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將成都的近況跟劉協說一了遍,讓劉協微微鬆了口氣。
事實上,巴蜀方面,還是有不少人站在劉協這邊的,畢竟如今心念漢庭之人不少,即便是忠於劉焉劉璋父子之人,其實也同樣有不少是心懷漢室的。只是因為漢庭出現幾位皇帝,讓許多人一時間無所適從罷了!
當然,也有不少是心懷叵測,想要當那從龍之臣之輩。諸如趙韙,龐羲等人,就有這種心思。
只不過趙韙與龐羲如今都是統兵在外,對劉璋的影響不大。可是當劉協被劉表指為偽帝時,那些曾經支持劉協的人,如今也有些猶豫了。當然,堅定站在劉協這邊的人,也不是沒有,其中,別駕從事張松就很堅定。
聽到『張松』這個名字時,劉協便暗自笑了。他能理解張松為何挺他,因為劉璋懦弱,張松又自覺一身才華未能盡數施展,自然不願再為劉璋賣命。想歷史上,他迎劉備進川,不就有這個原因嗎?
而成都的城防,則由大將張任、泠苞等人負責,州事由州書佐王甫與王累一干別駕從事暫代治理。
至於國丈一行人,倒是還好,只是皇后伏壽想他想得緊,又擔心他出了什麼意外,據說清減了不少。
另外,法正與劉曄,以及廖化、周倉,也都從漢中來到了成都,一路上,倒是有驚無險。
但魯肅那邊卻出現了一點意外情況。張魯倒是接納了魯肅地投誠,可是卻令魯肅當上了鍚縣令,讓許褚當了鍚縣縣尉,直接把他們倆鎖死在了鍚縣彈丸之地無法動彈了。
至於那些打散的士兵,如今也有數百人潛入了成都,甚至與徐晃他們取得了聯繫。
「陛下,接下來,我等該如何行事?」徐晃問道。
劉協以指輕扣桌案,道:「董將軍在涪縣的駐兵無法動用,咱們能動的,就只有甘寧的八百水軍,以及那幾百重聚的士卒,還有公明手下的四百輜重兵,另外甄儼的這些私兵亦可借用,加起來湊個兩千之數,若劉璋能夠主事,或許還有些問題,但如今劉璋臥病在床,應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頓了下,他又道:「這樣,公明且等朕消息,何時行動,如何行動,朕定下之後,會另行通知於你……」
交代徐晃一番之後,劉協便直接離開了。他沒有去找甄儼,多少也有些擔心甄儼這個商賈之人,會不會將他出賣。雖然如今看來,甄儼對他所托之事,辦得還算漂亮。
劉協離開後,便徑直往州牧府方向掠去。當然,他不是去找劉璋,而是前往那個圖案所在的地方。
不多時,劉協便見到了那個圖案,從院牆外翻身而進。仔細觀察一番後,朝著正廳方向摸去。這座宅院的防衛很鬆懈,或者說沒什麼防衛,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都與普通人家沒什麼區別。
但是,當劉協看到某個廂房內,那燈下的身影時,唇角便不由微微揚起。
身形一閃,劉協潛了進去,從窗口縱身而進,在地上輕輕一摁,身子騰空,然後輕飄飄落下。直到劉協身子落地,燭光下的那道身影依然沒有發現。
劉協咳了下,笑道:「文和將軍,就你這警惕性,真不知你是如何活到如今的!」
燭光下的身影微微顫了下,僵直的身體放鬆了下來,轉身朝劉協叉手一揖,道:「賈詡拜見陛下,未知陛下深夜造訪,詡有失遠迎,還望陛下恕罪!」
劉協從暗處走出,扯下黑巾,道:「文和,州牧府之事,你如何看?」
賈詡微微怔了下,躬身道:「此乃陛下掌控巴蜀之機,萬不可失!」
「然朕手中兵不過兩千,又如何能是劉益州之對手!」
賈詡微笑道:「詡還道兵不過百,陛下卻能召來近兩千兵,厲害!然詡覺得,此舉不需多少兵馬,只需陛下一身虎膽龍威足以。劉益州臥病在床,無法治整州事,國丈大人陪伴陛下前往探望,乃至孝之舉。若無劉益州之令,其餘人等,可敢拿陛下如何?即便敢,有國丈在那,亦可指其為造反,人人得而誅之!」
