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人說,那一天,滇池的湖水都被血水染紅了;也有人說,陛下讓人在湖畔擺下一座京觀,將所有蠻人給震懾得心驚膽寒;還有人說,從那一天起,每每入夜之後,滇池總會傳出若有似無的哭泣聲。
有人說,那是那些冤死的靈魂在哭訴;也有人說那是因為作惡的靈魂無**回,變成孤魂野鬼,無法轉世投胎做人;還有人說,那是陛下使了法術,將那些人的靈魂永遠鎮壓在滇池底,讓其懺悔改過。
不論如何,總之,劉協又殺人了!
這個情況,其實在許多人的想法裡,都是早就已經知曉的了。或許那些蠻人以前還沒什麼感覺,但是現在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皇』就在他們眼皮底下,一天之內就殺了這麼多人,還真把他們給嚇壞了。同時也在暗自慶幸那位陛下並沒有對他們採取如此『殘忍』的手段,否則的話,這益州郡,還真不知道要成什麼樣子。
蠻族人可以這麼想,但是其他各地的豪強們,直接就心驚肉跳了,心下暗自苦惱之餘,也在暗自慶幸,好在沒有聽那些人的騙,否則的話,下一個估計就是自己了吧!
當然,也有些豪強受不了劉協的『殘暴』,而舉家遷移的。當然,更多的是將目標從田產轉身商業。從劉協的一系列舉措中,許多聰明人就能看得出來,這位暴君對霸佔田產這事反常反感,反倒是不反對經商。
從益州這半年多年來的商業氣氛以及商業熱度,許多有頭腦的人都已經看出來了。
當然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想著去經商的,因為劉協已經說了,想要經商,那麼其直系家屬,就不得參與科舉考試。想要掌權,那就不要去經商。若想要財富,那就不要想著當官。但這並不妨礙那些家族的發展,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嘛!只要家族一分家,其中一支經商,另一支行政,這不就解決問題了?
這種事情,劉協自然也能想得到。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可以再次明令禁止,可這又怎麼可能阻止得了呢!古往今來,權錢交易的事情,誰能真正阻止得了?
他只要做個樣子,不讓人太過明目張膽便可。同時,也是為了更加完善律法。為將來自己的理想宏圖先架設一個框架。單單以孝治國,以儒治國,都是不理想的,唯有加入法,才能相對公平一些。
這也是他為何要打破獨尊儒術的原因,只要規則完善,誰說百家齊放就不行了?當然了,這個過程肯定會非常困難與久遠,不可能一蹴而就,畢竟這不是在玩單機遊戲,想到改寫數據便可以輕易改寫數據。
而且這個過程,絕對是無比艱辛的。從古至今,每一次改革,都是如此。只是他知道一點,所有的事情,都逃不開『利益』這兩個字,只要給追隨著自己腳步走的那些人足夠的利益,別說追隨自己的那些人不會輕易拋棄自己,就是那些想要分享利益的人,都會加進來,一起維護這個秩序。
對於殺這麼多人,劉協的心理壓力其實並沒有多大。雖然他也知道,這裡面肯定有許多人都是無辜者。比如那些豪強的一些族人們,甚至他們在事發之前都不知道他們的家主幹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
但這並不妨礙劉協殺他們,誰叫他們生於這樣的家族呢!正所謂,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即便是那只有幾歲大的小孩,他也同樣沒有放過。雖然看起來有些殘忍,可是,留著幹嘛呢!
