會拒絕,也算是朕嘉獎二位吧!」
孟雍二人為難了,如果他們真的跟蠻族人有矛盾衝突倒還好了,可是偏偏,他們這是去『度假』的啊!軟禁之說,根本只是用來掩人耳目的。若是兩相對峙之後……
二人相視一眼,彷彿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懼。他們擔心的,不是對峙,而是劉協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目的。
孟都嘴角抽了抽,拜伏在地道:「多謝陛下厚愛!然這些只是小事而已,草民倒也沒有受到什麼損傷,就不須勞煩陛下了。草民對陛下那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話極為贊同。是以,草民願獻出孟家一半田產與七成財產攘助陛下平靖天下,收復疆土,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
「草民亦願!」雍躍緊隨其後道。
劉協一聽,便哈哈大笑起來,起身扶起二人,道:「二位家主厚意,朕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