「朕擔心,某些人喪心病狂,屆時,不僅會指朕為偽,亦會指國丈為偽!」
「是以,詡才說,非陛下一身虎膽龍威不可!」
劉協點頭道:「如此,那就勞煩文和先生替朕聯絡國丈等人,於後日前來錦繡館一晤……對了,還有胡昭胡孔明先生,也希望文和先生能夠代為聯絡……」
「願為陛下效命!」
劉協點了點頭,看著一臉恭敬的賈詡,良久才歎道:「宣義將軍,你讓朕,該如何賞你?」
賈詡看到劉協這副模樣,便知道劉協有些懷疑了,於是一撩袍擺,跪伏在地,道:「臣有死罪,請陛下處罰!」
「文和先生何罪之有?」劉協雖如此問,但卻沒有去扶他。
賈詡便道:「臣有謀算漢室宗親之罪,其罪當誅!」
劉協歎了口氣,看了他一會,走上前去,伸手扶起賈詡,道:「劉益州身中奇毒,與文和何干?文和先生請起,朕絕不會忘了文和先生之功!」頓了下,他又道:「不過,這種事情,下不為例!」
「臣,謝陛下隆恩!」賈詡又跪了下去,心下微微鬆了口氣的同時,恭敬的叩了三叩。
事實上,做這件事情之前,賈詡已經仔細想過了。這麼做,完全可以用來試探一下劉協這位一改往日懦弱之相的漢帝。如果劉協真要怪罪他的話,那他也沒有辦法,但至少他可以借有功,而使自己逃脫死罪。
而如果劉協沒有怪罪他的話,那麼,他就可以放心留下來幫劉協了。因為如此這般,劉協還無所動,那說明劉協肯定是位心狠手辣之輩,這是身為一個帝王所必須具備的條件。身處亂世,一味仁義道德,最終的下場唯有成為別人的踏腳石罷了。想要一統天下,還是別做這白日夢了!
而如今,賈詡其實暗地裡很興奮,也有些惶恐,因為他還沒有提示,劉協便已經猜出端倪來了。而且更讓他欣喜的是,劉協居然還暗地裡敲打了他一下,且這種敲打,不身處其中之人,根本無法體會。
劉協說會記住他的功勞,同時肯定也會記住他在這件事情上所扮演的角色。又說『下不為例』,話外之音便是,好好替他這個皇帝辦事,他會論功行賞,若是再擅自主張,三心二意,那結果可能很慘!
雖說被敲打了一番,但是賈詡其實並不以為意,反而覺得這樣的皇帝,才是能在亂世中,有一番作為的皇帝。
不過以後,要小心了!小心這位心狠手辣的帝王,會來個『狡兔死,走狗烹』!
離開了賈詡的住所,劉協回到客館之後,便找來了諸哥與甘寧、太史慈、陳到幾人,於室中商量。
「陛下,此舉,會不會太過凶險了點?雖說這個時機,確實很難得!」
當劉協將賈詡的策略說了一遍後,諸哥便小心翼翼的說:「要不,等奉孝大哥回來,咱們再仔細商量一下?」
看諸哥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樣,劉協暗忖:莫不是歷史上他那事必躬親的習慣,是從小不放心養成的?
「孔明,你也不小了,將來肯定也要獨擋一面,可不要被奉孝給影響了!」
諸哥被劉協這話給噎得有些赧然,唯有尷尬低頭。
太史慈揮拳道:「陛下,干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捨身飼狼,怎能獵狼?」
甘寧也點頭附和起來,道:「陛下,干吧!我等誓死保護陛下!」
陳到亦是點頭道:「其實,縱使劉益州有不臣之心,然以陛下之實力,縱使不能於萬軍之中贏得此戰,然若想留得性命,亦非難事。況且,我等還有兩千士卒,完全可以放手一博爾!再者,劉益州今已臥病於床!」
劉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末了一拍桌案,道:「好!就這麼定了!咱放手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