難道還給他們留下回頭繼續造自己反的種子?在這個烽火狼煙的時代,他可不想做這種腦殘的事情。就算被貫以暴君之名,那又如何呢?你不殺人,人家就要殺你,沒有理由可講,沒有對錯可說。
所以,劉協殺得心安理得。自我安慰的手段,可謂高明。
……
次日早上,劉協便在滇池縣城衙署見到了魏延與呂凱二人,看二人風塵僕僕的樣子,可見他們這一路來,並沒有耽擱什麼時間。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呂凱心裡比魏延可要急多了。
畢竟不韋是他的老家,如果王於一個喪心病狂,時間一久,以為劉協不答應而讓他們心生懼意,做出一些慘不忍睹的事情來,那最後悲慘的就是他們了。到時候,就算他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見過劉協之後,呂凱將不韋的所有情況都給劉協做了個清楚的說明,末了還給費詩開脫了句,說此事費詩事前並不知曉,他也是最後才被通知的,為了保住家人,他只能暫時與賊為伍。
對於這個,劉協不是很在乎。而對於呂鎧這個人,劉協還是有些模糊的印象的。只是不知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個名字,具體的內容,他就想不起來了。是以,他也不好評價這個呂鎧。
但從魏延私下裡的匯報來看,這個呂鎧絕對是個心思縝密之人,而且膽魄也是不小,否則的話,不會在那種情況下,還能那麼鎮定,還能看出魏延他們的來路。這樣的人,只要不是敵人,劉協還是比較喜歡的。
至於費詩,劉協多少有些膩歪,這次之後,永昌郡他就別呆了,回成都當京官去了吧!當然,是閒職。
而且,費詩沒有參與此時,也讓劉協暗地裡鬆了口氣。他其實並不想對趙溫這些老臣動手,畢竟現在就動那些老臣的話,多少會給朝堂帶來不安定因素,這不是現在的他想看到的。
要動,也得等到天下差不多一統了之後才行。當然了,如果那些老傢伙們真的玩得太過火的話,他也不介意再施一次暴。既然他們想讓他不開心,他自然也沒義務給別人帶來開心。
「吳懿兄弟如何?」劉協突然問呂凱。
呂凱沉思了下,有些摸不著劉協這話的意思。不過他也知道,吳懿兄弟跟前益州牧有親戚關係,只是不知道現在的陛下對他們是何態度。是以,在摸不準劉協的想法之下,他只好實話實說了。
「吳都尉為人很好,對士卒也能一視同仁,只有……只是有時候太過好說話了些。」呂凱沉思了下道:「其勇武過人,心思縝密,且領兵治軍亦是能手,是位好都尉!」
「既然心思縝密,又怎會瞧不出那些蠻人的異動,又豈能看不出世家豪強的異常?」劉協蹙起了眉頭。
於是呂凱無奈苦笑了,「回陛下,呂某並無討好吳都尉之意,其實此事事發突然,蠻人一開始鬧事,便直接殺了那些監官,幾乎是一個不留,他們好像不僅僅是在發洩,而是有目的,有條理的進行……是以,費太守一開始也很重視。但就是因為太過重視,而忽視了那些世族豪強的存在。我們只以為,這是其餘諸侯的勢力在與各蠻族首領之間在交易,卻不曾想,真正跟那些蠻族首族交易的,不是那些奸細,而是世族豪強……」
「等到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等已被人拿下了,而吳都尉也在率兵鎮壓蠻人的時候,直接被其手下的士兵給綁了。事實上,不韋八層守軍都是來自各大豪強世家……就連下官也……」
說起來,呂鎧也覺得自己挺慚愧的。平時自詡聰明,可偏偏,在這個事上,卻是沒有發現半點異常。
呂凱在鬱悶的同時,劉協也在鬱悶,同時看了眼絳離,彷彿在問:那些蠻族首領怎還未到?
劉協之所以會鬱悶,完全是因為蠻族受豪強的唆使,將那些監官都殺了,使得這些監官從『罪人』變成了『烈士』,這讓劉協想要懲罰他們,從而懲罰他們的家族的想法,直接落空了。
當然,如此一來,他的懲罰對象就轉移到了其他豪強與蠻族各首領的身上了,目的雖說差不多,但是結果卻讓他有種事情跳出他掌控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劉協心裡多少有些不爽,身為帝王的他,多少還是有些掌控yu/望的。
搖了搖頭,甩開這些讓他無奈的想法,劉協看向呂凱,道:「那麼這事,呂卿準備如何解決?」
聽到劉協這麼問,呂凱先是一愣,末了透出了股興奮勁,道:「下官的意思是,由下官為內應,拖住各豪強的步伐,虛應那些人的條件,末了再與陛下來個裡應外合,一股將那些豪強拿下……」
坐在一旁一直未曾出聲的諸哥聽了不由咳了下,道:「呂功曹這是想限陛下於無義乎?」
呂鎧一聽,不由嚇得跪了下來,道:「下官絕無此意。下官只是不想使那些人狗急跳牆,做出讓人懊悔不及的蠢事來。若是漢蠻之間真的大開殺戒的話,那……」
看到呂鎧那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諸哥朝劉協施了一禮,道:「陛下,呂功曹這計雖說有些拙劣,但若是稍加改動一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當然,這還需要呂功曹配合才行!順便問呂功曹一句,不韋城內,與呂功曹抱同樣心思的家族,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