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爸捏著拳頭,臉色在女兒一聲聲控訴質問中越顯慘白,他怎麼沒想過,怎麼沒後悔過?可是這些年來,每一次都下定決心要改過來,每一次都是真心求悔改,但每一次都忍不住。
賭徒都是病態的,他真怕真有那麼一天,他會像朋友口中提到過的,賭錢賭到將家輸給別人,將孩子老婆賣給別人做抵債,每每想到這裡,不寒而慄。
「可是能怎麼辦,我控制不住,我……」莫爸有些失控了,若是在以往,這樣的質問,莫爸也許會感到羞愧,卻不會將自己的脆弱攤到女兒眼前,讓她冷眼看著。今天,他真的是被女兒一聲又一聲的質問給逼急了,他想過妻女心中不是不怒罵不痛苦的,卻從沒想到女兒今天會將這一切攤開來講。
莫爸既羞愧,又無力,他太卑鄙,竟想著妻女二人要靠著自己養活,不敢講心裡所想講明,便當做看不到,聽不見,這樣,自己內心的愧疚便能少些,能夠輕鬆些。
莫寶冷眼看著爸爸痛苦的捂著臉,指縫間竟有淚滑落,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的手顫了顫,眼眶竟也開始泛紅。
她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樣鎮定,以為經過一世便能淡然處之,然而父女之間的感情以及血緣是真實存在的,莫爸即使在這方面做的不好,卻也不是不愛她們,沒有給過她們幸福的瞬間。
今天由她說出這番話來其實並不適合,如果旁人看到,必定會指責她,因為無論如何,他都是莫寶的父親,賦予她生命和愛的那個人。大人做什麼,是輪不到孩子講話的,可是她今天選了這個時刻說了,並以這樣的開頭將莫爸這些年來犯下的事兒一件件剖析,擾亂他的思路,讓他愧疚,讓他痛苦,這樣,接下來要談的事情,她便能佔上風,掌控事情的發展。
莫寶雙手緊握,深呼吸一口氣,面無表情的看著爸爸:「怎麼辦?我不要求你改,畢竟你對天發誓那麼多年了都還改不過來,我也不指望你能在一朝一夕間在我和媽媽面前樹立高大的形象來。」她不想這麼說,但嘴巴好像不受控制般,一張一合間,都能夠割傷面前男人的心,「但你還有弟弟,你還來得及在他面前樹立起一個高大的父親形象。所以,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回信心,變得自信起來。」
莫爸平靜下來,眼睛微紅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這幅畫面讓他覺得可笑,但又笑不出來,父女倆的角色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變,他就像一個不懂事做錯事情的孩子,低頭聽家長的教訓。可是這一刻,這樣嚴肅認真的女兒,讓他莫名其妙的信服。
見爸爸能夠靜下心來聽自己講話的莫寶忙一鼓作氣道:「當年你是因為什麼涉賭,因為對生活的不滿,對上流社會的嚮往,對金錢的渴望,對妻女的責任,你認為你能夠在賭博中找到捷徑,帶著僥倖心理認為自己也許能夠一夜暴富。這種心理讓你即使一次次跌倒,卻又一次次更加絕望的讓自己相信,因為你覺得在失去那麼多以後,總能夠讓你翻盤,總能夠讓你成功。
你錯就錯在對自己太過沒有自信心,認為自己除了這個方法外沒有能力能夠讓自己達成目標,或者說太過想要速成,想要出人頭地,讓別人看得起你。但我想說的是,靠著賭博,即使真的能夠發家,也不會有人看得起你,因為你的手段不正當。這些話說出來誰都不愛聽,誰都會講,但真正能夠做到的卻寥寥無幾,但若是真的能夠認識到並做到,那麼那些人,將來將會是人上人!」
莫寶太過激動了,想起前世種種,心中一股鬱憤充斥著無處發洩。安撫住失控的心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換了片刻,對著同樣眼睛發亮的莫爸一笑,她發現自己似乎有潛力去給人家傳銷、洗腦。
「現在正是改革開放後發家致富的大好時機,錯過了此次機會,我們將很難再找到更好的時機發展起來,今後也會變得更難。如同東方的z國,早在幾十年前開放後已經有太多成功人士開了先路,實施了這樣的方案,我們現在要做的並不多,只是踏著先人踩出來的路,向前走而已。」
莫爸站起身,手中抱著杯子皺著眉頭來回踱步,想來他是心動了,但還在猶疑著,沉吟片刻,他提出疑問:「既然你都知道z過改革開放後已經有人先下手為強成功發家致富,便意味著不止是你,c國上下幾千萬人口就沒有人知道了麼?我們國家比z國晚改革幾十年,便只能喝人家揀剩的湯,但即使是剩湯,都誘人的引人垂涎。c國內有的是人有人脈有資本,怎麼會輪得到我們這些窮開心的。」
「我都知道,那為什麼你不知道?」莫寶已徹底蛋定,挑眉望著自己的老爸,「c國現在最多的不是那些有人脈有資本的上流社會的人,而是我們這些整天上瓦下地的窮人。他們知道又如何,是會拿著喇叭當初宣傳麼?c國上下幾千年來文化底蘊又有哪裡比東方的z國差?我們晚就晚在先代帝王自傲自滿,閉關鎖國幾百年還在沾沾自喜地大物博,這不正是z國驚人相似的翻版麼?
那些急欲做出成績的上層社會人士很少有人會親自動手,大多數會交給手下的人來完成。這時,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你說的也不錯,我知道,不代表除了上層人之外就沒有窮人知道,窮人窮的是資本,不是志氣。現在那些所謂的富人,或者他們的先輩,沒有人是毫無理由的富裕起來的。他們也是從窮人開始,打拼出自己的一番事業下來,其中多少艱辛辛酸,想必爸爸你是知道的。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爭分奪秒,時間便是金錢。」